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之逆命

　　皇帝今年又要去西山秋猎，宗室、朝臣并其家眷皆可去。去年选秀时，优先几位皇子纳妃娶妾，剩下的才是给宗室指婚。长公主只看中了一个苗氏，其余的都看不上眼，横竖那时煜彤才十五，便耽搁了下来。如今他都十七了，再等下次选秀指婚未免晚了，长公主便有意趁这次秋猎，替他相看媳妇。黛玉离出孝不足半年，又快满十五，长公主也趁此机会筛看各府青年才俊。
　　黛玉自是还不能去秋猎，便只留了她一人在府。好在前些日子长公主因奴才私自给二春带路之事将府中上下狠狠整顿了一遍，留黛玉在府中管家倒也放心。
　　长公主忙着相看媳妇，煜祺要负责御林军戍卫，令将军跟在皇帝身边天天打猎。剩下煜彤无所事事，便拉了三五好友，找了个偏殿喝酒。
　　喝得急了些，他就一个人出来吹吹风醒酒。突然就见到一个熟面孔，还穿着正四品副骁骑参领的官服。煜彤走上前道:“叶大哥，好久不见。”
　　来人名唤叶勤，其祖父曾为都察院左都御史，与煜彤兄弟俩自小相识。见了煜彤，也停步道:“确实好久不见了，煜彤兄弟比从前长了许多，我都要认不出了。”
　　“你守孝三年，咱们便三年没见了，我可不得长大了。倒是叶大哥没怎么变，穿上这身衣服，还是从前那样气派。”
　　“不过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不敢说气派。”
　　“叶大哥谦虚了，这京城里谁不知道十七岁的文进士、武探花，天底下独此一家。这还不叫气派，那我们这些仗着家里混日子的算什么？”
　　“都是从前了。再说你逍遥令二的名头也是响当当的，京城里谁人不知啊？”
　　“快别寒碜我了。你是不知道，自从那些个小子胡乱叫了这话，传到我爹娘耳朵里，可把我好一阵骂。要不是我妹妹那天赶巧病了，弄得我爹娘无心理我，只怕气头上还得动家法了。”
　　“你哪来的妹妹，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娘认的义女。从前巡盐御史林如海大人的独女。哎，你也是江南人，在那长大，又在那守了三年孝，应该知道的啊。”
　　叶勤愣了下，方道:“是知道林家有个姑娘，却不知竟成了长公主殿下的义女。倒是我消息闭塞了。”
　　“不说这个了，咱们好久不见，叶大哥一起来喝两杯？”
　　“多谢好意，不过公务在身，不能像煜彤兄弟这样逍遥了。在猎宫私聚饮酒，你也小心些，别被长公主殿下发现了又要骂一顿。”
　　“不怕不怕，我娘现在忙着给我看媳妇，给我妹妹找夫婿，哪里有空管我去哪了。话说回来，叶大哥可有心仪的姑娘了？”叶勤二十又一，若不是因祖母去世守孝三年，早该成亲了。
　　“我孤家寡人一个，又没人替我张罗，去哪里找心仪的姑娘。就算是有，谁家又肯把姑娘嫁给我这福薄之人。”他三岁上便父母双亡，不消一年祖父也去了。全靠祖母将他抚养长大，可好不容易等他做官了，祖母又病逝了。他得陛下看重，自有那等嫉妒的，便私下说他福薄命硬。
　　“哪里的话。叶大哥三年前就是从四品城门领，现在守完孝立刻复职，还顺势升了一品，京城里可没有第二个人能比了。我敢打赌，等回京，你且看着，明里暗里让你去提亲的肯定数都数不过来。”
　　叶勤脸色微红，不过因肤色黝黑，旁人看不出来，有些不自在道:“煜彤兄弟别拿我玩笑了。我还要去给陛下复命，就先走一步，煜彤兄弟好好玩。”
　　“行，咱们下次聊。”
　　二人就此别过，煜彤酒也醒了，便又回到席间。

　　他一进去，就被冯唐将军之子冯紫英拉到一旁，低声问:“刚才那个是不是叶勤？”
　　煜彤端着酒杯又喝了一口，漫不经心道:“是他，怎么了？”
　　“你和他熟，帮我问问他定亲了吗？”
　　煜彤眼神一亮，暧昧笑道:“你问这个？你们家看上他了？”
　　“我爹看上他了。”
　　“是你妹妹？还是你姨娘生的妹妹？”
　　“当然是我亲妹妹了。人家年纪轻轻的就是四品参领，我家那能用庶女去配。”
　　煜彤放下酒杯，看着他纳罕道:“你娘同意？她不是一直想给你妹妹找个王子皇孙的？上次还问我来着。”
　　冯紫英瞪他一眼，“快别提了，就我妹妹那傻不愣登的性子，高嫁了去送死呢。我爹觉着叶勤好，家世清白，家里又简单，人又上进。就是家底少些，不过我们家可以多贴补一些嫁妆。你就帮我问问他的意思，若愿意就等回了京请媒人来我家提亲，不愿意便罢了。”
　　不过一句话，煜彤满口答应，“行，我和他说说。”
　　冯紫英笑谢了一回，二人又回桌上喝酒取乐不提。

　　长公主这边给黛玉择婿时亦考虑了叶勤，旁的都好，就是嫌他他年纪大了黛玉许多。黛玉性子本就单纯善良，又不善与人勾心斗角，要是嫁到大家族去，长公主反而担心。可要从次一等的人家中择选，长公主又嫌人配不上黛玉。尤其黛玉喜吟诗书，若是选了个不通文采的，或是迂腐的人家，岂不是委屈了她。看来看去，这叶勤文武双全，又是大家族出身——即算是在他幼时叶家便败落了，但底蕴仍在，实在是个合适人选。
　　待秋猎结束，长公主便让煜祺叫了叶勤到府中吃饭。厅中置了两桌，男女分席而坐，中间隔了屏风。
　　长公主的意思，叶勤很快领会。这事看起来无异，亦于礼节不错，可放在长公主这儿就不一样了。长公主这些年极少见客，就连年节里各皇子、王爷、各部尚书来请安她都不见，跟别提陪着用膳了。叶勤明白自己几斤几两，外人或许赞他一句天子心腹、前途似锦，但在长公主殿下眼里他也不过蝼蚁。他自认为没有那么大的面子与价值让长公主另眼相看，除非……
　　叶勤不动声色地整了整衣冠，挺直了背，小心应付起令将军的问话。令将军与煜祺是知道长公主的意思的，故与叶勤说起话来有些带刺。煜彤什么都不知道，看他们说话一头雾水，还暗搓搓地拉着叶勤问:“叶大哥，今儿真是我大哥请你来的？”“请”字说的尤其重，叶勤闻言笑了笑，却没回答。

　　黛玉心里也是明白的，长公主提前问过她意见。可她听都没听说过这个叶勤，哪里能有什么意见，不过是相信义母的眼光。
　　长公主尤怕她不喜欢，便想了这个法子，让黛玉且先见此人一次。若是不喜欢，便当这事没发生过，横竖也不曾有违礼节之处。
　　散了席，长公主留了黛玉单独说话，问她道:“若是此人，玉儿可喜欢？”
　　黛玉红着脸，却是摇了摇头，“说不上喜欢不喜欢的。不过母亲选的人，必定是不差的。”隔着一道屏风，连他相貌都不知，哪里说得上喜欢与否。不过听其谈吐言行，倒是个有涵养、腹中有笔墨的。
　　“这种事关乎一辈子，在母亲面前，不用害羞的。你且直说愿不愿意？他要不合你的意，这京城里适龄的哥儿多了，咱们慢慢挑就是。”不说喜欢与否，就问愿不愿意。感情可以日后慢慢培养，但一定得先选个家世、人品、脾性和意的。
　　黛玉愣着想了许久，又忆起父亲生前的再三嘱托，终是点了头，“嗯。”长公主为这事已挑了半年了，若不是这个叶勤有过人之处，想必也不会单选了他让自己见。既然如此，一切听义母的便是，横竖不会害了她。

　　黛玉这边应了，长公主却是不急着去问叶勤，没得显得姑娘家掉价。但叶勤既然猜到了长公主的意思，就也得有些诚意。煜彤打赌是对了，自从回京，向他说婚事的便接踵而至。他皆找借口推了，直等到过了年，黛玉满了十六，一个月后又出了孝，他方请了京里最好的媒婆去提亲。
　　长公主很是满意他的聪明识趣，但要显得女儿家娇贵，媒婆来了三两回都被拒了。也不只他，自从黛玉出了孝，来长公主府提亲的真真是要踏破门槛了。
　　煜彤整天臭着脸，拽着黛玉碎碎念:“你才多大，守孝的时候就没能出门玩几回，好不容易出了孝干嘛这么急着定亲。”
　　跟黛玉说了不止，又跑到长公主耳边念叨，一边翻着媒婆送的帖子，一边黑着脸说:“江家小子通房都纳了七八个，还敢想娶我妹妹，下次等我见了他，非得狠狠揍他一顿。”
　　顺手将江家的帖子扔了，又拿起一本，又恨恨道:“齐鸣长得跟府门外那石狮子似的，谁给他的胆子请媒婆来？何玮文这个弱鸡仔，连令铭翼这小混蛋都打不过，谁嫁他谁倒霉；方景就是个二傻子，在国子监考试回回垫底，这种人来提亲，娘你怎么没给他打出去；还有这个武云庭都黑成碳了，这种人……”桌子上的帖子被他扔了大半，扔一本要嫌弃两句。
　　长公主被他气得拿起帖子狠狠往他头上扔，“滚滚滚，给我滚出去。”
　　煜彤向后一弹跳避开了，仍是满脸不愤道:“我又没说错什么，这些人想娶我们家玉儿，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长公主不想和他说了，嫌弃道:“滚出去。”
　　令将军从外头进来，听了全程，因说:“这件事上煜彤说得不差，这些小子确实差了点。”
　　长公主瞪了父子俩一眼，又重复了一遍:“出去。”
　　煜彤一边往外退，一边嘴里还不停的嘟囔。
　　赶走了儿子，长公主气叹了一口气。又从那一堆帖子底下抽出了叶勤的，递给令将军，“这已经是第三回了，路哥觉着如何？”
　　令将军接了粗粗翻了两页，“要不再等一年吧，我也觉得玉儿年纪还小呢。”
　　“再等一年进宫选秀去么？现在让陛下下旨赐婚，总好过明年让那几个皇子盯着的强。再说，我只是让她先定亲，定完亲过两年再嫁就是了。煜彤胡闹惯了，你也糊涂了？”被儿子闹得有些烦了，令将军说的话不合她的意，长公主便有些恼了。
　　令将军忙道:“罢了罢了，都听你的便是。”
　　长公主心里有了数，只等叶家再遣媒婆上门，便就应了。
　　未免煜彤又闹，便允了他带黛玉去庄子上玩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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