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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金若阳拎着药箱,在迂回的山寨中晕头转向地乱打乱撞。
他已经迷路半个时辰了。
这半个时辰里,无论他问谁,都没有人跟他说一句话。
可恨!都是那个混蛋不让别人跟他说话!
病人……病人在哪里啊……
突然他看见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仿佛溺水的人抓到一支稻草,那不是武斯文吗?若阳急急忙忙地冲过去,一把拉住武斯文的袖子:“告诉我?生病了的那三个人在哪里?”
武斯文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平稳下去,他的眼睛向四周转了转,然后甩开若阳的手,向他鞠了一躬,最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金若阳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怎么会有这样一群山贼聚合成这样的山寨!
都是一群胆小怕事的乌合之众!
他泄气地坐在地上,本来就忘记问东方赐安排的住处,加上迷路,看来这样坐一夜是不可避免了。
一只乌鸦,扑楞着翅膀落在他面前的树枝上,“嘎”地叫了一声。
不理睬。
“嘎嘎。”两声。
不理睬。
“嘎嘎嘎……”三声
狠狠地瞪那只黑鸟一眼。
“嘎嘎嘎嘎嘎嘎——”破锣般的乌鸦嗓子,刺耳的声音如泄洪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
连个死鸟也欺负我!金若阳愤恨地从地上捡块石子向它打过去。
乌鸦飞起,灵巧地躲过。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乌鸦好像在得意地唱歌一般,一边飞,一边挑衅。
我就不信打不着你!若阳从地上抓了两大把石子,就向鸟儿瞄准。
乌鸦一边叫,一边飞走了。
哪里跑!若阳一路跟着乌鸦追过去,手里的石子不停地打过去。
乌鸦飞得很低,但是那些石子没有一颗打到它。
左拐又拐,一座精巧的四合院落出现在眼帘,乌鸦停在一间屋子上面,用爪子踹踹屋顶。
屋子里面,似乎听到了女人哀痛的呻吟声。
“你是故意为我带路的吗?”若阳抬头问那只乌鸦。
乌鸦点头。
“你能听懂我说话。”
乌鸦点点头。
“你不是寻常的鸟儿啊,真是聪明。”
乌鸦点点头,眼中流露出几分得意。
“我真要谢谢你,没有你,我就找不到这里。”
乌鸦单只翅膀挥了挥,好像在说,区区小事,不必在意。
“我应该怎么感谢你好呢?啊!我想到了!”
话音刚落,一只石子且准且狠地打在乌鸦的左翅膀上。
放松警惕的乌鸦猝不及防,翅膀中招,它无法飞起,只能用愤恨的眼神瞪着下面的金若阳。
金若阳拍了拍手中的尘土,用手指着屋顶上的乌鸦说:“虽然我不像二妹彬彬那样百发百中,不过百发之中必有一中!烧炭的鸟儿!虽然我很感谢你,但是我也非常讨厌你!说不清为什么,就是讨厌你!”
乌鸦满眼憎恨。
“本来我今天很生气,心情很不好,不过在打了你之后,感觉好多了。所以还是要谢谢你。”
他的语气很轻松,说得也句句都是心里话。
欺负完了小动物,他带着丝毫没有愧疚的心,背着药箱,走进了屋子。
看人的病,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至于某只受伤的死鸟,让它在屋顶晒月光去吧!
屋里的三个女人无力地躺在凌乱的床铺上,不时发出的呻吟声已经沙哑,表示这病已经有段时间了。
屋子里弥漫着的异味和脏乱让若阳眉头一皱:难道她们生病的这段时间都没人来帮忙照顾吗?
想到这里,对那个黑暗男人的厌恶又加深一层。
他放下药箱,开始对三位病人的诊治。
不……
不对!
在用手搭上病患手腕的的那刻,一股寒意,莫名地在心里升腾,一颗本来满满信任的心,出现一丝裂纹。
是毒!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毒,只是这种毒十分冷僻,大部分郎中都知之甚少。
除了他自己。
因为,这种毒是在他学习医术的时候,他的老师亲手特制,亲手教导给他识毒辨毒的第一种毒药。
这种毒,无色,却有一种玫瑰花般芬芳的气味,味酸甜。
人一旦食入,一个时辰内发作,高烧不退,中毒者会出现眩晕、幻觉、无力、口干、骨骼肿痛的症状,毒不致死,十日后患者自愈,而皮肤会更加白皙细嫩,效果可维持一年之久。从病患现在的症状来看,明天就可自动痊愈。
这种药,与其说是毒,不如说是一剂效果良好的美容药——
桃花十日散。
但它的创始者坚持称此药是毒:因为女人为了容貌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使用,而使用此药超过十次,不但没有美容的效果,相反地会加速衰老,容貌尽毁。
他至今还清楚地记得老师评价这毒的表情:
“小阳阳,女人对容貌的索要欲望甚于毒之百倍!可是你不一样,你,从今之后就是男人,一个冷酷的男人,一个无情的男人,一个不在意外貌的男人……”
可是,我不是男人……
不,从今天起,你就是了。
只有你是男人,你才能担当挑起这个家的重任。
只有你是男人,你才能保护妹妹们不受人欺凌。
只有你是男人,你才能报复被轻视被陷害的屈辱,重返皇宫,夺回你所想要的一切!
你恨吗?那就恨抛弃你的昏庸父王吧,他偏听小人之言,就只是因为有人说你们是灾星!
要恨吗?那个自以为是的国师武断地预测你们的命运,并且一心要斩草除根,只是出于自私的野心!
你可以怨恨,你可以冷血,你可以报复,你可以杀戮。
因为你是男人。
从今天起,你就是男人了。
你想要学的,你想要了解的,我都可以教你,但是,不要幻想我会帮助你。
收起你的眼泪!从今天开始就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了!
不要拽着我的衣角抽泣!我不是照顾你们的保姆!
我是神仙,一个觉得人间好玩的神仙。我救你们,也不过是因为觉得好玩而已。
你们不是我的什么人,你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我,没有任何照顾你们的义务。
无尘。
为什么是你?
你为什么救我们?
又为什么,给西岭山寨的妾室们下毒,引我来这里?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天吗?
在父皇的默许下,国师在我们起居的宫殿里设下了“天罡灭神诀”,一心置我们于死地。
我们幼小的身体颤抖着蜷缩在一起,我抱着她们,只看见头顶的黑色浓云夹杂着红色的闪电覆过来,居然有红色的闪电?因为那是一道劈下,就会让人形神俱毁的利器。
万道红如血刃的闪电直劈而下,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飞驰而出,挡在我们面前,所有闪电都直直地打在她身上。
我们惊讶地看着她,她却轻轻地拍了拍衣服,淡淡地说:人家都说雷电只会劈离自己最近的人物,今日试过才知果不其然,好玩。
国师恼怒:你是什么人?
无尘一副玩世不恭地笑容:你应该问我是何方神圣。这雷电,寻常人受得了吗?
无尘挥手,整个宫殿都陷入火海之中,她抱起三个瑟瑟发抖的孩子,赫然飞起,留下愕然呆立的国师,腾云驾雾般地离开了皇宫,离开了京城。
离开了那座让人伤心的幻城。
你救我们,是因为好玩?
今日我深陷这龙潭虎穴之地,难道也是源于你的一时兴起?
若阳呆呆地魂游天外,一位女子轻拉她的衣角,怯懦道:“郎中?我们的病,怎样?”
“不碍事。”
“不碍事?那你为何哭泣?”
若阳用手贴在脸庞,那真的有两行冰冷的泪水痕迹,狠狠拭去:“没事,没事。只是眼里进了尘土。”
她转过头对床榻上的三位女子说道:“你们得的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急火攻心,到了明天自然痊愈。”
女子们听罢大大地松了口气,身上的病痛似乎也觉得好了八分,或许是长久不见有人过来,她们唧唧喳喳地与若阳攀谈起来,若阳只是听着,聊了许久,知道她们一个叫可怜,一个叫可情,一个叫可人。
天色已晚,三女建议她去隔壁空房就寝。若阳木木地到隔壁厢房,关了房门,蜷在落满尘土的床铺上,却睡不着。
但是,突然觉得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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