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妍

　　敌不过衣食父母的强烈要求，红梅答应与每人最后共舞一曲。

　　最后一个出现的是靳凯歌。

　　放开倒数第二个人的手，看到不远处双手抱胸似笑非笑从头到尾眼光不曾从她身上离开的男人，红梅一咬牙，烈士奔赴刑场般的走到他面前，行一个标准的淑女见面礼。男人回她一个绅士礼，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揽住她的纤腰滑进舞池。

　　略带粗糙的大手在她腰际来回摩挲，有点痒。耳朵正对着他的嘴，男人吐出的气无一例外钻进耳朵深处，麻麻的。红梅扭扭身子想和他拉开一点距离，男人觉察到她的意图，眼里闪过一丝不快，抓住她的手紧了紧，女人挣脱不出反被往男人怀里带了带。

　　“靳先生，请自重。”身体被固定住，红梅只得通过口头来表达她的不满。

　　“我做什么了吗？”男人捏一捏女人腰侧的软肉，笑得狡猾。

　　“你！”红梅闭眼，跳舞，提醒自己忍住，忍住！只是陪一次客，最后一次了，以后都可以不再见这个男人，跟他再无关系。忍一次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男人却不肯放过她。他弯下腰，和红梅脸对着脸，鼻尖碰着鼻尖，温润的气息扑了她一脸。“红小姐好像不专心啊？是我的舞技太差了，你不满意？”

　　“怎……怎么会？靳先生的舞艺您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红梅不得已睁开眼，正好和他大眼瞪小眼。想退后，奈何男人不让。

　　“红小姐似乎很怕我？”靳凯歌笑得阴沉，眼中风暴酝酿。

　　“靳先生天生的王者风范，这不凡的气势任是谁见了都会心生敬畏。”

　　“是吗？可是我不喜欢你怕我呢！”风暴烟消云散。靳凯歌更进一步，将额头也抵上红梅的额，就差唇贴唇了，“为什么你要躲着我呢？我是那么的喜欢你。”

　　“我没有！”红梅连忙否认。笑话，就算有也要否认到底。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这个瘟神，否则以后的日肯定难过。“我只是最近两天忙着家里的事情，累得要死，没空来霓裳季。不过听笑语说，你最近天天来捧我们的场，红梅在这里谢过您了。听您的语气有什么不高兴的吗？是姐妹们伺候的不好？”

　　“哦？”靳凯歌呵呵一笑，“女人嘛，除了你以外不都一个样？有什么好不好的。听说红小姐最近又收了一个儿子，马上又要结婚，双喜临门，乐都来不及了，怎么会累呢？难道是……”提到结婚两字，他的脸上阴云密布，握住红梅腰的手加大力道。

　　疼……红梅咬唇忍住，挤出一个笑花：“靳先生没带过孩子不知道，天天跟在两个才四岁的孩子屁股后头给他们收拾残局是一件多么累人的事情。”自从跟小和说开以后，那个孩子就和小小一起成天追着她跑，吃饭睡觉都在一块。想拒绝，可一看到他泫然欲泣的小脸自己心就软了。

　　鉴于小和才四岁，对以前的记忆很浅，和父母的感情也不是很亲，虽然现在他还不时哭叫要爸爸要妈妈，但只要自己哄一哄，抱一抱就好了。相信只要和他好好相处几日，不久的将来他的记忆里关于付葵的一切便会自动消失，终生不再想得起。

　　“红小姐好狠的人。”靳凯歌突然笑道。

　　“靳先生什么意思？红梅不懂。”

　　“你嘴上说不再追究以前的一切，给了付葵一点钱打发她走了。她本就理亏，也斗不过你，只能拿了钱走人。可我觉得你好像不是这么善良的人呢！仔细想一想，前一段时间电视、报纸、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报道，午夜剧场里的火辣剧情，现在她可是国内炙手可热的红人。试问只要是成年人，哪一个没有看过她的床上真人秀？就算是小孩子恐怕也已对她的相貌眼熟能详了。她就是坏女人、道德败坏的代表。你放了她出去，她一无所长，走在大街上还要遭人白眼，做保姆做清洁工人家女主人怕也不会放心。除非卖身，否则她怕是活不下去了。”

　　“我再狠也狠不过靳先生您呀！比起您来，我的手段只算得上小儿科。瞧瞧惹到过您的人，他们的下场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红梅笑，因为靳凯歌说的都是实话。但一百步笑五十步，大家彼此彼此。

　　“所以我才说我们是天生一对呀！一样的狠，一样的绝。你真的不考虑跟我在一起？佟迪看来不能让你很好的发挥出你的才能呢！跟我在一起，保证每天都过得新鲜刺激。”靳凯歌笑得像一个拿着毒苹果诱惑白雪公主的巫婆。

　　“我的心脏不好，受不了大刺激。所以只能过平静一点的生活。”红梅随机应变，身体稍稍向后倾斜收回搭在男人肩上的手捂住胸口蛾眉轻蹙做西子捧心装。

　　“平静一点的生活？”靳凯歌嗤笑一声，“也好。只要是跟你在一起，就算是日常的拌嘴也是趣味十足。”

　　“靳先生，您好像搞错了。我要结婚的对象不是您，而是……”

　　红梅没有来得及说完话，因为靳凯歌适时堵住了她的嘴。女人楞了一下，男人邪恶的笑道：“你以为，被我看上的女人，还有可能嫁给别人吗？”

　　“为什么不能？我有婚姻自由……”

　　“因为我看上你了，你只能做我的女人。”

　　这个男人！跟他讲理根本说不通。红梅知道，小航其实跟靳凯歌很像。他们都是不易动情的男人，对他们不关心的事情，就算别人死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一旦动了情，他们会不顾一切将对方据为己有，哪怕折断她的翅膀。他们的爱人，如果爱他们还好，两个人或许可以过上甜蜜幸福的生活。如果不爱，那将会是一场酷刑。对于既定的目标他们不达到目的绝不会放手。他们，天生是居于上位发号施令的人，是王者，但不会是好情人。

　　音乐声缓缓变轻，再变轻，最后没了。

　　“靳先生，曲子已经完了。我该向大家道别了。”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红梅不再跟他就这个问题纠缠。

　　靳凯歌抓住她手的那只手放下，右臂却紧紧箍在红梅腰上。“你去和他们告别吧，不要在意我。”

　　红梅无语。

　　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口传来阵阵叫嚷声，伴着女人尖锐的嗓音。随后，一个女人冲了进来，后面跟着抓着她的衣角被顺势带进来的笑语，再后边是霓裳季的保安等人。

　　为首的女人一边冲还一边叫着“叫那个女人出来，狐狸精，不要脸，抢人老公”之类的话。直到冲到红梅靳凯歌面前，在靳凯歌怒目注视下她才蠕蠕嘴唇，不情不愿站到一边。

　　“你来干什么？”如果不是早知道对面的女人是靳凯歌明媒正娶的妻子，看到此时他脸上冷峻的神情，红梅会以为那只是一位抱醋狂饮的情妇。

　　“我……我……”女人畏畏缩缩不敢说话。

　　“我什么我？快点说，我没时间跟你烦！”

　　“听说你最近迷上了霓裳季的红梅。爸爸说……说……说那个女人媚功太厉害，怕你被她迷倒，威胁到我的地位，叫我来给她一个下马威。”

　　“下马威？嗯？”靳凯歌又笑了起来，“何进好大的胆子，管到我的私事上来了！我在外面养几个女人我看上谁干他什么事？他自己的女人还少吗？别以为他是桂冠最大的股东我就得看他的脸色过日子。不出一个月我一定叫他滚蛋！”

　　“至于你”，靳凯歌终于放开红梅，对何蓝冷冷说道，“我看你靳夫人的地位是不想要了。”

　　“不，不！”何蓝尖叫一声，跪下抱住靳凯歌的腿，“凯歌，我错了，我再也不管你的事了。不要离开我，没有了你我该怎么活？我爱你呀！”

　　靳凯歌也不看她一眼，只是瞟了一眼大门处，说道：“把夫人送回家。”两个彪形大汉出现，把哭成泪人的何蓝拖走。红梅偷偷摇头，叹息女人为什么那么傻，把感情寄托在这个不知爱为何物的男人身上。就算是她，她也不会对佟迪付出100%的感情。女人，一定要对自己好一点。何苦自己折磨自己呢？

　　经何蓝这么一闹，靳凯歌的好心情消失殆尽。他回头看红梅，发现她的身边已经多了一个许华航，心情顿时爽朗了不少，便笑道：“儿子，电脑里的病毒你清除了没？你的日记内容很精彩，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你身边的这个女人。对了，还有……”

　　“你，是你！”许华航跳将起来，愤怒的指着靳凯歌却说不出别的话。

　　“想跟我斗？你还太嫩了。上一次给你一点甜头你就信以为真，真的以为我桂冠没人才了吗？”

　　“我只是想试一试你的真本领罢了。”靳凯歌拍拍呆呆的许华航的肩，“还不错，不过比你老爸我当年还差了一点。”

　　“你才不是我爸爸！”许华航跳开，使劲拍打肩膀好像在驱逐秽物。

　　靳凯歌眼里闪过一丝阴霾，“你以为救得了这个女人一次救得了她一世吗？不管怎么说，你这个儿子我是要定了。”他上前几步抬起红梅的下巴，指腹轻抚一下她的脸，笑道：“当然，还有你。”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靳凯歌走出舞厅时，听到和他擦肩而过的许华航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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