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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你的泪光,柔弱中带伤
——叶子的离去,
是树的不挽留,
还是,风的追求。
(一)你的泪光,柔弱中带伤。
住在校外的好处,就是可以过早的习惯这个繁华城市的纸醉金迷,习惯这个立交桥比楼还要高的城市。一个玉兰花开的季节,来到这样一个让人一时间气喘吁吁,很难闻到玉兰花香的城市里,不断的奔波着,校里校外的奔波,工作学习的奔波,鼻子里全然充斥着这个比战场更加残酷的城市里排泄出来的废气、烟尘,直到一丝玉兰花香再次逸入我的肺腑,才发现,很多很多东西都到了一个段落,才发现,回家的季节竟一下子,就到来了。
还楞头楞脑,还没有什么特别的心理准备,就扛着一肩膀的期望,在大学这个迷宫里撞墙。自然,苍蝇不可无头,胡七八糟的乱撞,更多的是把满腔踌躇撞得零零碎碎,撞出来的,是准备等一张补考单的沮丧心情;撞出来的,是一个冷漠的拒绝,以及好多立方的孤独。
期待着逃离,定好了放假第二天一早的车票,想逃离这个压强被化学式所替代的学校,我能承受压力以及压强,可是化学式与玻璃定律,却让我避之不及。于是,当所谓的“男女期末联谊”,其实也就是实际上的“大考统一团结大颓废”的大学生通俗在通宵进行的时候,我只是稍微的每个房间路过性的观察一下,看看这同窗整一年来,却连脸都全然无印象的同学们,而后客套性的酒了一下,最后便恶作剧的关了整层楼的电闸,然后偷着乐了下,便躺着等天亮。
当我能分清楚其他宿舍传来的电视声的时候,已是天明。起身回视了一年的狗窝,心有点不舍,毕竟,两个月后回来就不会在这里了。
“永别”默念了一句,便拖起行李,带着沮丧,孤独而寂寞的心情,启程了。
来到车站,回家车的档口,熟悉的家乡话。
忽然间,觉得这个档口仿佛一个划破空间的大门,门口站着家乡那边的人,而门的那边,是我的故乡,是半年没有回去过了的家,只要通过了这扇门口,就能到达一个心灵归宿的地方。事实上也没错,只要迈进了车门,再经过六个小时,我就到家了,21世纪的交通,把这个世界,变成了一个稍微有点的大的地球村。
车站的档口里,形形色色的人,商人,出差的打工仔,探亲的背井人,还有一个,求学归去的女大学生,如果我没估计错误的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很美,只是很想说她很凄美,她的五官很纯净,纯净的有点像玉兰,不是纯净到很白,却是纯净到很均匀,说她凄美,因为此时此刻在她身上,散发着一种不知深浅的哀愁,她静静的坐在那里,小臂架在膝盖上,手懒懒的下垂,大大的眼睛,望着地板,望的出神,虽然并没有感觉她特别的期待着开车的时间,却觉得她已经神游离开了这里,回到了她的家,回到了现在归宿的地方。
她应该是家那边的人吧,应该不会错的,可是为什么总感觉不象呢?她的五官轮廓很鲜明,又很特别,不象那边的女孩子一样娇巧的感觉,却有一种淳朴大方的美,平时的她,应该挺美的吧?可是现在,却似乎有种忧愁的感觉,从她无力的眼神中散射出来,弥漫全身,在她周围变成一层薄雾,模模糊糊的看不清。
她怎么了?好像心情很不好的样子?挂科了?重修?还是失恋?怎么安慰她?还是她没有心情不好,只是累,是我自己郁闷着,所以看什么都觉得郁闷?突然开始嘲笑自己:怎么见到人就觉得人家有问题,见到谁就像去安慰别人呢?其实大概是我自己心里郁闷的慌,需要安慰,却又薄脸皮,不想别人来安慰也或者觉得没什么人能有效果的安慰我,于是乎总想找个人去安慰他,然后顺便也是安慰自己,其实,真正想的,应该是悲哀的自己能被安慰罢了吧。
正乱78糟想着的时候,司机开口了:“上车了”于是匆匆忙忙提起行李,跟着司机把行李塞进行李厢,然后晕头转向的爬上车,顺着司机手指的方向一屁股坐了下去。长舒一口气,现在就只需要等时间了。
当吸完第一口车里带凉意的空气之后,忽然想起刚才那个女孩,于是便盯着车门,想着看看刚才那个女孩。人上完了,却没看见刚才的女孩。难道不跟我同车?不可能,在那里等的,都是这辆车的,或许是在我之前上了车了吧,于是我开始扫视周围,寻找那个女孩。
前边,没有,右上,没有,右边,没有,等到我把眼光放到就在我左手边的隔壁,靠窗的那个位置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女孩就坐在我的隔壁,原来刚才晕头转向的时候,她早已上了车,就坐在我身边的位置,而我居然没有注意到,真是晕阿!而且这一望,觉得她的突然出现,有点被吓到,最巧的却是正好对上了她望过来的眼光,我这一尴尬,便忘了如何移开目光,只是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的和她对望。
她似乎觉得我有点奇怪,但是又好像并不介意我就这样望着她,她也只是静静的望着我,眼睛里带着一点为什么的神情,嘴角却带着一丝腼碘的笑意,似乎,在问我为什么这样望着她,却又不打招呼呢?
我呆了一下,回过神来,抓紧时间补好笑容,然后友好的说了声“你好”。她很客气的回答了“你好”然后便是大家一起友好的微笑。乎,总算是解除尴尬了。可是接下来要怎么为刚才做解释呢?
“不好意思,昨晚没睡好,有点恍神。你是回家吗?”
“是的,放假了,你也是吗?”
“是啊,那是同乡拉,真巧啊!”
“呵呵,也不算巧了,都是去那里的车,百分之很多都是同乡回去啦”
“不不,我的意思是咱们都是念书放假回去,这个巧。唉,怎么搞到我好像很俗套的搞了个巧遇正在为自己申辩的样子呢,呵呵呵呵”
她也微微的笑了起来,似乎在笑我的不知所措。
“不好意思,我对跟女孩子谈话真的没什么经验,不知道说没说错话了。”
“不会,你挺幽默的。”
“哪有,幽默不敢说,嘴贱倒是很多人这样说我,大概是我经常性喜欢乱开笑话,口不择言吧。”
“你是哪里人呢?”
“哦,我是市区的,你呢?觉得你好像不是市区人,听口音也不像阿”
“好眼力,我在你下车后再过一个钟的下一个站。不过我也觉得你应该是市区的人,因为感觉上很像。”
“哦?怎么个感觉法呢?头大身小?”
“呵呵,不是的,感觉上你很斯文。”
我没有开口,装做等她说完这句话的样子。
“怎么了?说得不对吗?”
“没有,我在等你说完斯文败类这个词阿”
“呵呵,我只是说斯文拉,你真的很幽默”她微微的笑了一下,但是却没有笑出声来,只觉得开心的感觉在她脸上只停留了极短的一瞬间,便荡然飘逝,如同一缕青烟刚刚扬起,便被大风吹散。她似乎,真的有什么心事呢。
车开了,她转头望着车外。一厘米厚的玻璃,把车窗外的熙熙冉冉,人来人往,炎炎热气,全部都隔离了,仿佛那边,又是另外的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呆在那个空间里,被空间抓紧着,无法跟随我们移动。车子一点一点地向前移动,我们也随着一点点的向前移动,一点点地穿越空间。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无论走多远,去到那里,我们的脚未必需要碰到地板,但是我们逃不掉的,却是一定要经历那路上那么长的空间,因为这个世界上,唯一固定不变的东西,只有空间与时间。
原来她不是我们那里的城里人,难怪她看起来没那种娇巧,但是感觉上她又挺公主的,估计家里应该是很宠她的吧,从她的装束与神态,得到这样的结论。在她望着窗外的时候,我又一次扫描了下她,这次是近距离的。或许觉得她不娇巧,是她的体型给我的感觉吧,她算是很苗条的,但是却很高大,至少也得有1m7吧,有点汗颜,毕竟身边1m7的女孩子几乎没有。她的骨架不小,可是由于她的高大,反而使她看起来很纤细,瘦弱到有点弱不经风的感觉。
“什么味道呢?你闻到吗?从上车到现在似乎一直闻到。”车子驶出车站,平稳地走在公路上的时候,她转过头来问我。
“味道?车里面的车味?”
“不,是香味,挺香的味道。”
“哦,我明白了!”我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一朵玉兰花。“上车前在天桥上摘的,因为喜欢这个味道,又很久没闻到了。”
“呵呵,我还一直以为你香水了,又不好意思问。”
“晕菜列!哪有,我倒是只有一身招牌的汗臭味。刚才在桥上闻到了,就不由自主地跑去摘,别人还以为我准备跳桥列。”
“呵呵,喜欢玉兰?”
“还好啦,因为是我初中学校的名字。喜欢这个味道吗?”
“恩,挺好闻的。在家的时候似乎没怎么闻到。”
“我们那里多,每到这个季节,我们总是会在早上很早的时候去摘,那时候的玉兰花带着露珠,是最香的时候,我们放在家里,可以香很久。所以闻到这个味道的时候,就有点想家了。”
“是啊,这么久没回家了,真的很想快点离开这个城市,回家去。”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到她是发自肺腑的,而且她的话语中透着重重的无奈与悲伤。
“玉兰的香气,其实很提神,喜欢的话,这朵就给你吧。其实我看你一直没什么精神,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闻一闻,提提神,把不开心的事放一边,不要带回家,好吗?”
她接过花,放在鼻子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与其说是在闻,倒不如说是叹息前的吸气。呼了一口气后,她没有说话,扭过头望向了窗外。
在车窗全反射的光线上,我看到两滴晶莹剔透的,从她的眼眶渗出,滑落,滴在花上,有如清晨玉兰花瓣上滑落的露珠一般,柔弱中,带着深深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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