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殇

　　“小漏，这次考试怎么样？”男生走后，只剩下徐子和凌小漏两个人的时候，徐子又一如既往问起了凌小漏的学习近况。
　　“不好。”凌小漏的好心情倏忽之间像是被风吹走了一般，在徐子的心目中最重要的，似乎永远是她的学习成绩而不是她……
　　“为什么？”
　　“不想读书，最讨厌读书了。”
　　“为什么？说好了你要努力的……”
　　“可能是没有天赋吧，到现在成绩一点一点往下滑，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就算努力也是白费……”
　　“是吗？……没有天赋……像我一样吗？”
　　“是啊……”
　　“别这样……”
　　“我没有怎么样啊！”
　　“我每天坐在这间教室里，听老师讲课就像听天书一样，什么都不懂，但是我总会想，小漏在好好听课，虽然不能在一起，但我也是一样在陪她听课，这些我不明白的东西，小漏一定会明白，有一天，小漏会飞上枝头实现梦想……就算我只能仰望，也会觉得很开心……”
　　“徐子……我想结束这种日子，我不想让学习成绩横亘在我们俩中间成为我们的距离……我只想时时刻刻都可以和你在一起，什么飞上枝头不飞上枝头的，我一点也不在乎，你不在身边的日子，就算飞上枝头也不会快乐……如果总是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我会选择折断翅膀……”
　　“为什么你总是不听话呢！”
　　“只有这件事我不会退让……其他的我全部都无所谓！”
　　“你总是这样让我怎么办呢……”
　　“怎么了……”
　　“小漏，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当初我要退学的时候，你跟我的约定吗？一定要对你的人生负责……我不希望你为了任何其他因素，放弃你的梦想，我和你的爸妈都希望看到你一直优秀着……”
　　“我没有放弃梦想啊，我的梦想现在就在身边，呵呵，你觉得我会放弃你吗，徐子？”

　　“凌小漏你的信！”团支书从一叠信件最上面拿起一封信放到凌小漏的课桌上，“还是同样的字迹哦！看样子又是情书到了。”团支书调侃着离开去分发其他信件，凌小漏满心疑惑地打开了手中的信。奇怪，日期明明是一周以前的，可是去徐子学校的时候却并没有听他提起这封信的事……
　　“小漏，这件事，在心中藏了很久，还是决定让你知道……从初中开始，你一直都是我心中的星星，我的世界，本来就像是无边无际的夜空，没有你的时候，到处充满黑暗，你陪伴我的日子，一点一滴，每次回想起来，都是暖暖的感动……总是忍不住想念你，忍不住想见你，总是想牵你的手，和你一直走……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字眼来表达这种感情，很爱很爱你，似乎也不足够……想拥抱你，一直一直抱紧你……
　　可是，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样跟你说，明明答应了陪着你，却还是把你一个人留在了学校……你知道我的成绩，总是会落在所有人的最后……甚至是我不停地努力努力，成绩还是不堪入目……我从来不敢对你提起我的成绩，即使这样我想你应该还是知道，我的成绩，似乎一直在嘲笑着我这一生的平凡无力，我只是个什么事都做不好的没用的人，我不能停止地自卑，不能停止地消极，我给不了你快乐，不能让你感到骄傲……我总是想努力缩小和你之间的差距，我希望我们可以真正地并肩走……可是我做不到……在学校的日子，当我面对着老师的讲解，绞尽脑汁却一句都不懂的时候，我想发疯，没有任何自信，我想放弃，放弃一切，可总是放不开你，怕失去你，所以一直坚持……可是我坚持不下去了……小漏，我辍学了……
　　你生气也好，恨我也好，我明白我的懦弱，我寻求改变的勇气这些年一点一点消失到不见……我也恨自己，不能原谅自己……
　　徐子和小漏一起走过的日子，是这一生最感动最珍贵的财富，我会带着这些美好记忆，疯狂地幸福着……
　　我最希望看到的，是你快乐地生活，考上好的大学，拥有一个完美的人生……小漏，你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
　　一定不要让我失望……
　　否则，我不会原谅我自己……”
　　凌小漏把信装进口袋，径直向楼下的自行车停放场走去。哼，辍学了，怪不得她去找他的时候他不在教室里，怪不得无缘无故一反常态地拉她照相，怪不得聊天的时候好几次欲语还休……

　　“你好，请问知道徐子在哪里吗？”还是上次热心地帮她找来徐子，热心地帮他们拍合照的那个男生，可是这次，他的神情却略显尴尬，凌小漏知道，她可能是在冒险。
　　“徐子……呃……”
　　“我知道他辍学了，请问他现在离开了学校没有？”
　　“离开了……上次送你离开之后，他就也离开了……”
　　“那，他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之后有什么打算？”
　　“好象……是要离开这个地方，到一个修车厂当学徒工……你跟我过来。”看到朝他们走来的老师，男生把凌小漏带到了操场的篮球架旁，然后示意凌小漏坐在架子下面的大理石上。自己也在旁边坐了下去。
　　“他跟我说了很多事……他很后悔写信告诉你退学的事，他说这样你一定会到处找他。还说，因为他，你一直都在放弃努力，他不想看到你因为他的成绩糟糕就故意让自己的成绩跟着下滑。他去修车厂打工的事跟我说了，在这个校园里，我们认识地最晚，但我知道除了我他没有其他朋友。我明白他很珍惜我们之间的情分，所以才会把这件事告诉我，但我看得出来他后来还是后悔了，不停地跟我说要我无论如何对你保密……我答应了他，但是我还是选择跟你说，我不想看到他一天到晚把自己的心情密闭在笼子里，从来不交朋友，从来不多说话，如果有女生找他搭讪，他就淡淡地笑一笑然后趴下睡觉。他说，他有女朋友，我想那个人就是你，你来找他时，看到他从未有过的开心，好象整个世界都变亮了……不知道你了不了解他一个人在这里辛苦地熬过每一天的样子，他为了你已经坚持了很久，可是他坚持不下去了……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很痛心，我知道那不是因为退学，而是因为你……他选择退学的时候，就选择了放开你……他说不再做你的牵绊，让你去飞……他说你本来既活泼又开朗，可以现在却跟他一样沉默……可是我还是希望你把他找回来，起码，别让他一个人躲起来舔伤口，只要你明白他的心意，不让他失望，我想他没有理由离开你。”
　　“呵呵……如果我们两个人的成绩，同样是第一名，我想我们都不会有时间谈恋爱，可能为了学习早已经分手，现在不过是相视一笑的朋友；如果我们两个都是倒数第一名，我想他一定会忘记自己成绩的糟糕，而给我更多的关爱……可是如果正像你说的，我明白他的心意，努力不让他失望，每次都考非常优秀的成绩，我是第一名，而他是最后一名，我想，他一定也会在某一天，突然离开我，就像现在的情形一样……我从来都不问他的成绩，只是希望他会明白，在我心中，根本就不重视成绩这回事，根本就不在乎以后能不能考上重点大学，在我的人生中，这些真的都不是关键……”
　　“所以，他偶尔也会觉得，凌小漏你不在乎他。”
　　“怎么会？！我……我只是怕他难过……”
　　“对，就是这种感觉，你觉得他可以忍受多久？如果你问他的感受，就会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如果你不问，又会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处处都需要你的照顾。”
　　“我没有想那么多，我真的只是觉得，学习成绩什么都不是……”
　　“那是因为你的成绩足够优秀，如果你是他，估计会比他还敏感、还自卑。从你们认识到现在，你的成绩无一例外遥遥领先，他的成绩，却只能偶尔出现一点小小的进步，他说其实每一次，只要有点小小的进步，他都会看到些希望，都会拼命地继续往前赶，他想站在和你同样的高度上，可是却发现做不到……像我们这样成绩一塌糊涂的男生，内心都避免不了苦闷，尤其，当自己喜欢的女生把自己狠狠地甩在后面的时候……”
　　“反正，我要跟他走一样的路。”
　　“如果单就感情而言，以前徐子对你的感情，一直都心无芥蒂，你别辜负了他。”热心男生冷冷地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操场。
　　以前？辜负？
　　凌小漏坐在大理石板上，久久回不过神……

　　王梓不在身边的日子，凌小漏的生活又恢复到以前的波澜不惊……趴在课桌上面想想徐子，晒晒太阳，转转笔尖，听听歌，睡睡觉……
　　从来不敢回头看……王梓的座位虽然重新换回了教室后面很远的角落（他并没有让凌小漏搬走课桌而是选择自己滚蛋，因为他知道小漏很喜欢靠窗的位子），可是凌小漏每一次回头总能碰触到他的目光……读不懂的眼神……眼睛后面好象还有另一双眼睛在盯着她，让她心神不宁……
　　课桌上有一张写着“凌小漏你小心点！”的字条。
　　连照射的肩膀上的阳光也似乎开始有几分诡异……那明明，是王梓的笔迹，难道，他要展开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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