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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里波特四
人妖!
希尔瓦紧皱眉头,厌恶的将头偏向一边。
——希尔瓦,不要……
人妖!
安琪儿不屑的转身,快步走开仿佛怕被传染一样。
——不,安琪儿,我最好的朋友……
人妖!
蕾菲娜紧紧的捂住嘴巴,转身飞奔而去。
——蕾菲娜,我就那么让你恶心吗?
人妖!
“真是看错你了!”克雷迪尔拔剑一挥,地上留下一道深痕将我们分隔开。他哼的一声转身离去,仿佛再多呆一秒钟都是莫大的耻辱。
——雷,我伸出手臂,仿佛想抓住他的背影……
人妖!
索尼亚左顾右盼着,始终不愿意与我的目光相对,终于仰天打了个哈哈,没看见我一般的向远处走去,只是越走越快的脚步暴露了她的心思。
——呵呵,这样的我,已经不配做你的妹妹了吗?
人妖!
“哈,还真是个稀奇的玩艺儿。”艾扎克斯一脸残忍的好奇。
——走开,不要这么看着我!
人妖!
“呃,本人离开远东大陆已久,也是该回去的时候了。”嘴角抽搐的卡尔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假笑,随便拱了拱手,驾马离去的身影略显仓皇。
——我是那么可怕的东西吗?你居然要躲到另一个大陆去?
……
无数熟悉的人影出现在我的眼前,厌恶、鄙夷、唾弃、轻蔑、嘲讽、痛恨、幸灾乐祸……的视线,让我感觉仿佛万箭穿心。我哭泣着瘫坐在不知何时出现的地面上,眼睛的焦距逐渐模糊,众人的身影隐去,只剩下希尔瓦那陌生而冰冷的眼神,在我的意识中打下了刻骨铭心的烙印……
——哈,还真是惨无人道的围观呢。这就是所谓的众叛亲离吗?
呃,在这个时候还能吐槽的,是谁?貌似,在这里,只有我自己吧?
那么,眼前的这个满脸泪痕、一副麻木崩溃表情的芙若娅,又是谁呢?
事不过三。类似状况的第三次发生,要么会因为被阻止而无法出现,要么就已经被习惯性的接受了。
比如我的这个精神空间中类似安全模式的上帝视角的出现,其间的转折已经熟练自然得让我难以察觉。
从章天正到芙若娅,这其间有一个深刻的改变。我下意识的百般隐瞒,将它深深埋藏在记忆的角落,拼命的试图将其遗忘。这么久以来,我一直以为我成功了:一个秘密,只要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它就不存在。
可是现在,尘封的记忆被野蛮的撕开,出现在血淋淋的伤口处的,是我不愿正视一直逃避的禁忌。
原来,被忘却不等于不存在。只要曾经发生过经历过,就会在意识中留下痕迹,然后,在某些叩问心灵、检验灵魂完备程度的关口,就会成为呈堂证供,质问着自己所犯下的罪行。
无论是曾经的软弱逃避、堕落放纵,还是思维方式行为方式的前后矛盾不统一,如果无法解释或是不能超越,就会成为无法逾越的天堑,将度过心魔的可能隔绝在那无法企及的彼方。
那么,我的逃避,我的前后不一,有什么可以辩解的吗?
章天正是男人,芙若娅是女人,那么现在的我,是男是女?
来吧,最后的陈辞,不允许矛盾,不可能逃避,直面这个直指本心的质疑吧
看着那个行尸走肉般的我,我不禁觉得有些有趣。原来强如我,也会有如此致命的弱点,一触碰就崩溃,一运行就死机。也难怪,这样严重的系统漏洞都不打补丁,面对心魔,岂不是开门揖盗?
那么,该如何弥补这个缺憾呢?我的答案是什么呢?
有一个词,叫做先入为主。
每一个有思维能力的存在,都会有这样的思考模式:对一件事物已经形成了一定的印象看法之后,当面对与这种看法印象有所不同的论断时,接受起来会加倍艰难。对于与自己原本看法矛盾的新观念,总是会有一种本能的排斥。
当然这是很正常合理的。当物体不受外力作用时,只会保持匀速直线运动状态。保持自己的观点不需要外因,但想要让我改变看法,给个理由先。
但是,还有一个词,叫做熟视无睹。
对于司空见惯的现象,我们总是吝于运用自己的思维能力,去深究其原理根基,哪怕这种现象再怎么的不合常理。
究其原因,是因为即使是一个智慧生物,也不会从刚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拥有严谨完备的逻辑思维能力(除非存在所谓的记忆传承)。这种能力,总要伴随着成长教育的过程而逐渐完善。那么在这个完善过程中,遇到的无法自主判断的事物现象,就会不问理由的简单接受,当成公理一般的存在。
因为熟视无睹,我们用非逻辑的方式接受了一些观念,又因为先入为主,我们用这些非逻辑的观念,去排斥那些存在严密逻辑基础的观点。这种行为,称得上可悲呢。
这种排斥本能,或许是智慧生物成长过程中的必然经历,那么能否超越这种本能,就应该是一个智慧生物是否成长成熟的重要标志之一。
如果放任这种本能排斥演变成盲目抵制,我们只能遗憾智慧的夭折。
真正的智慧生物,在面对与自己相悖的观点时,第一反应,只应该是反思自己所持观点的理论基础和推导过程……
——子曰:吾当日三省吾身。
等等,刚才那句话,到底是我什么时候的记忆在沉渣泛起?不过,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那么,回到眼前的芙若娅。我静静的反思——
对于章天正来说,男性这个身份定位,是熟视无睹的吧。而在初当芙若娅的时候,我也曾经先入为主的维持着男心女身。但是现在,我却已经不知不觉的接受了女性的身份,而且还对这个转变以及之前的状态讳莫如深呢。
这样的我,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呢?对于这个转变的选择性遗忘,究竟是因为羞于提起之前的经历,还是因为无法理直气壮的解释这样的转变呢?
在作为男心男身的章天正的时候,我会为自身感到羞愧吗?——显然没有。
在作为女身女心的芙若娅的时候,我为自身感到羞愧了吗?——应该也没有。
那么就只剩下过渡时期,男心女身的我,只有这时的我才真的感觉到了羞愧。
对于男心女身这样的状态,感到羞愧的,究竟应该是男心还是女身?
男心觉得自己本应是男的,对于现在的女性身体非常不满,进而感到羞愧排斥,这,不正是一个典型的熟视无睹加先入为主吗?
物质决定意识。具体的说,对自身性别的定位是根据身体实际判断得出的。当理论与事实不符时,我们试图改变的应该是理论而不是事实,当定位的判定基础改变时,定位自然也应该随之而变。
不过,既然判定的基础出现了变化的可能,有了选择的余地,那么,在面对具体事实和身份定位不符时,就有了两种选择,一是改变自身定位,二是改变判定基础。
当时的我,似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二条路呢。
这个选择的选项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对,但得出这个结论的过程大有问题。毫不犹豫,换一种说法就是不经大脑、全凭本能。而这个“全凭本能”,却正是智慧生物的大敌。
这是我的第一个错误。
轻率的做出了选择的我,似乎并没有将这条道路贯彻太久。当初明明下定了决心,保持男心女身的状态,直到找到改变身体的机会,可是,随着时间的潜移默化,不知不觉中,我竟然已经完全适应了、接受了、承认了对自身的女性定位。
既然物质决定意识,既然做为人类的我,其意识思维完全由大脑这个物质系统中的复杂而有序的物理化学反应而承载,那么理论上来说,完全可以通过物理化学手段——而非逻辑论证——来影响改变我的思想,比如说:激素。
在名为芙若娅的身体中,长期受到雌性激素润物细无声的影响,原本自以为坚若磐石的决心,不过几年便被侵蚀得面目全非了吗?
改变自己的观念,并没有什么不对。但是这种完全不是出自自己的主观判断的、不是基于理智逻辑的观念改变,却正是智慧生物的大忌。
这是我的第二个错误。
了解了错误的存在,就可以针对性地改正和预防,这正是智慧生物的进化方式之一。那么,导致我犯下这两个错误的根源在哪里呢?
最主要的,应该是我对于性别这个身份定位、乃至更多种对自身定位的理解过于粗糙了吧。
是不是所有的物体都有性别之分?显然不是。这种分别仅限于生命。
是不是所有的生命都有性别之分?显然不是。事实上绝大多是低等动物无法明确的定义区分性别。
是不是所有的高等生物——最重要的是智慧生物——都有性别之分?应该不是,至少对于完全意识体人工智能这种生命形式而言,性别是无意义的。
生物,或者说人类进化出性别这种性状的目的是什么?那自然是因为有性生殖相对来说更有效率:基因组合的广泛变异能增加子代适应自然选择的能力,以及有利突变在种群中的传播速度等等,总之是有利于促进生物的生理进化。
那么这种性状是否有利于生物的智慧进化呢?很遗憾除了对脑容量这种承载智慧的基础有所补益之外,我看不到它对于智慧成长的帮助。
那么,结论:性别对智慧生物的影响,应当被限制在生理层面。作为性别定位的衍生产物,心理性别可以存在,但不能作为决定思想行为的主要依据。
对于一定程度上超越了性别的生理基础地存在来说,不强制要求心理性别与身体基础完全契合,但至少不能冲突。比如意识若是脱离了□□而成为灵魂体的存在,就可以因为惯性而保有原本的心理性别,毕竟灵体无所谓性别;而如果决定性别的生理基础发生了本质变化,那么即使因为惯性一时无法改变观念,也应当尽力保持中立状态,毕竟性别定位并不是非此即彼的,在男和女之外有着广大的中间地带,而连心理和身体都会发生冲突的存在,根本没有资格踏入强者的殿堂。
推而广之,对于自己身份的每一种定位,都存在着相应的基础和局限。什么时候该贯彻,什么时候该淡化,什么时候该改变,这都是需要随时反思仔细辨别的。
曾经的章天正拥有这样的定位:中国人。可这个定位的基础是生理血脉,甚至仅仅只是一纸身份证明。现在的芙若娅没有这些基础,所以不应当继承这个定位。
曾经的章天正拥有这样的定位:华人。这个定位的基础是启蒙文化,即使是现在的芙若娅,其思想行为也没有摆脱自己母文化的影响,所以这个定位应该被沿袭下来。但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记忆(投胎转世?),又或者在别的文化圈中接受了足以冲淡这种启蒙的熏陶,那么我就应当放弃这个定位。
以此类推,人类、地球文明一员之类的看起来荣耀或是根本的定位,都可能在某种情况下被改变和抛弃。最本源的、直指核心的定位只有一个:那就是智慧生物——那是不管载体如何,只要还有意识、只要还在思考,就无法摆脱、就应该追逐的目标。
所以不管是章天正还是芙若娅,不管是雄性还是雌性,不管是人类还是异类,我终究是以智慧生物为目标的存在。只要认清了根本,理智就不会迷失。
澄清了理性思维,我终于可以平静的注视着眼前这个心冷若死的我:我的感性思维又在因为什么而迷茫呢?
应该是因为认同吧。人毕竟是社会性的生物,就算是理论上并无必要,被人认同也会获得愉悦,那么相对的,失去认同的话,自然也会感到痛苦吧。
我会为男心女身的自己感到羞愧,应该是因为我认为这是一种欺骗吧。带给他人的印象与自身实质南辕北辙,即使这并非出于主动自愿,但这样的行为与事实,很容易被理解为欺骗吧。为了防止这种欺骗被发现以至于失去认同,我对于自己的状态讳莫如深,即使到后来我进化到了女心女身的层次,也无法正视这段经历,生怕有人会因为那曾经的男心阶段,而把我一直以来的行为解读为欺骗。
如果是无聊的陌生人,自然不必理会诸如人妖伪娘之类的污蔑。可是总有那么一些人的认同,我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失去,特别是……
微微蹙眉,我凝望着在这个哭泣的我面前飘荡着的希尔瓦的画像。没错,尽管那厌恶疏离的神情如此生动,理性思维占主导的我仍然清楚的知道那只是个虚像,是一个代表着我心灵破绽的可能性而已。
这种可能真的存在吗?当它确实发生了的时候,我该如何应对呢?
……说起来,为什么代表着这个可能性的会是希尔瓦呢?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我……
仿佛被这个问题刺激到了,眼前的感性的我瞬间变脸,翻身站起并冲着我大声喊着。只是,话说到一半便嘎然而止,眼前的我涨红了脸,在我的注视下吞吞吐吐,终于无法忍受我玩味的目光,将脸转向一边——
——哼,你自己不知道吗?!
嗯嗯,也许双马尾的发型意外的会很适合我呢……
……那么我所珍视的希尔瓦,是这个名字、是这副面孔、是这身皮囊,还是别的什么呢?
——最重要的当然是内在,是心灵啦!
……那么,拥有这种值得我珍视的内在和心灵的希尔瓦,会产生我所害怕的这种误会和解读吗?
——应该,应该不会吧……可是,万一,万一呢?
……那么,就主动消灭这万一的可能好了。
——怎么做?
……很简单啊,亲口告诉希尔瓦全部的经过就好了。相对于让希尔瓦从其他渠道了解到经过扭曲的事实,倒不如把一切摊开来展现在希尔瓦面前。
——可是……
……究竟在害怕什么呢?不相信希尔瓦的判断能力吗?不相信自己的眼光吗?
——不是,但是……
……有些事情,无法逃避,只能坚强的面对。而且……
——而且?
……和我处于同样的境界,同样被摄魂怪包围的希尔瓦,也应该同时在接受心魔的考验吧。那么,通过考验完善了心灵的希尔瓦,难道还无法理解我的这一点小小瑕疵吗?
——当然不会,可是……
……没有可是,希尔瓦一定能闯过这一关的。所以……
——所以?
……所以,赶快定下心来,期待下一瞬间睁开眼睛,就能看到那个能够包容整个芙若娅的希尔瓦吧。
眼前的我渐渐沉静下来。我伸出右手,另一个我随略有迟疑却也坚定的把手递了过来。两手相握,我只感觉心中一片平和安宁。或许,心灵有了寄托,人才会真正的无所畏惧。
希尔瓦,我愿意和你共享我的整个内心世界……
睁开眼睛,不需要分辨,眼前那硝烟弥漫的森林,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吗。转头,迎上那期待已久的清澈而又深邃的目光。即使身陷战场,即使滑板上有一具身影正在化为飞灰,我只觉得无比温暖安心,仿佛身在母亲的怀抱里。不由自主的,淡淡的笑容爬上脸庞。
下一刻,枪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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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成功破关,还是总算敷衍了过去,心魔这一段就算是结束了吧。写的时候总想着尽善尽美,可拼凑出这样的结尾之后竟然连修改的心情都没有了,果然我也不过如此吗?
接下来两章内结束HP,我会尽量控制在月刊之内的……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