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之回梦

　　逆鳞 （之三）

　　九龙一梦番外篇

　　文：流云飞／漆雕鸩

　　——静——

　　静的仿佛流云飞那已经停止了的心脏。

　　——空——

　　空的仿佛流云飞那已经断裂了的思绪。

　　“你就这样随风离开了吗？飘散得再无踪迹可寻。。。。。父亲，现在，没有什么再能够困住你了，你去得自在干净，可是，你偏偏留下我做什么？”

　　怔怔的喃喃自语着，良久良久，流云飞慢慢的捧起了这颗龙珠。这是父亲留下的唯一的东西，这就是所有的一切。

　　这唯一的举动扯破了所有的静和空。

　　华王妃一声尖厉的命令瞬间抓回了所有人的思绪：“龙珠——！给我抢——！”

　　竹凌渊按着心口，为什么二十年后，他的心脏竟然还能感受到如此撕裂一般的疼痛，但，当他看到那个人消散于风中之后，嘴角却泛起了一丝柔和的笑意。从此以后，你自由了，而我，将葬身于修罗道，为亲手毁掉这世上最珍贵的感情而赎罪，永生永世……

　　举起手中的长剑，竹凌渊怒喝了一声：“掷枪——！！”

　　五千铁甲军手中的长枪，□□，一起出手，成千上万，黑压压扑向天空中振翅盘旋的黑鸟。

　　战争，只触发于一瞬间，人，鸟，马，嘶鸣喊杀混为一股巨大的气流，穿透云层，撼动天地。

　　无数的黑羽鸟被射穿跌落，黑色的羽毛如同雪花，红色的鲜血如同雨水，天上下了一场黑红色的雨雪。

　　华王妃没想到竹凌渊竟然会先对她出手，她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龙珠上，却因此失了先机。

　　“不要乱了阵脚！先避箭！”

　　黑羽御林军毕竟训练有素，第一轮的攻击过后，立刻重整阵脚。

　　“放箭！”

　　顿时天上又下起了一阵箭雨。

　　竹凌渊手中长剑一挥：“分散！立盾！”

　　铁甲兵顿瞬间分成无数小方块，横起盾牌挡在头顶，将各自的方阵围成了个铁桶。

　　天地交战，地上颇为不利，如果聚在一起一旦有一处被攻破，会乱了阵脚。虽然分散开后仍然不可避免会有个别方阵被攻破，但却会将伤亡减到最少。

　　华王妃再次发令：“冲破他们的阵！”

　　一半的黑羽御林军听令后驱鸟从半空中疾速降下，贴着地面俯冲向各个铁甲军的各个方阵。

　　竹凌渊大喊：“□□！”

　　每个方阵中迅速的横起□□，这种方法纯粹是一种*，当巨大的黑鸟试图从侧面冲破阵营时，利用角度，位置，以及时间差将其斩杀。铁甲军的确受过此种训练，但却无法保证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熟练。但无论如何，都无法保证不会乱了阵脚。

　　霎时间，又无数的黑鸟被巨大的□□砍成两截，而被冲破的阵营也传来了人的嘶鸣。

　　华王妃要的就是他们的混乱。天空中又下了一阵箭雨。

　　而当俯冲成功归来的巨鸟回归天空的时候，却出现了另一种局面。

　　鸟背上的士兵突然对自己人发起了进攻。

　　“怎么回事？！”华王妃大惊。

　　待等细看时却发现，驾驭鸟背的竟然是铁甲军的兵卒。

　　“这！！”

　　原来这些铁甲军竟然趁着俯冲的时候抓住了鸟羽，爬上了鸟背，混入了他们其中。

　　竹凌渊要就是这种近身战。

　　现在战斗已经由地面转到了天空，但这些铁甲军毕竟缺少驭鸟的经验，不少人已经被甩了下去。

　　华王妃想再次下命令，但一股猛烈凛冽地剑气却直冲她扑来，王妃立刻驱鸟躲避，才避开了这一剑。

　　再看出招之人，正是竹凌渊本人。

　　华王妃咬碎银牙，自己的目的明明是龙珠，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会碰上这样一个硬敌。

　　竹凌渊的心绪却没有华王妃那么急躁，只要现在重创黑羽御林军，除掉这个女人，再夺龙珠几乎就如同探囊取物。所以他几乎可以说是志在必得。

　　天空与地下打的人仰鸟翻，木兰水泽一瞬间化为炼狱、化为修罗屠场。

　　漆雕，从流止潜消失的那一刻起，整颗心就已经只容得下一个人了。

　　流云飞，仍然是保持着刚才跪着的姿态，空无一物的双眸失去了往常的凛冽，石头般了无生气。

　　漆雕想要走上去，双腿却失了往日的灵活。她想开口说些什么，舌头上却好像压了千斤巨石。

　　留离他们不停地在旁抵挡着天上飞下来的箭，以及不断冲过来想要抢夺龙珠的御林军和铁甲军的死士。

　　“漆雕！你还在发什么呆！快带上她，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木帛苍不停地砍翻来袭的兵卒。

　　在这一声召唤下，漆雕似乎才回过神来，对了！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她走上前一把抓住流云飞的胳膊，想把她拉起来。

　　“在动。”流云飞挪动嘴唇嗫嚅道。

　　“什么？你念叨什么啊！在这儿等着变刺猬吗？！快起来！”漆雕更用力的拉她。

　　“它在动。”流云飞仍然是一动不动。

　　“啊？”漆雕发懵，“你在说什——”眼角望去，却发现流云飞手中捧着的龙珠，冰蓝色的薄薄的外壳下却纠结缠绕地蠕动着九条不同颜色的小龙。

　　漆雕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的向后推了半步，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就是神龙？

　　“我听见了。”天上地下混乱的激战，似乎于这里毫无关系，流云飞喃喃的说着，“我听到它说，它们说……”

　　“说，说什么。”漆雕有些怕，她觉得有些事情要变了，眼前的这个人，马上就要在她手边流失，就像那个孱弱的男人一样，化为风沙，消失的一干二净，不留一丝痕迹。

　　“……恨……”

　　“……仇……”

　　“……杀……”

　　“……血……”

　　“……死……”

　　很轻很柔，很缓很慢，流云飞吐出一的每个字都瞬间被周围漫天的厮杀所吞噬，但漆雕却没有遗漏掉任何一个，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紧了。

　　“九龙出世，不要权倾天下，不要众生归顺，只要泄恨，只要复仇，只要杀戮，只要血流成河，只要尸骨如山。这就是……父亲留给我的……天……命……”

　　漆雕的心在发颤，恐惧在她的心脏中蔓延，瞬间充斥了全身，冻住了她的血液，“不……不是的……没有天命……”她的嘴唇在颤抖，“老爹要的不是这个……”

　　流云飞缓缓地抬起了右手慢慢送到嘴边。

　　“不——！！！”漆雕怒吼了一声扑了过去，抓住了流云飞的手。“老爹要的不是这个！这不是你的天命！不是！！老爹他只是承受不住九龙的压力才将这个重担交给我们的！九龙不能活——！！”

　　“九龙不能活……那我又为何而活。”流云飞缓缓抬起眼睛，漆雕在那里再也找不到往日的冷，往日的厉，只是一派温润，一派平静，一派柔和。流云飞展颜一笑，驱散了千年的寒霜，融化了万年冰凌。但漆雕的心却瞬间跌入了冰窟一般的寒冷，他就要失去她了。

　　“不要走，不要走。”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竭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抓住这个人：“我们什么都不要了，什么九龙，什么隆苍国，都不要了，跟我走，跟我回我的时代，不要走，为了我，不要走！！”漆雕紧紧地拥住了流云飞。她的身体明明还这么温暖，她的心跳明明还那么平缓，却为什么偏偏觉得她的生命在流失，气息在消散。

　　第一次，流云飞的手环住了漆雕，将全身都交到对方的怀里，缓缓抬起手，轻抚着那只被遮住了的眼睛：“雕……儿……死在你的手中，我……很开心……”

　　漆雕浑身猛然一震，却在开口之前，被一股强大的气流振飞。

　　飞出去的瞬间，漆雕看到了流云飞脸上那温柔而坚定的微笑，只给自己，只为他一个人的笑容。

　　苍天，是不是注定我一生孤独，注定看着重要的人在身边流失却无能为力，九龙的咒怨，究竟要纠缠我几生几世？

　　“流——云——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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