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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马
百花节后的第二天，无涯换上一套半旧的书生长袍，骑着黑蛋慢悠悠的出了楼州城。江蝶儿自是不舍，说是无涯一路上没有一个贴身服侍的丫鬟不行，自个儿愿意一路跟随。无涯看见江林为难的神情，拒绝了江蝶儿的请求，江蝶儿的娘亲早已过世，江林这些年也没有续娶，想是对江蝶儿疼爱得很，而自己四处流浪，根本不知归期。
其实带上江蝶儿也不是不可，江林虽然平时没有对江蝶儿限制规矩，江蝶儿最远去的地方也只是到城外的寺庙上过香拜过菩萨，这些日子听无涯讲了沿路的风俗，心自是羡慕不已。无涯也想带江蝶儿出去走走，见见世面，或许可以培养成自己的左膀右臂，如今自是不能！
最后江蝶儿拉住无涯的袖子红着眼圈，让无涯保证一定会来看她，无涯没有定下期限，只说是有机会定会来看她。无涯未想到三日后，一顶软轿带走了江蝶儿，再见时江蝶儿，身份和心境让人徒叹：物是人非！
“黑蛋，才三天没见你，就长了这么多肉！”无涯拍拍黑蛋已趋于平坦的脊背，啧啧的感叹，也不知道蓬莱仙阁中那些人喂了黑蛋些什么？
“噗噗……”黑蛋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摆头，
“哟……黑蛋你转性了？”无涯好笑的挑挑眉，突然扬起嘴角，看向不远处等候在路中心的马车，
“无涯公子，我家老夫人想见见公子，特命尤青在此等候！”尤青微微以礼，
“是吗？老夫人还真是客气！”无涯莞尔，连孔家的老太君都给惊动，算不算罪过？
“公子客气，请！”尤青撩起帘子，
“好！”无涯挑挑眉，看着尤青身后四个护卫，感觉其气息，想来是内力深厚之人，看来今儿个不去也得去，当然走是可以的，只是以后一路上可能麻烦不少，算了，如此大的阵势来接自己，也不能做那不识抬举的人不是！
坐进里面才发现，这马车根本就不能看见外面的景物，摇摇轻笑，这些有钱人家，就是如此小心啊！闭上眼睛眼神，心中暗自计算路程，方向……
“无涯公子，请下轿！”一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无涯撩起衣袍跳下马车，迎面而来是一大片空地，看其装饰应该是马场才对，不远处正奔驰的骏马可以说明，
“公子，这边请！”尤青手一伸，在前面引路，无涯含笑跟上，走了大约半刻钟，便看见上百匹骏马，随意的散落在草场上，不远处一座马房，缓步走过去，便看见偌大的马围中只有一匹黑马，仔细一观，才知道是那日奔驰在大街上的黑马，
“公子稍等片刻，少主马上就到！”尤青一揖后，退了下去，
“无碍！”摆摆手，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打着老夫人的旗号来请自己，但既然来了，不管是谁，总得见不是！
黑马喷着热气，打着马蹄和养马人僵持着，养马人手中的套马绳一抛，黑马头一偏躲过了，一而再三都是如此，无涯摇摇头暗笑：原来还是一匹没有被降服的骏马！
看黑马桀骜不驯的样子，想来是一匹野马，高抬头颅傲视着养马人，想来是马王。无涯甚至能感觉出黑马的眼中带着不屑，
“不知道武则天的驯马三计，可服得了黑马？”天地间万物都是有灵性的，想来一般马中之王，更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才对吧！动物不是人，人有太多欲望，就会有太多顾忌，所以武则天那三计来御下，也许可以！可是用来驯马，就难说了？动物天生敏感，它能准确的感受出人类的敌意和好意，它们的思想也很单纯，若喜欢你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搭理，
“涯，可有主意？”一个少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无涯扬了扬嘴角，
“没有！所以我才骑驴子！”
“涯，说笑了！”孔净舒好笑的摇摇头，
“它叫驰沙，是从金国米突草原捕来的，却没有任何人能够成为它的主人！”孔净舒看着马栏中的驰沙满是无奈和不舍，
“或许它更喜欢自由！”无涯看着在马栏中不停奔跑的驰沙，激起阵阵沙尘，
“话虽如此，可是当它被捕获时，就注定要成为驽马人的坐骑，无论它愿不愿意，这是它从出身那一刻起就注定的命运！”孔净舒的声音有些暗哑无奈，
“或许吧！”无涯明白，他应是想到了自己的处境，生在世家，一出生就锦衣玉食，却注定要面对阴谋诡计，人心冷暖！
驰沙奔了过来，想是看见了无涯他们，停在五步远的地方，偏着头好奇的看着马栏外围的两人，
“呵呵……”看着驰沙那孩子气的样子，突觉喜悦，朝驰沙招招手，向前世去动物园那样，
“驰沙你好，我叫无涯！”这样子好像有点幼稚，
“嘶嘶……”驰沙左前蹄刮着地皮，却不走来，
“你在害羞？”无涯翻身进了马栏，停在离驰沙两步远的地方，这样子它发狂时，还能脱身，
“嘶嘶……嘶嘶……”驰沙居高临下的盯着眼前的小个子，
“我有礼物送你！”伸手在腰间的锦袋中掏了掏，终于发现还有一块松子糖，这是用来哄骗黑蛋每次耍赖不走时，就会用一根树枝吊在它的前面，嘿嘿……
“味道还不错！”无涯舔了舔，的确蛮甜的，
“嘶嘶……”驰沙想是闻到了味道，有些踌躇，最后实在忍不住，伸长脖子，在无涯的掌心一卷，那块松子糖就进了马嘴，
“噢！”身后传来孔净舒的低低的惊呼，无涯有些疑惑的转头，用眼神询问有什么不妥，孔净舒摆摆手，笑得有些高深莫测，
“怎么样，不错吧！”无涯好奇的看着驰沙的口水长流，
“好了，走了！”转身准备离开，却感觉到头顶一紧，一股热气直冲脑顶，一使劲，头顶的冠带滑落，头发松散滑落下来，无涯翻翻白眼，伸手摸上头顶，粘哒哒，湿漉漉……这叫什么，这叫现世报！
“俺已经没有了！”转身朝驰沙摊摊手，可是驰沙不信，无涯走一步它跟一步，无涯有些郁闷，不是说这驰沙是个高傲倔强的主儿吗，咋一块松子糖就被收买了？
翻身出了马栏，转身对着有些呆怔的孔净舒的苦笑道：
“有没有地儿，借我洗个头！”
“有……有……”孔净舒有些结巴的回答，
“你……”无涯低头看见垂到胸前的秀发，恍然明白，看来孔净舒是看出来自己是女子的身份：
“这样是为了行走方便！”
随着孔净舒来到一出院落，已有丫鬟等候在门口，
“小姐请跟奴婢来！”无涯点点头，跨进去，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竟是一处天然温泉开采出来的浴室，挑挑眉毛，有些疑惑，孔净舒太过慎重，
“你们下去吧！我自己来就好！”
“这……”丫鬟有些为难的看着无涯：
“小姐，奴婢本就是来服侍小姐沐浴的，若现在出去，就会被赶出院子！”丫鬟带着惶恐深深躬下身子，
“噢？”无涯有些惊讶，
“孔府不养闲人！”
“那就留下吧！”看来一个长久留存下来的家族都会有其特别的规矩，不，是家族文化！
……
无涯有些郁闷的看着镜中的女装，看其质地，是上乘的，想来是孔净舒吩咐的，看来呆会出去后，还要再换回来，真是麻烦！
“小姐这边请，老夫人在暖亭！”丫鬟在前面带路，无涯环视着周围没有花里胡哨装饰，但是周围的窗户这些都是用上好的楠木制成的，整个院子呈现出一个百年家族的文化底蕴，身子一转，便是一座长长的走廊，雕栏玉砌。
终于走到了所谓的暖亭，跨进去后，便看见所谓的老夫人雍容庄重的坐在主位上，
“老夫人您好！”无涯微微以礼，
“恩！模样的倒是俊俏！”老夫人微笑的打量着站立在亭中的无涯，
“多谢老夫人夸奖！”无涯抬抬眉毛，含笑的与老夫人对视，
“好，好，来丫头，过来坐！”老夫人一改前一秒的不冷不热，甚是热情的招呼着无涯到她身边的矮凳坐下，
“谢老夫人，无涯不敢放肆，坐此处就好！”微微以礼，身子一转在旁边的偏座坐下，矮凳么？还是算了吧！
四周传来低低的抽气声，亭中的气压有些低沉，无涯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端起桌上的茶杯，轻饮一口，微笑道：
“明前雪雾，好茶！”
“丫头倒是会品！”老夫人乐呵呵道，
“走得地方多了，见过一些！”无涯颔首以礼，
“听说丫头身手很是了得，前儿个还救下了惊马的舒儿！”老夫人看向无涯的眼神闪过一道锐利，
“举手之劳，老夫人不必挂心上！”
“丫头可是兆国人！”老夫人端起茶杯，轻轻打着茶末，
“确是！”无涯垂下眼帘：看来这家子把自己调查了一个彻底，只是不明白原因为何？
“丫头胆识不小，楼州城可入丫头的眼？”无涯挑挑眉毛：此话可好玩，明是询问楼州，实是问自己来楼州干吗？
“甚好，虽不比其他地方，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放心，俺只是路过楼州城，顺手救下你家的孙子，对你家不知，也不好奇！
“看来丫头的眼界很高啊！”老夫人微笑的打趣，
“看多了，自是有了比较！”无涯也不客气的接话道，
“丫头接下来要去哪里？”
“随心吧！”无涯微调眼角，含笑盯着老夫人，
“恩，既如此老婆子也就不留丫头了！”话刚落，一个丫鬟端着一个锦盒走了过来，
“丫头，大恩不言谢！若以后有什么需要老婆子帮忙的，尽管开口！这是一点薄礼，算是给你路上的茶水钱！”丫鬟打开锦盒，十二颗东海明珠，无涯瞟了一眼，转头朝老夫人微微含笑道谢，
“多谢老夫人挂爱，无涯就不客气了！”起身伸手接过丫鬟手中的锦盒，微微以礼，
“时辰也不早了，无涯还要上路，就先告辞了！”
“恩，尤青送送丫头！”老夫人看着无涯的背影的走出门口后，眼光闪过一丝欣赏却又无奈，
……
这次，尤青直接把无涯送到了大门口，却看见孔净舒牵着驰沙站在门外，眼光一转走了过去，
“孔公子！”
“叫我净舒即可！”孔净舒含笑道，看到无涯手中的锦盒闪过一丝阴霾和苦涩，
“好吧，净舒！”无涯心中暗翻白眼，转头寻找黑蛋，
“涯，可是在寻找你的那头驴子！”
“是！”无涯用眼神询问，
“涯，我用驰沙换你那一头驴可好？”孔净舒抬起下颚朝站立一旁的驰沙示意，
“呃……”无涯微微一惊，这孔净舒可真是大方：“那么我的驴呢？”
“杀了！”尤青捧着无涯的行礼走了过来，
“杀了？”无涯心中腾起一团怒火，飘过视线对上孔净舒，
“厨房的人以为那头驴子是买来做膳食的，所以……”孔净舒心虚的摸摸鼻子，
“……”无涯脑海中闪过黑蛋倔强的跟自己耍脾气的样子，突又闪过餐桌上一大盘驴肉，
“涯可是在生气？”孔净舒发现无涯的神情一片阴暗，
“算了！”走到驰沙面前看着它：“驰沙今后就靠你了！”伸手拍拍驰沙的脑袋，
“嘶嘶……”驰沙亲昵的蹭蹭无涯的衣角，
“……”无涯甚是想不通驰沙怎么就对自己如此亲昵呢？
“看来驰沙很是喜欢涯呢！”孔净舒也很是感叹，自从这驰沙被带回后，旁人就不能靠近，那日自己费了很大的劲才骑上马背，却被它发狂的冲上大街，差点丢了小命，回来后，奶奶命人毙了驰沙，若不是自己再三保证绝不会再单独去招惹驰沙，奶奶才罢休！未曾想，竟被涯一块松子糖给收买了，可是待涯走后，孔净舒也拿了很多松子糖，驰沙却是嗤鼻而去……
“好像是！”翻身骑上驰沙，静待它发狂，却看见驰沙静静的甩着尾巴，无涯暗喜：这算不算塞翁失马？
“涯，从现在起就是驰沙的主人了！”孔净舒看着马背上那一个明眸善睐的女子，
“多谢！”紧了紧背上的琴盒，微微颔首，轻踢驰沙的肚子，飞驰而去，
“帮我安葬好我的驴子！”无涯的声音远远的飘来，尤青摊开手掌看着那颗硕大的东海明珠，转头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少主，
“那头驴子就交给你养了，好好照顾着!”孔净舒看着远处已看不见背影的地方，微微叹气，突又想起什么，转身跨进大门，
“是！”尤青看看明珠，看看少主远去的背影，满头黑线：孔府的一等护卫，还要养一头驴！
……
“奶奶，为什么不留下涯？”孔净舒踏进暖亭，看着斜靠在睡塌上的老夫人，
“哎……”老夫人看着一向稳重的孙儿，微叹道：
“此女不是孔家能留得住的！”
“……”孔净舒有些挫败的看着奶奶，虽然自己心里明白，奶奶说的都是真的，可是……
“是因为她收下了那一盒明珠吗？”
“不……只怕那盒明珠对于她来说，还没有那头驴子重要吧！”老夫人早已听到丫鬟禀报了门口的事件，
“奶奶是说？”孔净舒想起无涯轻轻松松的就抛给尤青一颗东海明珠，只为了跟她的那头黑驴做安葬费！
“只怕此女身份和地位比孔府只高不低啊！”老夫人感叹到：刚刚那丫头看到丫鬟打开盒子时，也只是瞟了一眼，想想这东海明珠也只有皇家人才能使用，平常人家那会有这么多，可此女只是轻轻的瞟了一眼，
“若是这样，那奶奶更应该留下才对啊！”氏族联姻，对方势力更大，不是更好？
“那丫头，举手投足间不卑不亢，就是见到老婆子……”老夫人想想自己在孔府做家主也有几十年了，每每与人对视，那会有人对抗的住，可是那丫头却含笑而视，眼神幽深……
“舒儿啊，你没有那福气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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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今儿个有点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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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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