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攻略之长相见

　　“急什么，又不是死了。”
　　易鹤安一向寡言少语，却在这时出声安慰到青谙。
　　这使得她更加难过。

　　“你这是什么表情？”他剑眉轻蹙，出声说道，“我没有怪你。”
　　“可是……”
　　青谙无措，手脚一下也不知道往哪儿放，最后强行镇定下来坐在屋内的板凳上。

　　屋子被打扫得十分干净，只有弥漫在空气之中的药味彰显着屋内主人的情况。
　　青谙还是一身蓝色吉服打扮，与屋中十分地不协调，她坐在凳子上，反而有些滑稽，像是一位仙子落在了人世之中，沾染了尘世之气一般。

　　她低下眉眼，真心实意地说：“对不起。”
　　“你道歉什么？”易鹤安的眉毛皱得更紧，缠着绷带的胸口一阵阵的疼痛，把他疼得快要不能冷静思考。
　　“我为之前故意把你赶走道歉。”青谙揪着膝上的裙子，眼睛不敢直视床上的男人，“也为我的无情道歉。”
　　易鹤安坐了起来，他的手扶着床沿，脸色更加苍白。
　　“什么意思？”忽的他想起了什么，“你知道了什么？”

　　他很聪明，她也更聪明。
　　他知道迟早有一天她会知道的，也迟早要面对她的决断。
　　青谙暗自掐了自个儿掌心，强迫自己清醒冷静一些。
　　她抬头，对他说道：“当年你做的事，我都查到了。”

　　易鹤安与她共事，自然知道她的脾气。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光凭这一点，她就足以判了他的死刑。

　　“我……”他垂下了眼，双手却十分用力，使得棉被也发了皱，“对不起。”

　　屋外传了丹南急匆匆的脚步声，听到两人在说话后，又识趣地守在了屋外。
　　她听到了不远处药炉熬药时，水开的咕噜咕噜声，又听见了丹南疾跑而来的喘气。
　　最后，她还是摇了摇头，坦然道。
　　“……我不怪你。”
　　“什么？”
　　易鹤安震惊，他愧疚过、后悔过把乌雅家卷入他的复仇之中，所以拼了命也誓死效忠乌雅海望与乌雅青谙，但青谙额娘终究是他是一手促成的去世。
　　青谙有仇、有恩都会记下，日后必报，何况事关乌雅夫人的生死。
　　这着实……不像她。

　　青谙搓了搓手，在太后面前都没这么紧张。
　　“刚知道时我恨过你，可是刘氏……就算你不出现，她也要下药予额娘，你出现，导致的是额娘更快的去世。”
　　“可是，你并不是完全无错，若是你不把账本放在府外，我没有捡回去，或许额娘不会这么快死去，或许……我能发现刘氏下药并且告诉阿玛。”

　　她伸手把刚才跑乱的鬓发挽在脑后。
　　易鹤安看着青谙，心中万般愁绪化为一声感叹，她总是会在意外表是否得体，但姿态又时时我行我素地慵懒，这样矛盾的性格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总是会有无尽的吸引力。
　　比如他，比如青梳，比如傅恒。

　　青谙没有发现他的眼神，只是盯着窗外，自顾自地说下去。
　　“后来，我想起你自愿留在乌雅府，便知道你是来赎罪的，可是这样日子一长，究竟是谁欠了谁就再也算不清了。”
　　易鹤安：“我不在意。”
　　“可是我在意。”她抬眼，眼眶有些泪，有些不舍，但是心中原则时时刻刻提醒着她。

　　“你不能再留下了，就当是绕过我，也绕过你。”

　　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易鹤安往日总是情绪内敛，板着脸，府中新来的小姑娘都会被他吓得说话都不利索。
　　如今他的眼皮却泛了桃花。
　　“我不想走。”

　　可是他心中知道，于自己还是于青谙，他走，是最好的选择。
　　就算他留了下来，两人也不会如同从前一般相处自在，心中总会留下那么一道裂痕。
　　一道关于家仇的裂痕。
　　他是父母因刘家而死，她则额娘因他而死。

　　若是她一辈子不知道，或许他能守她一辈子。

　　青谙又摇摇头，手松开又重新抓紧裙摆。
　　“你知道的，你非走不可的。”
　　“我也想回到小时候，我喊着你阿易哥哥。”
　　她的手挽起垂在地上的飘带，带着冰冷的温度放回了腿上，绣娘为飘带上绣上了一副春日图，一如他们俩的往昔。
　　“那时你带着我偷偷出了院子放风筝，结果风筝落了水，你不顾三月水寒拿了竹竿去打捞，衣服湿了大半才捞回来。”
　　“可是就连我喊你的一句阿易，都是你编造出来的。”

　　易字，本就是严鹤安编造出来的谎言。

　　“我本想……保护你一辈子来赎罪。”
　　“以后不会有人再想害我性命了。”
　　她转身弯腰拿起巾布，掀开了还在熬煮着的药炉，里面的药还要一些时候才能倒出来，便又坐了回去。
　　“我已经把刘家掀了干净，你的仇恨也了了，就不必再来保护我了。”

　　“我不会怪你。”她扯起了嘴角，她也知道这个笑容一定难看极了，“这些年来的帐，就这么了了吧，待你伤好后，要出门了，我不妨送送你。”
　　“你也该放下刘家这件事，也该放下执念，认真审视一下以后你要怎么活。”
　　青谙重新站起身，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有些不舍得。
　　“这个世间如此之大，不如去四处走动，说不定会有新的机遇呢？”

　　青谙慢步走到了房间门口，还未打开门迎接迟来的寒风，便又听到身后的男人一句问。

　　“没有机会了吗？”

　　她没有转回身，只是额头抵着冰冷的雕花镂空麒麟纹格子门。
　　“你心底不是知道答案吗？”
　　说完，便打开了门径直走了出去。

　　丹南还拿着汤婆子，见小姐突然出来也吓了一跳。
　　青谙接过她递来的汤婆子，冰冷的手缓和一些，心情却高兴不到哪里去。
　　见到门还未关上，她声音低低地又嘱咐着丹南。

　　“把门关好了，免得冷风进去。”
　　“是。”

　　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
　　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虽然明日无事，但也要开始准备及笄的事情。
　　嬷嬷还嘀咕她许久，怎么还有笄礼是自己亲自操办的。
　　她失笑，这不是阿玛离回京还有几天吗，若是等到阿玛回来，定是迟了，干脆让嬷嬷照看着一切开始准备起来。

　　入了夜，青谙躺在床上，久久未入眠。
　　她烦躁地翻了个身，有些不耐。
　　许是白日时与易鹤安说了许多，现在竟然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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