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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尤为群慢慢的走着,看着周遭密密匝匝的竹林。他从来没有注意过,这里的景致竟是如此之好,当然,也没有注意过,这个地方是如此安静。方圆十里内几乎都没有人家,只有大片大片的竹林,风吹过,就飒飒作响。想那隐在竹林深处的竹屋,也是很安静的地方。这段路,尤为群早就走得熟了,再七弯八拐的,也耗不了他多少时候,只是,这次,再到了那竹水居,却已经没有人站在屋前廊下等着他了。
尤为群定定的站在院中,心下是空落落的一片。此刻才觉得,往日等着他微微笑着的那个人,早已进了他的心。
那个人总是站在廊下,看着他来。总是只有轻轻浅浅的一个笑,待他到了跟前,会轻轻的唤他一声“庄主”。那个人喜欢穿白衫,衬着那一头乌发更似最上好的锦缎。在他待在竹水居的日子,他们的话总是不多,那个人总是安静的偎在他怀里,任由他把玩他的发;然后,再微笑着看他离开。而他,竟然直到那个人离开了,才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仔细想来,三年来,他们真的聚在一起的时间竟然不足一月,而那个人,竟然从来不说,也从来不问。来到他们常常待的凉亭,不多的相处蓦然浮上心头,尤为群渐渐的觉出那生出的些许恨意。他是从一开始就是错了,可为什么寒雅却从来没有纠正过?这是否只能说明,寒雅从未真的将他放在心上过?从未上心,所以从未在意,即使不说话,即使不见面,也是无关痛痒而已。心下虽是愤然,可是转念一想,既然是无关痛痒的,又何必离开,又何必留下那头发?或者,寒雅是知道了什么?虽然接触确实不多,可尤为群一直就不认为寒雅是愚钝的人。深深的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自己做得太错了。
尤为群并没有待很久,既然想见的人已经不在此处,多留也是无意。只是还是要让陈伯尽快差个人过来打理着这处地方,原本也是一直有人照料着的,似乎是从寒雅来了以后,才只剩了他和另一个小仆,对了,听说,那个叫陈墨的小仆也跟着一起不见了,应该是跟在寒雅身边的吧,有个人照料着,也好。等寻了他们回来,或许可以好好嘉奖一番那个小仆,看起来那个叫陈墨的人该是很能干的。不过,若真是能寻了人回来,还是要多叫几个人过来才是。也有可能就直接接了寒雅去山庄。想了大半天,尤为群不觉有点失笑,眼下连人在哪儿都还不知道,回不回来更是未知数,他倒是想得长远了。再回头看了看竹水居,尤为群心下隐约觉得,寒雅该是很喜欢这个地方的,他若是愿意回来,说不定仍然是愿意待在这个地方的。
出了竹水居,尤为群一时也不知道了自己的去处。要找人,总要有个大概的方向才好,或者说,干脆就往汇城的方向去了?似乎眼下,也只得这样了。
一路上尤为群走得并不快,沿路打听着是否有寒雅或是齐落的消息。齐落那边,原本是不太着急的,可是传来的消息说他一直也没有回汇城,齐家也正心急火燎的找他。尤为群心里就忍不住要着急起来,就算要跟他置气,怎么能连家也不回呢?还有寒雅,听陈伯说,差不多就是他躺在床上那段时间不见了踪影的。可是,寒雅不比齐落,他可不认为以天地山庄的势力,连寒雅的下落也找不到,怕是陈伯心里有气,并没有很认真的打探吧。陈伯很是护着他,兴许是觉得寒雅不该跟他闹脾气,竟然还敢拐了山庄的下人一起来个离家出走。只是陈伯毕竟不知道这件事,怎么说,也是他太混账了,寒雅能忍到了这个时候,他都要觉得惊讶的。
“谢谢。”尤为群递回了手里的粗瓷碗,水很清冽。这些日子,尤为群顺着汇城的方向,却走得极慢。大多是时候,他并不急着到镇子上去歇脚,反而在沿路那些不起眼的小村庄去得多。觉得寒雅该是只带了人走的,且不说他究竟是往哪个方向走了,在这些小村上出现的机率那是要大得多的。
“嗯,大娘,我想跟你打听打听,最近,你有没有见过两个男孩子,十七八岁的样子,一个看起来很文静,另一个,要活泼些,嗯……”尤为群想了想,这几句话他这些日子常常重复,却还是抓不住重点,他不知道要怎么跟别人形容寒雅。
真真开始打听了,尤为群才惊觉,他不知道的,原来远不止寒雅的名字。他记得寒雅有一头黑锦缎似的头发,他记得寒雅笑起来很清淡,他记得寒雅不多话,总是很安静,他却想不起,寒雅究竟有张怎样的脸!?也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寒雅应该还只是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才发觉,寒雅平日的表现,实在不像个孩子。
“哎,你这么说可不好想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大娘接过了碗,听了尤为群这么问,还真想不起什么,两个孩子,这几个月见的孩子那可多了去了。
“啊,对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不过,前些日子村上倒确实来了两个孩子,是外乡人,还在我家住了一宿的,我还记得穿白衣那个模样可俊了。”大娘微微眯了眼,想起那两个在她家借宿过的两个外乡人来。
“是么?那他们往哪里去了?”尤为群心下一喜,总觉得那个穿白衣的会是寒雅。
“他们说是来投亲的,第二天就去了前面的镇子上了,之后可就不知道了。”
“多谢了。”尤为群赶忙站了起来,看来他运气不错,至少找的大方向该是没错了,今儿赶到前面的镇子上,说不定还能打听到点什么。
“林大娘,来客啦!”尤为群正打算走,院门外正好进来个人,见了他,笑着跟旁边的大娘打了招呼,再看向他时,眼睛顿时亮了几分。
“哪儿啊,我们哪来这么尊贵的客哦。”林大娘连忙的解释。确实,光是看尤为群身上的穿着,都不是他们这些小户人家在村上见得着的。更何况那一身气势。
听林大娘这么一说,尤为群倒是不好意思了。
“大娘,你这说哪里的话。”
“嗨,我这可说的实话。”林大娘笑起来,虽然是富贵人家的公子爷,不过,倒是谦和。
“对了,虎子他娘,你可还记得前些日子到咱们村上的那两位小公子?”
“就是在你家住了一晚的?”因为是外乡人,又是好相貌,他们倒都是记得的。
“那两位小公子在李集镇住下了,虎子他爹前些天刚去过那边,回来跟我说见着那两位小公子了呢!”
“真的?”尤为群待那人话音一落,心里几乎笃定了那会是寒雅,自然是欣喜异常。
“今天多谢两位,等我找到了他们两人,定回来再谢过。”说完,尤为群几乎奔出了小院子,到了院外,一翻身上了马,飞驰而去。
“那,该不是那两位小公子的亲戚?他们之前不是说来投亲的吗?”
“看样子是了,能找到就好啊。”
李集镇离这儿并不远,确切的说,离竹水居也算不得有多远。虽然并不能肯定那两个人一定会是寒雅他们,可尤为群心里就是认定了,尤其是想到寒雅并没有走远,心里也莫名的安定了不少。若是快马加鞭,虽然晚了,但今天也就能到李集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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