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灿玄机

　　宿醉除了增添眩晕和疼痛之外再无好处，只不过在听了品渊提出分手时候声泪俱下的剖白之后，眩晕与疼痛就一直一直羁留在身上，盘桓不去。我不敢睁开眼，怕又天旋地转，如同在梦里，我梦见自己在眩晕中驱车堕涯，一直堕下去，却驱不散那种疼痛，头与手，心与腹。
　　那天阳明山上的夜色格外清凉，灯火在远处阑珊，同过去五年没有任何区别，只是物是人非，眼前的钟品渊显得如此陌生，我呆呆任由他握住我的手，听他细细喁喁求我原谅他和楚家千金的交往。我理解，这个城池如此之小，容不得太多风花雪月，我不也日日在中环，严妆带笑，做足8个钟头的劳役，不过为五斗米以及尺寸立足之地。我怎么能不理解他，像理解所有老折子戏的桥段一样，娶五姓女，封万户侯，胜过与我鱼幼薇厮混十年。只是这五年里，寄望过多，我甚至以为再得三两年，他与我，经济上稳定下来便可以有个家，这个希望陡然的幻灭比起感情上的背叛伤我要来得更深。是，我承认我也自私，父母早逝另我格外需要一个家庭，胜过一段爱情。他在学校时也算翘楚，之所以接受品渊的追求，当时大半是觉得他忠厚踏实，适合安定。只是一旦我与锦绣前程相比，再忠厚的人也懂得取舍。他又低低叹了一阵，不敢看我的眼睛。
　　“钟品渊，你不过是来通知我，既然你已经决定又何必需要我原谅。你想让我说什么？讲恭喜还是让我扇你，做足戏份？”我可以克制愤怒，但还是忍不住讽刺。
　　“薇薇，你知道我这几年在楚氏的状况，我只是欠一个机会而已......”他终于抬眼看我，见我面色更沉，他便转口“我知道，我欠你很多。你相信我，等做得有了声色，我自会对你好，会补偿你。你知道，我爱的是你，楚芳菲永远不可能比得上你在我心里......”
　　“够了！”我突地抽回手，惊断他的絮絮叨叨。呵，还没入赘呢，就急着盘算如何享尽齐人之福。钟品渊，是我五年来看错了你，还是楚家上亿的身家让你高兴得发了疯，讲话这样荒谬。我起身便走向自己小小的日本车，还好几年来我并无太过依赖他，出门约会也时常自己开车。姐妹也有替我不值，说小钟太省心，我也不要他管接管送，他怎么也放心来来去去都让我一个人。我自有我的道理，至少今天证明，走的时候可以不听那个可笑的男人在车后大呼小叫。
　　后来依稀我是去了常去的那家Bar点了一点喝的，我一向贪杯——人无嗜则无趣么——也不是没有浅醉的时候开车。心情坏的时候，也许多喝了一点，我需要酒精让我的血液稍稍沸腾一下。唯有杜康，可以治疗人情冷暖的刺激和种种措手不及的离别。我到底喝了多少，这次竟然有手足麻痹的感觉，呵，我几乎也视钟品渊是我生活一部分，如今就如这手足的麻痹，丝毫不觉得它们属于自己......
　　恍惚间，惊觉有人为我拭泪，谁？我睁开眼，赫然看见一个双鬟女子跪在我床前，手里拿着块绢子半喜半忧的看着我，道：“总算是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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