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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５７章
走过长廊，踏上木质的楼梯，转过拐角，一扇虚掩着的门出现在了苍晓的视野里。随着厚重的门被女仆拉开，他径直走了进去，正见纳塔利坐在椅子上看着古老的书。
“睡得好吗？不知是不是多心了，刚刚我竟嗅到了血的味道。”转过脸，纳塔利淡淡地说道，“不过我还是很高兴能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夜晚与你相见。”
“我也是。”苍晓缓缓走近她说道。
“自上次见面之后过了多少年了？三十年、还是四十年？在听说安罗德家族发生变故的时候，我十分伤心，并且非常担心你……但我恳请你不要憎恨我的父亲，也希望你不会因此憎恨我。”纳塔利轻声说着，声音里有着淡淡的悲伤。她将脸颊贴在苍晓的手上摩挲着，然后在手背上轻轻地吻了又吻。
“你的父亲是一个英明的人，应该说他早已洞察了一切。他为了他的领土与人民牺牲了他的女儿，单凭这一点，他就是值得尊敬的。”苍晓托起她的下颚，盯着她猩红的眸子低声说道，“只是你，纳塔利，是什么原因让你走出坟墓，踏足到人类的土地？如果只是想与我见面，这两三天应该是可以忍耐的。”
“我只是不想再等下去了。对于斯迪瓦特家族的未来，我有自己的选择。”纳塔利迎着苍晓的目光说道，“我会履行父亲对安罗德家族的承诺——解除禁锢你力量的枷锁，归还本属于你的力量——但是，我要你承诺，当你夺回本属于你的一切时，不要让战火蔓延到我的土地。我一直把你当做哥哥看待的，苍晓，请原谅我的任性。”
“我们既然已有婚约，我又怎会与你为敌？还是说，对这婚约你也有自己的选择？”猩红的眸子里闪过狡黠，苍晓低声笑道，“别忘了，当日是你父亲许下的诺言，即使是毁约，这话也应由他来开口。是吧，我的未婚妻？”
“今日我在这里等你，避开了父亲和长老的耳目，你应该很清楚这是出于我自己的决定。”纳塔利站起身踱到窗边说道，“我没有那么天真，认为你一定会答应。我不过是提个建议让你考虑一下，毕竟这个建议，未必对你没有好处，不是吗？”
“你是在担心我会将对你父亲的憎恶迁怒到你身上吗？”苍晓顿了顿笑道，“对自己再多些自信，纳塔利，月夜下你目空一切的姿态才是最迷人的。不过，你的提议我会考虑，但我想要等我见过你的父亲后才有答案。”
“小气。”纳塔利努了努红唇笑道，挽住了苍晓的手臂，“晚餐差不多准备好了，是时候该享乐一番了。再继续说些沉重的话题，我恐怕就要长眠不醒了。”
她说着，略微靠在了苍晓肩上，流光溢彩的水晶灯下，那深红的唇格外魅惑。
偶有微风拂过，拂动了窗纱，亦摇曳了明亮的光线。厅正中的方桌上，那一盆粉红色山茶花正萎靡地绽放。而那萎靡的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令苍晓微微蹙起了眉。
“没想到你竟肯于人类同席。”他轻哼了声说道，收回了视线。
“擅自让汉克把她带了下来，希望你不会介意。”纳塔利轻声说道，“因为她的味道很特别，所以总想亲眼见见，但你似乎一直不情不愿。”她说着走了过去，自上而下地睨视着奈雅，“就猎人而言，也算是女人里资质不错的了。”
“喜欢她么，纳塔利？”苍晓漠然地问，尖齿缓缓探出唇外。他清楚这个自视甚高的女人正试探着自己，就像一个善于恶作剧的小孩儿一样，想看到他遭受诋毁时的愤怒。
四目相对，片刻死寂，相互交错的视线里仿佛暗藏汹涌，却都看似波澜不惊。
“嗯，喜欢。”纳塔利干脆地说道，那苍白而冰冷的手就托起了奈雅的下颚。但下一秒，随着“啪”的一声轻响，那只手就被笔直地甩开了。
“别碰我。”奈雅垂着头小声说道，颤抖声音里有着愤怒和厌恶。
空气似乎一瞬间凝固了，但暴虐的快感却随着骤然升高的温度愈演愈烈，仿佛闻得到血腥的味道。只见纳塔利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起来，那猩红的眸子冷冷看向奈雅，而长桌上的那簇粉红瞬间燃为了灰烬。就在她的尖齿完全突出来的时候，苍晓蓦地出现在她身前，扬起的手就狠狠落在了奈雅的脸上。于是有人重重甩了出去，而有人抬起了高傲的头颅。
“她不是你能碰的人。”苍晓以命令地口吻低声说道，“立刻从我面前消失。”
“你觉得这是一巴掌就能了结的事吗？”纳塔利忽然扬声说道，神情极其傲慢——那傲慢来自于对人类的鄙视和厌恶，已然越过了针对某个个体的范畴，是对这一物种的歧视。
她就以那样的神态久久注视奈雅，看过她摇晃站起的身体和嘴角渗出的血，发出了模糊而嘲弄的鼻音。“或许这样说有些不合时宜，”她坐到椅子看向苍晓，“但我想在正餐前品尝些甜点。”
食指缓缓划过下唇，苍晓凝视着那猩红的眼，脸上渐渐露出了邪恶的笑。只见他上前猛然抓住了奈雅的头发，然后将她的头狠狠抵在了桌子上，另一只手就反扣住她的右臂。
“给你吃，纳塔利。对于不懂规矩的人，惩罚是必须的，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对吧？”
“是的，尤其是对弱者而言。”纳塔利舔过尖齿说道，“让她过来，苍晓。只不过如果她再敢做出什么‘大胆’的举动，就不是几口血能解决的问题了。”
对视着，僵持着，凝固的空气灼热起来——这挑衅一样的言语膨胀着原有的躁动，令空气泛起一触即燃的白热。
被掐在手里的手腕忽然动了动，苍晓一面感觉着奈雅的挣扎，一面慢慢松了手，猩红的眼微微眯了起来。若是还有余地，他一定不会让奈雅在自己面前印上他人的齿痕，但在用了几秒的时间权衡利弊之后，他选择了忍耐——即使这对他而言仅仅是种对尊严的践踏。
他看着奈雅金棕色的长发和直挺的背，听着她有些混乱而仓促的呼吸，深深吸了口气。血，在那猩红的眸里，滑过纳塔利唇齿滴落下来；吮吸，在寂静中愈发刺耳，震耳欲聋。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纳塔利扔下了瘫软得无力起身的奈雅，优雅地走近苍晓。“我似乎任性了。”她仰起脸浅笑着说道，“你生气了吗？”
“这并不重要。”苍晓抬手擦过她下颚的血迹道，“但是请记住你今日动的是谁的东西，又是谁容忍了你的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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