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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救人
“语儿，你起了吗？”七怪排行第二的飞燕在房外喊道。
“嗯，飞燕姐，你进来吧。”郭语放下手中的笔。
飞燕进屋看到桌子上一堆纸张，郭语略显疲惫的神色，正色道：“语儿，你是不是又一晚没睡？”
郭语嘿嘿干笑两声，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不用担心，我只是有些睡不着。”看飞燕还待说，连忙道：“其实我晚上都有练功，你也知道我很懒的，难得这么勤奋，你就别打击我了啊。你看我精神很好，这几天内力简直突飞猛进啊。”
飞燕看她摆明不想再谈，叹了口气，“你啊，最是固执，看似开朗其实心藏的极重，我是劝不了你了。还是赶紧回桃花岛，让师娘帮你解开心结吧。”
郭语微微一笑，看了看已经大亮的窗外，心里想又是一天了，回嘉兴也有七天了吧，想不到自己也有失眠的时候，只是一闭上眼睛，那天夜里的一切就总是像电影一样在眼前回放，不断的，模糊又清晰的，尤其是黑衣人那双眼睛，总也摆脱不掉，她不自觉的又抚了抚掌心，仿佛想擦掉什么，手心总有种古怪的感觉，她知道是错觉，是自己的心里作怪，但就是放不下。杀人，自己这双手也染上鲜血了，虽然那人该死，但是亲眼看到一个人被自己杀掉，由生到死的过程那么清楚，她突然有些害怕，不是怕别人，是怕自己，凡事有一就会有二有三，直至数也数不清，她绝不是软弱可欺的人，别人威胁到她时，她一定不会手软。第一次有人在自己的手中死亡，自己会害怕忧虑，等将来越来越多的人死在自己手上，自己会不会变得麻木，会不会觉得理所当然再也没有感觉了。她怕那样的自己。
郭语甩了甩头，逃避也好，她不想再想，这几天睡不着她就练功，认真的研究内力，不断的练，让自己的头脑一片空明，可幸的是内力这几天居然又突破了。她心下苦笑，这是否是祸兮福所倚呢。
郭语将桌子上的纸整理好递给飞燕，“这是我昨晚整理出来的，五个药方，两个是关于跌打损伤的，两个是头疼脑热，治疗风寒等病，最后一个是治疗内伤的。你按照方子将药大批制出来，按照上面的方法制成药丸按瓶装好。其余的都交给你们，我是不管了。”
“呵，你这老板做得可真是爽快啊，不过，真没想到语儿居然会想要开个药房。”飞燕对语儿要开药房的事很是意外。
郭语回嘉兴后就说要开药房，按照她的意思与其完全重来不如干脆收购一家药房，然后重新改进，正好城中一家名为《同济》的药房，因为老中医要回乡养老正打算顶出去，他们就买了下来。盈利和七怪五五分成，她只负责制药，看诊，管理什么的都交给他们来做。郭语这几年学制药的时候，就试着将药像现代一样制成药丸方便保存和服用，尤其是一些常见的如风寒等疾病，而她的药方绝对比一般的药效要好很多，她还弄出一堆药膳在摘月楼运营，这几天运营的效果非常好。
郭语看着飞燕，歪头问道：“你看我医术如何？”
飞燕笑着道：“虽然不知师娘如何，但语儿的医术绝对是城里最好的，比那些老大夫要强上许多，你这几天在药房看诊，已经在城里大大有名了。”
郭语淡然一笑，“医术不能当饭吃，学了便是用来治病救人的，我既然学了医术，有此能力，那么就应该让这身医术发挥作用，如果不用不如不学。而且，看病人在自己手中痊愈，真的很有满足感的。”尤其是在自己杀人之后，更能为自己找到一些安慰。
两人谈笑间走出房门，正好看到骆元迎面走过来，郭语唤道：“骆元大哥，敦儒哥哥那里有消息了吗？”
骆元摇了摇头，“还没什么消息。”看见郭语略微转暗的眼神，安慰道：“他们都不会有事的，丐帮已经多方查问了。”
郭语点了点头，她和武敦儒回到嘉兴后，发现郭芙和武修文还没有到，又过了几日不见消息，丐帮那边也说失去了他们的踪迹，他们就有些坐不住了，本来就很担心郭芙和武修文冲动惹事，商量过后决定由武敦儒前去寻找，郭语在嘉兴等他们，也是因为郭语那夜淋了雨有些虚弱，武敦儒坚持她在此等着，他一定会将人带回来。
如今又过了两日，也不知到底如何了。
“大掌柜，大掌柜！”一个伙计匆匆忙忙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喊道。
骆元皱眉，喝道：“大吵大闹的什么样子，出什么事了？”
那小伙计缓过劲儿来，神色焦急的道：“大掌柜，天字一号房的客人，要生了，啊不，是快死了……”
骆元一惊，“什么，不是请产婆了吗，怎么会快死了？”
“那孩子死活不出来，都折腾一宿了，说是流了好多的血，那个夫人眼看就不行了，大掌柜你快去看看，那男的的，好恐怖，像是要杀人一样。”小伙计想起那男的充血愤怒的样子，既觉得可怜又是害怕。
不等骆元开口，郭语立刻道：“带我去，让我试试。”
飞燕拉住她，“语儿，这可不是看病，是接生啊，你……”
郭语微笑道：“总要试试不是吗。”
骆元看看他们，“好，一起去吧。”
他们立刻赶到天字一号房，摘月楼的后院，就是客房，由几间小院组成，每院有四间房，他们赶到那间房的时候，看到周围围了许多人，几个婢女忙来忙去，现场一片混乱，骆元是男子不方便进入，在外面协调，他正到处看那个男主人，只是却不见，郭语和飞燕则推门而入。郭语一进房就被浓重的血腥味吓了一跳。
“说，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会晕倒？”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怒道，本该清俊的脸庞，如今狰狞的可怖，揪着其中一个产婆。
那产婆吓得浑身发抖，“公子，你这样也没用啊，您夫人她失血过多，孩子又卡着不出来，我们也没办法了。”
那男子冷冷的看着三个产婆，“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夫人救不活，那你们就与她陪葬吧。”冷厉的神色吓得三个老稳婆瑟瑟发抖。
郭语看他一眼，她觉得这人是说道一定会做到的，那张俊美本应透着柔和斯文的脸，此刻眼里是深深的绝望，他应该很爱这个女子吧。郭语想着走到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女子，到处是血迹，郭语强压下心中的不适，深吸一口气，执起女子的手正要把脉，那男子却狠狠的抓住郭语的胳膊，“你做什么？”他喝道。
郭语抬眼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淡声道：“我是大夫，你若想救你夫人，便让我试试。”那男子并不相信，眼前的女孩儿实在太小了，但是那双眼睛，充满了神采与自信，还有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平和。“再犹豫下去，你夫人就真的没的救了。”那男子只犹豫一下，就放开了她。
郭语微微一笑，有一种宁和悠然的神采，她稳定的样子安抚了男子绝望的心，不自禁的升起一丝希望。
飞燕在旁轻声道：“你放心，语儿虽然小，但是论医术，嘉兴城如今已无人能出其左右了。”男子点点头，一眨不眨的紧盯着郭语。
郭语稍稍一把脉，检查一下，立刻取出《九花玉露丸》为女子服下，抬手在女子心脏附近按摩几下，玉指轻点几处穴道，取出金针，稳了稳手，迅快的在女子的头上轻轻扎下，女子闷哼几声，缓缓的睁开双目，虚弱而又迷茫。那男子精神一阵，喊道：“明珠，明珠……”
那女子看向他，张张嘴，郭语轻声道：“别说话。稳定心神听我说。”那女子略略提起精神看向郭语，郭语冲她柔和的一笑，然后正色道：“你的孩子还没生下来，还在你的肚子里，我知道你疼了一夜，但是你必须坚持下去，不然，你会死，你的孩子也会死。”这时那男子突然低声却无比坚定的握住女子的手，“我也会死，明珠，你若不在我绝不独活。”明珠一瞬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看着他，缓缓的眼中重新唤起强烈的生气。
郭语咬咬唇，为自己鼓劲，一定可以，绝对能行，虽然没接生过，啊……，她都要抓狂了，医书上也没有写啊，这临场到底要怎么发挥啊，她心里闹翻天，面上却并未显露，都看着她，她若慌了就真的完了。她思索了一下，立刻吩咐他们准备好热水还有糖粥等等，自己又喂给她一个药丸，她检查了一下，可惜这等妇科实在不是她懂得，她叫来三个稳婆，互相讨论，接生还是留给专家，她在旁用针灸为她稳定心神血气，让她绝不会有生命危险，在女子的腹部按摩推压，帮助顺产，这样的古代，医术落后，女子生产很容易一失两命的。
“呼气，吸气，加把劲儿……继续，加油……”产婆在旁指导着明珠用力。
此时没有麻药，可想有多疼，明珠死咬着唇，用力的抓着男子的手，一直撑着实在痛到极点时吼道：“都是你，你这坏蛋，我以后再也不生了。”虽然语气不善，但郭语却很放心，还有力气骂人，看样子精神还不错。
男子连连哄道：“好，好，都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生了。”
“用力，加把劲儿，好……要出来了，看到头了。加油……”人人都是精神一震，全部充满了希望。郭语对明珠道：“加油，快好了。”
明珠更是一鼓作气，用力再用力……
“出来了，出来了，是个女孩儿……”产婆用力喊道，
明珠和男子都是心里一松，死里逃生一般。“等等，孩子没有呼吸了，怎么办……”
所有人都是一惊，郭语立刻抱过来，看到孩子浑身青紫，立刻为他做心肺复苏，轻轻的按摩，不断的道：“加油，宝宝，千万别放弃，你还没睁眼看看这个世界，还没见见爹娘呢，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宝宝你也坚强点。等你好了，我带你大吃特吃怎么样？”郭语控制着力道，心里不断的祈求。
屋里一片安静，很多人都不报希望了，只是奢求着奇迹，明珠苍白着脸紧紧的抓着男子的手，不断地祈求着上苍。
也许真的是有奇迹吧，婴儿轻轻一动，咳嗽一声，“哇……”的哭声震醒了屋里的每个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郭语抱着那个孩子，血淋淋皱巴巴的一点都不好看，但心里却充满了喜悦和一种无法形容的满足感，生命的诞生啊，原来就是这样的，让人期待让人感叹。
她将孩子抱给明珠，笑道：“是个女孩儿喔，这世界来的不易，以后一定会活的非常坚强的。”明珠虚弱的看着，但目光中却充满了幸福的神色。那男子温柔的看着她又看了看孩子，忍不住傻笑起来。
郭语看着初生的婴儿，心里充满了温暖，那是种神妙的感觉，她想她不会忘记这一刻的感动，生命的脆弱与坚强。记住此刻，自己就不会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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