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似故人归

　　Chapter 4

　　刘主任见到郁晴的时候又是好一阵唠叨。
　　“你说你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刚才想介绍你的时候找不到人，院长都问了好几次。还好张公子不介意。你说你这小姑娘，又不是第一天出社会，怎么就没个眉眼高低？”
　　张公子？他真把自己当皮条客了不成？新中国都成立了多少年，他一声声公子也不嫌肉麻。
　　郁晴站在旁边任他念叨，既不还嘴又不认错，嘴角那抹笑随着刘主任的唠叨越发灿烂。直到刘主任自觉没趣了，她才笑着开口安抚：“主任，咱们快进去吧，张公子等久了就不好了。”
　　有意将“张公子”三个字咬得极重，抑扬顿挫，倒有了点唱戏的架势。
　　刘建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却也无奈摇头：毕竟是院长亲自关照的人，自己再怎么生气，还能冲她发脾气？
　　“进去吧。”

　　人已经散了很多，病房里坐着的就是几位院长。张立文换了自己携带的便装坐在阳台边的沙发上。这个男人向来爱干净，让他换上医院的衣服，是绝对不肯的。
　　郁晴见过无数病人，可在看到张立文的时候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病人，确实养眼。如果他不是张立文，郁晴一定每天晨昏定省的前来探望。
　　“这是我们外科的镇科之花，”郁晴无语望天，刘建成果然是个拉皮条的，“副主治医师……”
　　“我们认识。”
　　张立文的语气温和有礼，温和却又清晰。他从容地从沙发上起身，走到郁晴面前，“说起来，我们认识也有十年了呢。是吧，郁晴？”
　　郁晴抬头看他，这个男人依旧英俊的近乎漂亮，笑起来的时候，双眼会眯成好看的弧度，目光温柔，春末桃花一样的鲜艳。他好像又长高了一点，从前她和他对视时仰头的弧度现在只能看到他的鼻尖。双肩变宽了，有了担当的味道。
　　如果现在，发生了当年的事，他会不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旁观的人早就呆了。郁晴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美国土生土长的ABC，虽然继父是医学界的名人，可是跟张家，还是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还是刘建成最先开口：“真是缘分，两位认识真是再好不过了。这样更有利于张公子的治疗。”
　　旁人纷纷附和，郁晴的余光看到院长微皱的眉头，更加头疼。无奈低头，任头发挡住眼神，辛辛苦苦维持的淑女形象，绝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
　　张立文含着笑，饶有兴味的看着郁晴站在人群目光中的尴尬。这女人从来都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娇弱无害，否则当年那么多人逃课捣乱，怎么就只有她一个每一次都化险为夷？
　　清咳两声，打断众人的议论，张家的男子，从来都是绅士：“这一段时间就要拜托郁医生了。”
　　他看她，她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这个几乎所有医生都会做的动作在她身上，就有了特别的味道。漂亮的女孩子是幸运的，天生就有了受人青睐和宠爱的筹码。脸蛋从来就不是全部，但，确实相当重要的一部分，尤其是对年轻的女孩子。
　　眉眼轻笑，郁晴的声音永远有清凉的气息。“哪里，我只是做好我的工作。张先生的身体总是要靠刘主任的。”
　　张立文挑眉，臭脾气的女人，自己明明是帮她，她竟然连个面子都不买。
　　大家各有事忙，几位院长应酬几句之后就纷纷散去，郁晴跟在大家身后，慢慢挪步。
　　“郁医生，能麻烦你留一下吗？”张立文坐回了阳台边的位置，优雅端坐。
　　这男人就不能放自己一会儿清净？郁晴皱眉，笑容却愈发妩媚：“不好意思张先生，我还有病人要例行巡查，有什么问题，我会与你的家人沟通。您好好休息。”轻轻关门，她是医院的五好医生，可不能破坏了豪华病房区的安静，可门阖上的一瞬间，却发出冲天巨响。
　　尴尬呀尴尬，门外的郁晴冲着领导们无辜傻笑，心里无数次问候张家的列祖列宗。
　　门内的张立文微笑着抚着额头，他就知道，这女人笑得越灿烂，就一定是越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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