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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１１章
除了疼痛，还是疼痛。奈雅缓缓睁开眼睛，视野里是高高的圆拱形的天花板。此时她正躺在离窗户不远的地面上，那窗户是敞开的，细微的风吹着悬着的白色窗纱安静地飘动着。
视线缓缓移动，她看见墨兰色的苍穹上挂着一轮明亮的圆月，而无数颗璀璨的星如细沙般安静地缀着。
“终于醒了吗？”
清脆的声音划过安静的夜，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奈雅的视线里。他的肤色是近似于透明的苍白，而嘴唇微微有些红润，猩红的眸子里闪着金色的光。
“温德尔？”奈雅看着他脖子上狞的齿痕艰难地说道，缓缓打量着正在靠近的男孩儿，身体却没有移动——整个右臂是钻心的疼痛，右手和废掉没什么区别，而腹部的伤口使她只能维持这个固定的姿势以防止再次裂开。
因为听见了自己的名字，男孩儿怔了一下，然后“腾腾”地快步走到奈雅的面前蹲了下来。他长长的浅棕色睫毛微微地颤着，视线正对着奈雅漆黑的眸。
“哥哥告诉你的？”温德尔小小的唇轻轻动着，声音是清脆悦耳的。
“是啊。”奈雅轻轻说道，但清醒时伤痛所带来的痛苦使得她的额头又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你带着的血族咬伤我了，那真的很疼。”温德尔用手摸了摸奈雅金棕色的长发，努嘴着淡红的小嘴轻轻说道，“真漂亮，有太阳的味道。”
“至少你还活着。”奈雅紧紧抿了抿唇说道，“让我走。”
“不行，奈雅，我不能让你走。”温德尔说着收回手——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牙齿——甜甜地笑着，“因为我没有长尖牙，所以没有杀我吗？你是在小看我吗？”
他说着舔了舔唇，然后用小小的手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又摸了摸奈雅的腹部，咯咯地笑了。
熟悉的疼痛，温热的液体，空气里充斥的是血的味道。即使不用亲眼证实，奈雅也知道自己腹部的伤口又一次被撕裂了。
额头上的汗水不停地流下来，瘦削的身体如落叶般瑟瑟发抖，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温德尔正收回冰凉的手，用小小的舌舔食着沾在掌上的血。伸出左手轻轻抚摸了下那小小的脸颊，她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却只是轻叹了口气。
“很特别的味道。”温德尔抿着小嘴笑道，月光下那笑容很是好看。他并没有动，温顺地任奈雅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露出了兴奋的神情，“哥哥把你送给我了，奈雅，你现在是我的了。”
“……要杀了我吗？”
“我不知道。”
“那就放了我。”
“不行，我不想放了你。”温德尔摇了摇头，起身说道，然后调皮地笑了一下。
门忽然被敲响——是轻而有节奏的响动，似乎有谁在门外，又有谁急不可耐。
瞟了一眼门，温德尔似乎因为这不合时宜的打扰有些不快。他冷冷看向门，然后不耐烦地喊道：“进来。”
门口，一只吸血鬼单膝下跪，微低着头神情谦恭。而他的身后，苍晓正沉默地站在那里。
仰起头，径直打量苍晓的周身，温德尔原本清澈的眼神里忽然充斥着厌恶。
“你的血，气味变了。”他平静地说道，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
“我要带走这个女人。”苍晓径直单膝下跪，口吻里有着强硬。
“你咬伤了我，就应该知道这个女人只能是死。”
“但您的兄长已允诺让我带走她。”
“能告诉我你在盘算什么吗？”小小的手划过了颈，温德尔蓦地出现在苍晓的面前，忽然前倾着身子将唇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你其实是想杀了我，对吧？你只是想借着我到达这里，对吧？你刚刚过了什么？为什么你的血气味变了？！”
说罢，他站直身子，退回到先前的位置，带着完全不符合年龄的决绝坚定地说道：“我不知道在我不知情的状况下，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但那些都已经成为无法挽回的事了。既然奥尔德斯没有制你的罪，还将你带到我这里，他自然有放任你的理由……但是，这个女人要留下，我需要她付出代价！”
“我说过，您的兄长已经允诺让我带她走了。”沉默了一会儿，苍晓缓缓地说道，嘴角扯过一抹淡淡的笑。
微微一愣，温德尔对视着那双猩红的眼，精致的眉头微微蹙着。他心里清楚，如果没有哥哥的允诺，这个男人不会被带到自己的房间。但是，跪在面前的这个男人却让他没有缘由地觉得厌恶，好似那个谦卑的身影下正有一只怪兽在蠢蠢欲动——那是他所恐惧的源头，因为感受到了威胁而恐惧。
微微抬起下颚，温德尔别开视线——思忖了些许——然后沉静地说道：“带走可以，但她的命仍是我的。一年以后的今天，我要你活着把她带给我。”
“好，就以一年为限。”苍晓说着，露出了邪恶的笑——就仿佛是在与恶魔定下契约，笑容里充斥着残忍的快感和寓意不明的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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