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合欢

　　陆之飞醒来的时候是第三天的清晨。一醒来，就发现陆大娘正在他身边坐着，满眼血丝。他嘶哑着嗓子叫道：“娘——”
　　陆大娘一把把陆之飞搂在怀里，道：“小飞啊，小飞。”
　　陆之飞只觉得娘并没有生他的气，忍不住窃喜，但是自己为什么会回到自家的床上来，陆之飞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出来。因为觉得娘不生气了，陆之飞赶忙说：“娘，饿死了，给我弄点东西吃吧。”
　　陆大婶立刻擦干了眼泪，赶紧吸收做面条。陆之飞的神色顿时变得紧张，因为陆大婶抹眼泪的动作被他亲眼瞧见了。
　　趁着陆之飞吃面条的当儿，陆大婶一直在抚摸着他的脑袋，一下又一下。
　　陆之飞更加怀疑了，他放下碗，说：“娘，您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陆大婶愣了楞，半晌，笑道：“小飞啊，真是懂事的孩子。还是坚强的孩子，是不是？”
　　陆之飞狂妄的笑了笑，玩笑似的说：“我陆之飞，那可是天大的男子汉。”
　　陆大婶也笑了，她说：“小飞，其实……娘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现在想了，还不如直接来得快，利落……小飞，你……你不是娘亲生的……”
　　陆之飞的表情顿时凝结了，笑还没有完全收回。他勉强笑了笑，甚至没有牵动脸上的肌肉，他说：“娘啊……您……说什么呢？”
　　陆大婶的眼泪落了下来，她说：“小飞，小飞，娘跟你说。你没有爸爸是不是……那是因为，14年前……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在我们家的草垛后面……那个女人在那里，生下了你……然后娘，就把你抱回了家，收养了你……”
　　陆之飞回过神来，哭着大叫：“娘！！你不许胡说！！你就是我亲娘！你怎么能这么说！！！”，陆之飞努力克制住自己，装得非常冷静，尽力压住了声音里的哭泣声，“娘，你说说看，怎么可能呢？如果那人真是我爹，那女人真是我娘，她们怎么不要我了呢？。”
　　陆大婶摸了一把眼泪，道：“那男人和女人..相貌都很美丽。可是那女人……就是……你娘……你娘她，因为难产死了。但是你活着，那孩子就是我们小飞……你爹爹就苦苦哀求我，说他……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这女人，是他爱的人，可惜，父亲不让她们两人在一起……所以，你是他们的私生子……然后，他把孩子交给了我，说是让我照顾你一段时间……等到局势稳定了，再说……你爹爹他痛不欲生。后来，他……带着你娘的尸体，就离开了……我不知道他是死还是活……”
　　说罢，陆大婶抱住小飞，大哭起来。陆之飞实在不能相信，捂住了耳朵。这时，谈无名走了进来。
　　陆之飞大惊，叫道：“娘，这是谁？”
　　陆大婶一点也不惊讶，抚摸着陆之飞，说：“小飞，这是你爷爷，他来接你回去了。”
　　爷爷？陆之飞瞪了谈无名一眼，叫道：“我不走！到哪去！为什么要接我回去！”
　　谈无名一颤。原来那谈无名见到了陆之飞，顿生怜爱之心。自己有四个儿子，可最疼的就是这孩子的爹爹，谈徵林。今日见到了这失去的孙子，十几年未见，竟然长得这般瘦弱。便轻声道：“好孩子，你别怕，爷爷带你去京城里。”
　　陆之飞是个倔强的小子，他一把推到谈无名身上，大叫：“不去！！就是不去！！过多好的日子我都不去！！”
　　陆大婶按住了陆之飞，正色道：“小飞，你真是一点都不懂事！”
　　陆之飞一愣，满脸惊愕，哀求道：“娘，我怎么了，我很懂事啊，小飞很听话的……娘，我怎么惹您生气了……娘，对不起……”
　　陆大婶别过头去，流下了泪水，但她随即调整过来了，正视着陆之飞，道：“小飞。你知道，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爸爸…他们的娘，都有自己的丈夫……可娘，却从未享受过爱情……你，为什么要剥夺娘享受爱的权利呢？”，陆大婶的表情异常痛苦，“娘爱你，你知道的，是不是？所以，不论在哪里，只要娘能爱你，不在一起又怎样呢？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应该明白的啊。”
　　陆之飞沉默了半晌，说：“娘，只要你能幸福，小飞做什么都行。”
　　陆大婶忍不住大哭，嘴里不住念叨：“小飞，好孩子，好好生活，娘肯定会幸福的，小飞一定要好好在谈家生活啊，小飞是谈家的公子啊，好孩子啊……”
　　谈无名心一动，无奈，只得走出门去。在门外道：“收拾收拾。明天，你娘去天津，我们回京。”
　　陆之飞擦干眼泪，问道：“娘，那你能回去看我吗？”
　　谈无名在门外道：“机会不多，不过，应该可能吧。”
　　陆大婶点头称是。
　　陆之飞又问：“娘，你去天津干什么呢？”
　　陆大婶笑了起来，眼泪却跟着流了出来，说：“娘把小飞养了这么大，这么好，当然是你们家送娘过好日子啊。——小飞啊，娘过了好日子，不是很好吗？”
　　陆之飞心中一痛——即使，即使，不能和娘在一起，娘过得好，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次日傍晚。母子别过，定是痛哭流涕。陆之飞追着陆大婶的马车许多路，磕磕绊绊，满身是伤。谈无名追了上来，把陆之飞带了回去。让陆之飞等上一小会。自己办些事情。陆之飞只顾着伤心。坐在马车里哭，渐渐就睡着了。
　　那谈无名追随着陆大婶的马车而去，到了黎明西村，发现陆大婶已经站在路口等他了。
　　谈无名收住脚步，剑从剑鞘中抽出。
　　“等等！”陆大婶组拦住他。
　　谈无名冷冷道：“什么事？”
　　陆大婶道：“待我死了……你们一定要好好待小飞……”
　　谈无名大笑：“这话还用你说？我的孙子，为何不好好待他？”
　　陆大婶舒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说着，闭上了眼睛。
　　谈无名举起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这陆大婶，说道：“其实我不恨你，也不想杀你，你把我的孙儿养了这么大，我倒是应该感激你。只是，你知道的太多了……”
　　…………
　　谈无名回到马车上时，惊动了陆之飞，他啊地叫了一声。
　　点了灯，坐在马车里，谈无名说：“小飞……这个名字不好。告诉你，你叫谈慎欢，是我们谈家的四公子。欢儿，我是你爷爷。”
　　陆之飞见了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爷爷，倒也不陌生，虽然经历了母亲的离去，但他已懂得要好好过日子，便恭敬叫道：“爷爷。”
　　谈无名心中一阵狂喜，笑道：“好孩子，好孩子！只可惜你生在这贫民百姓之家，没有我们谈家的教育。那天我给了你一掌，也试探出你没有任何武功。唉。这些我们都将补过你。——欢儿，你知道我们谈家的情况吗？”
　　陆之飞道：“谈家是江湖和朝廷都很有声望的大家……谈无……不，爷爷是嵩雪派掌门。总之，很厉害……”
　　谈无名抚掌大笑，道：“好，好，真是好孩子。谈家的秘密，你以后会慢慢知道，至于那些绝世的秘密，只有看时机才能告诉你。”
　　陆之飞没有说什么，他不想管什么秘密。他只是不想违背娘的期望，让娘放心。半晌，陆之飞道：“我还能见到我娘吧……”
　　谈无名收了点笑容，但依然很慈祥，轻声道：“可以，但是不要想太多，你现在是谈家四公子！”
　　陆之飞使劲点点头，终于挤出了一点笑容。
　　谈无名道：“现在还在陪你坐马车，在我们谈家，是不能坐马车的。女人也不行。”
　　谈无名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你父亲现在生死下落不明。但是没必要担心，这就是行走江湖必须具备的。我会让你一点点了解。你现在年纪b不小了。按理说已经不能再练武。可是我们谈家的武功，仍然能让你成为一个绝世高手——欢儿，我欠你父亲太多了，会一一补给你。”

　　马车载着祖孙二人，不知前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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