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愛记

　　＊＊＊＊＊＊＊＊＊＊＊＊＊＊＊＊＊　ＣＨ１２帝殁　＊＊＊＊＊＊＊＊＊＊＊＊＊＊＊

　　太子帐中。
　　“你是说，鞑子退兵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清晨，发现她失踪，他险些失去理智。可她却又风尘仆仆地纵马归来，告诉他，鞑子退兵了。
　　探子来报，鞑子军已退出国境之外，并迅速西撤。
　　他额头渗出汗水：“你如何做到的，姐姐？”
　　她但笑不答，轻轻拉他卧在她腿上：“阿七，我们可以回京了。没有战争了。”
　　他安心地闭上眼，微笑：“也对……没有战争了。”
　　忽然他感觉她气息炽热，像火烧一般。他伸手按住她的额头，顿时惊坐起身：“姐姐！你在发烧！”
　　尽管战事不起而终，但太子军没有离开。因为洛洛病了，风寒，高烧数日不退。
　　他终日守在她铺边，食寝不离。每日端茶送水，喂汤侍药，全部亲力亲为。
　　兵士们都说，她怕是要当上太子妃了。
　　洛洛昏迷不醒，梦呓连连。往往是呼喊着一个人的名字。落靳。
　　他不知道落靳是谁。也不想知道。他只愿她醒来，再睁眼看他，再为他一舞霓裳，再为他浅吟低唱。
　　整整七日。他累得面色灰暗，瘦得脱了形。
　　终于，她醒来，第一句话是：“阿七……”
　　他的眼泪瞬间便流淌下来，握住她柔润的手：“我是阿七，姐姐，我是阿七。”
　　她憔悴地笑：“我们回去吧，阿七。”
　　他止不住泪水，只有点头。她伸手，轻拭他的面颊：“你瘦了……”
　　忽然，有人仓皇闯入，猝然跪地，声音颤抖：“太子殿下！皇上——驾崩了！”
　　他双目圆睁，像是瞬间被夺走了灵魂。
　　她感觉到，他一向温暖的手，一点一点冷却如冰。

　　＊＊＊＊＊＊＊＊＊＊＊＊＊　ＣＨ１３朝野　＊＊＊＊＊＊＊＊＊＊＊＊＊＊＊＊＊＊＊

　　先皇归天，按理该是太子即位。但太子远在西疆，一时半会赶不回京城。
　　天下大乱。
　　忽然有官员提出，太子年幼，不足以登宝，应当由有足够能力之人即位。
　　这个人，便是除了太子以外，皇室唯一的男子，段落靳。
　　三昭王一案，已经过去十多年。段落靳却在先帝归天，太子远营之时，重新出现在京城，引起轩然大波。
　　没有人能想象，段落靳是以怎样的手段，使得朝野大半的官员一心向他，纷纷赞同由他代替太子临政，等到太子“有能力”时，再归还大权。

　　＊＊＊＊＊＊＊＊＊＊＊＊＊＊＊＊＊＊　ＣＨ１４　担当　＊＊＊＊＊＊＊＊＊＊＊＊＊＊

　　太子军中人心惶惶。虽然尚未回到京城，但关于段落靳取太子而代之的传言早已铺天盖地。
　　洛洛看着愁绪满怀的阿七，道歉：“对不起……若不是我病，你早可以归京。”
　　“不是你的错，”他眼中写着诚挚，“姐姐，若不是为了停战，你又怎么会夜感风寒？”
　　他拉着她坐在身侧，靠在她的肩头：“姐姐，为什么表兄要这么做呢？”按血缘，段落靳是他的表兄啊。
　　“因为权力。”她轻言，“那是太大的诱惑。你不也放不下么？”
　　“不，”他抬起头，目光灼灼，“我不是放不下权。而是因为它是父皇交给我的责任，我必须挑起来。”
　　她看着他，才发现数月之间，他竟从一个露怯的少年，成长为一个有担当的男子。
　　“你觉得，做皇帝，你合适么？”她问。
　　“或许不合适，”他也不避讳，“从小，我便不喜欢看官场的嘴脸，但无从选择。是我的责任，我就要负起。做皇帝，我才有能力保护我爱的人，和天下百姓。”
　　她还想说什么，却收了话，迅疾起身，拔剑出鞘，挡在他身前。
　　须臾间，闯入七名蒙面客，个个手中一柄长剑，寒光凛凛。
　　他想将她拉到身后，她却不由分说陷入刀光剑影之中。兵器相撞，血沫横飞。那七个人竟然也敌不过她。

　　＊＊＊＊＊＊＊＊＊＊＊＊＊＊＊　ＣＨ１５陌生　＊＊＊＊＊＊＊＊＊＊＊＊＊＊＊＊＊

　　看着她的身手，他忽然发现，他并不了解她，也从不知道，这个一舞倾城的女子，竟还身怀武艺！
　　七人横躺于地。她收剑入鞘，回过身，对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对不起……”
　　“你……”他还想说什么。
　　却又闯入一人，瘦削身材，一袭黑衣，幽紫的卷发，眼眸寒冷如冰，唇线刚毅带着几分冷笑之意。
　　“你是谁！”景灏挡在洛洛身前。
　　“落靳。”她却在他身后出了声。
　　景灏想起，昏迷中，她常常呼唤的名字。他同时也想起，传言中，那个欲夺帝位的表兄的名字。段落靳。
　　落靳冷笑着：“太子恐怕还不知道你身后的人是谁吧。”说着，大步上前，将洛洛拉到景灏面前：“隰敬堂的么女，隰水扬。太子，你对她了解多少？”
　　景灏白皙的脸，顿时更无血色，聪明如他，怎会听不出落靳的弦外之音？
　　落靳拉洛洛入怀，亲昵道：“若不是你装病拖延时机，太子便会在皇帝死掉之前回宫，我们的大计，就只有落空了……”
　　景灏看着洛洛：“他在说谎，对吧，姐姐？怎么可能呢？姐姐是那么善良，根本不可能做那样的事……对吗？姐姐……你是师洛洛，不是隰水扬，对不对？”
　　她咬着唇：“阿七……我，是隰水扬……但……”
　　景灏的脑中轰然炸开。

　　＊＊＊＊＊＊＊＊＊＊＊＊＊＊＊＊　CH16　浮尘　＊＊＊＊＊＊＊＊＊＊＊＊＊＊＊＊＊＊

　　沉默间，落靳大笑出声：“你以为可以登上帝位？痴心妄想！父债子偿，天经地义！”说着，拔剑出鞘。
　　“慢着！”洛洛大呵一声，一支匕首横架在她雪白的颈项，“落靳，你若杀他，我便死在你面前。”
　　“你！”落靳怒目而视，“你竟要为仇人之子而死？你疯了！不要报仇了吗！”
　　“够了！”她满眼泪水，“落靳！我也曾想过要杀他。可是，他有什么罪？他善良温柔，博爱宽容。他为何要死？而你，口口声声说是为报仇，事实上呢？却害更多人毙命，你是被权欲迷红了眼，你根本迷失了本性！”
　　“皇位……十几年前，皇帝为了它而害我们两家家破人亡。现在，你又要为它害多少人！收手吧！落靳。”
　　景灏蹲下身，自地上拾起一把剑，双手握紧，朝向落靳：“我不懂武艺，但我懂要怎么保护心爱的人。我不能让天下落入你权力的漩涡，我不能让姐姐孤单一人！”他执剑而向。
　　落靳横起剑，风般穿刺而去。
　　风中，扬起血的气息。
　　落靳重重倒在地上，背后插着一把青铜匕首，血滚滚而流。
　　洛洛跪倒在地，泪雨滂沱，抱住落靳，使尽全力搂住他，将他的头埋在自己的胸口，将脸埋在他浓密的发丛中。她的手紧紧地按住他的伤口。
　　“对不起……落靳……对不起……”她不住地哭诉。
　　“水扬，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你啊……”落靳在她怀里，闷声，“我想弥补你的十四年，要给你最好的人生……你忘记了么，我说过……你是我的小水扬，我是你的落靳……你忘记了吗？”
　　她哭得肝肠寸断：“我没有！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啊！”
　　“那就好……”
　　“啊——”她忽然睁大眼，发出短促地呻吟。
　　景灏飞奔到她身边：“姐姐——”
　　她的腹部赫然插入了一只匕首，柄握在落靳掌中。
　　落靳的瞳孔散开，唇边竟带了一抹笑：“没忘就好……你是我的水扬，我的……不是别人的……永远……”说着，眸子失去了最后的光辉。
　　“姐姐！！”景灏横抱起洛洛，嘶吼出声。
　　洛洛带着笑，温柔地看着他，手虚弱地抬起，落在他的眉上：“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的眉……很好看？”
　　“没……”
　　“真的……很漂亮……可惜……看不到了呢……怎么模糊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姐姐！你不能死掉！我要守护的人，是你啊！我最心爱的人，就是姐姐，你不能死的……不能的……你还要陪我回京……对不对？姐姐？”
　　“对……”她虚弱地笑着，“阿七，姐姐会陪你……因为你是姐姐的阿七……做个好皇帝……阿七……”
　　她的手落了下去，无力地垂着。唇边却还带着笑，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笑容。
　　他双膝跪倒在地，喃喃：“对……我是你的阿七……你是我……”
　　是我最……
　　爱的人。
　　空中浮起灰尘，弥散在阳光中，刺眼却醒目。
　　他分明看见浮尘之中，红衣女子翩然而舞，一曲霓裳舞，倾国倾城。

　　《醉舞红尘》（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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