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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沈苡因着装不得体被潘荣轩单独叫到一边谈话。
潘荣轩对下属的谈话风格一向以骂为主，沈苡倒没觉得什么，都习以为常了。
挨着墙站着，跟被处罚的小学生似的被他批评了近十分钟。
潘荣轩骂人骂的挺混乱，不过中心思想一直围绕着三点：“能不能把衣服穿整齐了再过来”、“你这样给新进局的那些同事看着影响多不好”以及“我这三层墙皮厚的老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沈苡瞻仰了一下对面“三层墙皮厚的老脸”，顺便游了一会儿神。
陈昊不时蹭过来在潘荣轩背后假假的比划两下，稍有个风吹草动又立马以光速遁走。
潘荣轩连珠带炮的话没有要停的意思，直到安玹站了过来，说了句“沈苡我就先带走了”，他才暂时闭了嘴。
沈苡游到太平洋以北的魂被拽了回来，朝安玹看了一眼，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潘荣轩骂人的时候一向放飞，平翘舌音都快不分的舌头好不容易捋平了，才道：“行，那沈苡的后续任务就交给安教授安排了。”
“我带她回家换身衣服，一会儿再把她给你送过去。”安玹说：“这次是我的失误。”
潘荣轩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立马敏锐捕捉到了安玹语气里那么一丝丝微妙的坏情绪。再回头扫了眼沈苡身上跟安玹同款的纯色白T，又回忆了一下这两人好像是同时出现在案发现场的。
刚刚太忙没注意这些细节，现在把这些证据串联起来，无非就是一个结论：这俩有猫腻。
潘荣轩闷声想了想，觉得安玹的面子还是要给一下的。
也不骂人了，声音也低下去了，很客气的拍了拍沈苡的肩，语重心长道：“小沈啊，我作为队长呢，严肃批评你是为了整顿队里的风气。赶时间有时候顾不上也能理解，这次就算了，以后注意。”
“……”没见过潘荣轩这幅模样的沈苡原地抖了一下，真心实意的觉得他强行温和的表情比直接骂她还吓人。
安玹似乎并不买账，朝沈苡轻抬了下巴：“走了。”
也没跟潘荣轩打招呼，很冷场的直接开了门出去。
护短的态度强硬又明显。
沈苡跟着往外走，很快又折回来跟潘荣轩道别，得了应允跟了过去。
陈昊全程都在附近偷瞄，难得看到潘荣轩吃瘪，目视着他那颗寂寞如雪的后脑勺终于没憋住，直接笑出声。下一秒很悲催的站在了沈苡之前站着的位置，被潘荣轩劈头盖脸一通训。
赵磊替姜可馨打下手收拾东西，回头看了一眼无比缺心眼的陈昊，很心累的叹了口气。
时至深夜，酒店大堂仍有三三两两听见警车动静出来看热闹的房客，安玹绕过人群出了旋转门，站在门口灯柱旁回头看她。
沈苡的视线迎了上去，突然有些感慨。
其实挨训对她来说也是家常便饭，刚进局里的时候同事们还会因为她是个女性说话做事有所顾及收敛，不过时间久了大家发现她虽然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好皮相，行事风格却跟爷们也差不多，渐渐的就都习惯把她当兄弟了。
她已经很久没被异性当成正常女人护着了，差不多快忘了这是种什么感觉。
走快了几步站到安玹身边，很自然的拍了拍他的肩：“刚才谢谢你替我圆场。”
安玹的视线朝肩膀稍偏了偏，淡“嗯”了一声。
“潘鞭炮其实也就脾气臭了些，人是个好人，我们犯的事他都是往自己身上揽，很仗义的。”沈苡很洒脱的朝他笑：“其实我已经习惯了，骂两句又掉不了半两肉。”
“我知道。”安玹走到副驾驶位拉开车门，抬了抬手示意她进去。
沈苡还真是不大习惯异性对她这么细致的照顾，钻进车里看着安玹绕过车前跟着上了车，交握着手有些不自在的搓了搓。
“安全带。”安玹关了车门，低着头边扣安全带边提醒她。
沈苡“啊”了一声，拉了安全带扣上，问：“可以把我捎到白象公寓吗？”
安玹开了导航把车开了出去。
车内安安静静的，不时有安玹的手机跳出消息框发出的叮咚叮咚声。
安玹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抓着手机时不时低头看两眼，指尖在屏幕上来回划了划，简短的回复一下。
沈苡朝他瞥了一眼：“一会儿到了在路边把我放下就行，我换了衣服自己开车去局里，你有事就去忙你的吧。”
安玹正回消息的动作顿住，握着手机的手垂了下来，手指挑着手机边缘翻转了一圈，把手机倒扣在手边。
应了声：“不忙。”
叮咚叮咚的手机提示音不断，他索性关了机。
“……”好吧。
沈苡实在看不透他在想什么，转头看着窗外。入夜街景连成片状，从眼底滑过。
车内空调温度适宜，安玹开了音乐，绵软的小调飘进耳朵里，眼皮渐渐发沉。
沈苡恍恍惚惚睡了过去，睡的不沉，好像是做了梦，不过记不太清内容。
只记得梦里她踩着台阶往下跑，没踏实，一脚踩空把自己吓醒了。
车已经停稳了，安玹站在车外背靠着车门正打电话。
沈苡开了车门站到地上，右腿睡麻了，跟过了电似的酥软，使不上力。
安玹听见关车门的声音回过头看她，就见她像个身残志坚的女战士似的坚强的拖着条发麻的右腿扶着车身慢慢慢慢朝他蹭了过来。
安玹对着电话那头道了声：“那就先这样。”
挂断电话，侧过身耐心看着她一路艰难的蹭到自己身边。
沈苡活动着发麻的腿：“安玹，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改天……”
原是想说“改天有空请你吃饭”，想了想，自己之前还欠着他一顿饭，话稍一停顿，用“改天一定好好谢谢你”含糊了过去。
“好。”安玹点了点头，也没跟她客气：“那我等着。”
沈苡的腿终于活动开了，朝他摆了摆手：“再见。”
安玹把手机揣兜里，身体往后靠了靠，垂眼看她：“我就在这等你。”
“等我……干什么？”沈苡话说完立马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沈苡。”安玹看着她：“我对这种事没什么把握，也不擅长，所以需要跟你多一点相处的时间。”
沈苡乐了：“你是真想追我啊？”
“嗯。”安玹点了点头。
沈苡嬉皮笑脸的问：“你喜欢我？”
安玹又点了点头：“嗯。”
他的眼神认真又坚定，沈苡盯着他的眼睛愣了一下，他不是在开玩笑。
没了嬉笑的姿态。
她虽活的骄傲，可也清楚像安玹这类无论家庭背景还是自身条件都很优秀的男人，有的是机会可以挑个各方面条件更出众的女人。
为什么偏偏是她？
“你看上我哪儿了？”她问。
安玹没答，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只安安静静看着她。
沈苡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对感情不会因为脑子一热就不管不顾的把心交代出去。从这些日子对安玹的观察看，他也不是那种很随意就把自己的感情剖出来给别人看的类型，甚至，他其实很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
那么，他现在的行为不出意外应该是有某种原因可以解释。
“你……”沈苡微微眯了眼。
“你以前，在恒城一中的时候，是不是就认识我？”
“如果你之前就认识我，为什么不愿意承认？”
“现在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或者，你是不是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她把自己的疑问一股脑全抛了出来，审嫌犯的惯用口吻。
话问完，朝安玹微扬了下巴：“回答。”
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
安玹始终一脸平静的看着她，等她闭了嘴才慢慢弯下腰。
两人距离拉近，他目光渐沉。
绷着唇线直视她的眼睛：“你在防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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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婷婷”小可爱的手榴弹，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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