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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我在black berry唱歌,你可以来看看我。”电脑屏幕上现出这样一行字。“那你今天不用唱歌?”木问道。“不,我刚刚下班。”“我喜欢听羊毛衫。”“Nina有像猫一样甜腻的声音。”“嘿嘿。”木站起身,离开电脑桌,去给自己倒杯冰水。已经是凌晨了。“我该去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木重新回到电脑前在聊天对话框里这样写道。“真好啊,白领女孩吗?正常的生活。”“木莓,你也该去睡觉了。唱了一晚一定很累。”“没关系,我有整个白天可以用来睡觉。晚安,木。”“晚安。”木关了电脑,拿着水杯向卧室走去。
木的卧室没有挂窗帘,她喜欢月光照进房间时清冷的感觉。她是大约半个月前在聊天室里认识这个女孩的。木莓,不仅和她的名字只差一个字,而且“木莓”念在嘴里有甜甜的味道。
公司的舞会,男男女女利用这样的机会彼此接近,空气中有暧昧的味道。木端着酒杯,独自站在墙边,背靠着墙,看一场场的眉来眼去。她穿黑色的细高跟凉鞋,长长的黑色带子一直交差着绑到小腿。黑色的蕾丝花边的小礼服裙。黑色的卷卷的长发铺在背上。黑色的眼睛淡然的注视着一切。她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于是放下酒杯,离开了会场。
木坐出租车来到black berry。里面很多人,有很吵的音乐。台上一个乐队正在演出。木在吧台旁坐下,要了杯威士忌加冰。她点了根mildseven,盯着舞台上的女主唱专注的看。
那个在舞台随着音乐用沙哑的声音歇斯底里吼叫着的女孩,有一双明亮而放肆的眼睛。她注意到了台下死盯着她的木。中场休息的时候她走到木面前,从木手中接过烟,放进自己嘴里,“木,你也喜欢mildseven。”“是,”木笑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可没想到这么快。”木莓在木身边坐下。“今天公司有舞会,那种场合让我索然无味,所以就想也许能来听你唱歌。”木轻轻摇着酒杯,里面的冰块互相撞击着,发出清脆的响声。“给我也来杯威士忌加冰。”木莓对酒保说。“木莓,该上场了。”有人在叫她。“来了。”她转过头对叫她的男人挥挥手,“那是我男朋友,也是乐队的吉他手。”她笑着对木说,很幸福的笑。木看到那个男人,短短的平头,随意的装束。“我该走了,你呢?”木莓仰起头一口喝掉了杯里的酒。“我再听一两首就回去睡觉。”“白领女孩,”木莓笑到,然后她俯下身在木耳边轻轻说,“你果然很甜美。”她亲了木的脸颊。转身离去的时候,长长的头发掠过木的脸,有Calotine香水的清香。
木莓的下一首歌是羊毛衫的《You Lost a Firend 》。她坐在转椅上,扭动着身体,长长的直发从两边散落下来,遮住了她的侧脸。她的略带沙哑的声音很甜美。
木听完这首歌,安静地离开了酒吧。
回到家里,木打开电脑,在自己的博客里写到:今天我见到了她,是非常美丽的女孩。有一双明亮而放肆的眼睛。在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些激烈的东西。
凌晨一点左右,OICQ里木莓的头像开始闪烁。“我很希望你能留下来,可是你走了。”“谢谢你的歌,很美。”“嘿嘿。木,你与我想的一样,有卷卷的长发,穿带蕾丝花边的洋装,像个小公主。”“木莓,你这样整晚整晚的不睡觉,你男朋友不会责怪你吗。”“他习惯了。我失眠,还不如上网。”“木,我们什么时候再见?我很喜欢你。”“明天是周末,我们到哈根达斯吃冰淇淋怎么样?”“你在强迫我睡觉。”“嘿嘿。我们约在下午四点吧,这样你可以多睡回儿。”木看着屏幕,几乎可以想象木莓在那边抽着烟微笑的样子。“好,那我们四点在广场哈店门口见。”“恩,晚安,木莓。”“晚安,我的小公主。”
木上了床,发现手机上有十来个未接电话。她打了过去。“木,你和什么人在一起,为什么不接电话?我很担心。”那边传来彻焦急的声音。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木在心里默默地问。“公司有舞会,音乐很吵,我没听见。”木淡淡的说。“哦,这样啊。我只是想问你明天过来吗,我们两周没见了。”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木几乎要说出口,可说出来的话却变成:“我星期天过去吧,你要吃什么,我带给你。”“不用了,你来就好。那,晚安。”“嘟――”彻永远都是先挂电话,他永远都是叫木过去,而不来木家。他想在这场游戏中掌控主动权。木看了看手机,把它扔在一边。蒙头睡觉。
木到了中午才醒。因为没有窗帘,阳光可以肆无忌惮地照在床上。她想到彻的房间,厚重的窗帘,把阳光挡在外面,房子里显得阴冷。
她起床,随便吃了些东西。在浴盆里放了满满一缸热水,洒上从超市买来的干花,把自己整个埋进水里。
木在广场哈根达斯门口站定。她穿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光脚穿红色的高跟皮鞋。没有化妆,依旧披散着头发。“木――”木莓从很远的地方向她跑来。紧紧地拥抱她,并且亲吻她的脸颊。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木莓化着浓浓的烟熏妆,显得她的眼睛更加明亮。
“你好。”很好听的男人的声音。瘦而锐利的脸庞。薄而性感的嘴唇,天生适合用来接吻。他伸出手,干净修长的手指,“我是木莓的男朋友,凯。”木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指尖有长久弹吉他留下的茧。“你好,我是木。”“他非要跟来,说要来看我的小公主。我们进去。”木莓抱住木的胳膊撒着娇。
他们选窗边的位置坐下。木要了三种口味的冰淇淋球――草莓、蓝莓、巧克力,甜甜酸酸。木莓要了新上市的口味。凯要了热饮。凯坐在两个女孩对面,看她们开心的交谈,吃冰淇淋。木吃得很快,大口大口吞下去,冰凉的感觉瞬间从喉咙扩散到胃里。她喜欢这种冰冷的刺激。身上几乎开始发抖。木莓慢慢舔着勺子里的冰淇淋,她看着它们一点点融化。凯不由地笑出声。“笑什么?”木和木莓异口同声。凯说:“你俩就像异卵双胞胎,长得不像,性格不像,在一起却说不出的和谐。”木和木莓相视而笑。“木,晚上来我家住。”木莓期待地看着她。“那凯怎么办?”木看看了微笑的凯。“他随便哪个角落都可以窝一晚。”木莓不屑的挥挥手。“是啊,来吧。木莓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凯耸耸肩。“那你们晚上不用唱歌?”“嗯,这两天晚上休息。”“来吧。”木莓摇着木的胳膊,像个孩子。“是,是,知道了。”木无奈地笑。
“太好了!”木莓大叫着从座位上跳起来。周围的人都看着她。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坐下来。木和凯捂着肚子大笑。
他们一起去超市买了蔬菜、鱼、水果,然后在音响店里买了几张DVD。木莓的家里到处都堆满CD,随手扔在一边的乐谱。有很大的音响,两把吉他。木抱过抱枕席地而坐,和木莓一起看碟片。凯去厨房做饭。木觉得一切都那么自然,好像她已经住在这里很久了。木莓看着看着就枕着木的腿睡着了,发出孩子一般的细微的鼾声。木看着这个抓着她的手把脸埋在她腹部的女孩,她不知道她有多久没有这样安心的睡眠。
晚饭。凯做了新鲜的蔬菜,糖醋鱼和水果沙拉。沙拉酸酸甜甜的味道木非常喜欢,她几乎把一盘全部吃掉。凯笑着说:“我知道你会喜欢。”木莓假装生气,打了凯一拳,“你都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是,是,我的大小姐喜欢吃鱼。”他夹起一大块鱼肉,细心挑出里面的刺,把雪白的鱼肉放在木莓的碗中。木莓开心的吃掉了。
饭后,木和木莓窝在床上,开心地讲话。木觉得木莓把她前半生没讲的话全部对自己讲了。没多久,木莓就睡着了。她抱着木,甜甜地笑。没有挂窗帘,有银白的月光照进来,房子里清冷而让人安心。木轻轻拿开木莓搂住自己的胳膊,下床,来到客厅。她给自己倒了杯冰水。
凯光脚站在阳台上抽烟,木走了过去。空气中有甜甜的烟草味道。“她很久没有笑这样开心。”凯看着手中的烟,淡淡地说。“你应该多带她到外面转转。”木喝了口水,喉咙里发出寂寞的响声。“她每天要吃很多药才能入睡。抽大量的烟,不停地喝酒。我们吵架,吵得凶时,她会把手边的东西顺势向我扔来。和她分过两次手,她都因为割脉而进入医院。”他蹲了下去,把头深深埋在两膝之间。“为什么和我说。”木看着他。此刻,这个男人的脆弱在一个陌生女人面前暴露无疑。“不知道,你让人安心,木。让我抱抱你。”凯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你很温暖,木。”他轻轻在木耳边说。“那木莓呢?”木抚摸着他短短的寸头,有点儿扎手。“她是炙热的,几乎把我融化。”这个男人身上有与彻不同的味道。青草的香气混合着淡淡的烟味,还有一种甜甜的味道。木沉浸其中。
“木,木,你在哪?”木莓在找她。“我该进去了。”木挣脱凯的拥抱,逃进来卧室。她重新在木莓身边躺下。“你去哪里了?”木莓迷迷糊糊的问。“喝水。”木的眼神有点飘忽。“别再离开我,我的小公主。”木莓凑过来,亲在木的嘴唇上,“木,你身上有甜甜的味道。”木莓的眼神闪着诡异的光。
木吃过早饭,便离开了木莓家。她买了大兜的水果和一瓶沙拉向彻家走去。
按了很久门铃,没有人开门。木用备用钥匙开了门。卧室里传出女人的笑声。木推开了门。彻正在喂女人喝牛奶。女人尖叫一声,用被子盖住自己。彻手一抖,牛奶杯摔在地上。是木喜欢的草莓图案的杯子。玻璃碎片无助地摊在白色牛奶中。木没有说话,转身向门口走去。“木,”彻追到门口,拉着她的手。“我想你还是不要出来比较好哦。”她看着这个和她在一起快三年而此刻正逛这身子的男人,“原来你喜欢丰满的女人。”原来她根本不了解他。“木。”彻松开手,吃惊地看着木。木的眼神很淡漠。木转身离开顺手关上了。
木站在楼下公车站,放下手中的食品袋,从口袋里掏出black stone,给自己点了一根。空气中弥漫开甜甜的味道。
木蒙着头睡了一天。晚上做了水果沙拉给自己吃。她打开电脑,木莓的头像在闪烁。“在吗?”小心翼翼地问话。“你不是木莓。”木的直觉。“嗯,我是凯。”停顿了很久,对方打出这样一行字。“凯?怎么了?”“木莓有去你哪里吗?”“没有啊。“木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木莓说今天有朋友请她吃饭,晚上可能回来很晚。”木觉得凯想说什么。“那很好啊,和人多打打交道,她会快乐起来。”木安慰到。“是,我知道,可是――”“?”“她以前也曾用这个借口去和别的男人约会,很多次,网上认识的有钱人。”木可以想象凯抽着烟,把头埋在双手中。“也许是你多心了。”木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谎言。“但愿,嘿嘿。我是不是个神经质的男人。”凯苦笑。“不是,你很爱她,比你自己想象的都爱。”木心中隐隐作痛。“她回来了。”头像突然黑了。木给自己点了根black stone,让自己沉浸在那股甜味中,坐在电脑前发呆。
手机不停地响,是彻。一条短信,陌生号码,木打开看了:我想你,木。凯。木笑了。她存下这个号码,然后回复到:别忘了删短信。她可以想象凯看到后,会露出淡淡的笑。木关了手机,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她在自己的博客里写到:有些人即使相处十年、百年,你都无法了解他一丁点;有些人在见到的那一瞬间你便知他的前生后世。
早上,木用凉水洗了脸,喝了杯浓浓的黑咖啡,很苦,以至于木的胃里有想呕吐的感觉。在公司里,她看看上去与平常无异。轻轻点下头,代表和人打招呼。冷静而迅速的处理手边的事情。中午一个人吃饭。大家谈论昨晚的电视剧或者是明星绯闻时,她远远站开,不发一言。所有人都说木不近人情。
晚上,木去black berry看木莓唱歌――这个在舞台上疯狂地摇着头的女孩和她身后那个安静地弹着吉他的男人。中场休息时,木莓来到木身边坐下。木看到木莓手腕上有新的伤口。
有男人来找木莓。木莓对那个男人风情万种的说:“那今晚带我去你家。”“我在门口车里等你。”男人俯下身亲了木莓。他身上有腐朽的臭味。“木莓,你不是认真的。”木注意到不远处凯复杂的眼神。“我已经答应人家了。”木莓理所当然的说。“你可以拒绝的。”木坚持。“他可以给我钱,比一晚唱歌要多的多。”“啪――”木打了木莓一耳光,她自己也惊呆了。木莓突然从凳子上跳下来,大吼道:“你是什么都有的公主,为什么还要抢我的爱情。”她顺手拿起吧台上的酒杯,劈头就向木砸去。木本能地举起胳膊想挡下。一个身影冲到她面前,把她搡到一边。血从凯的头上流下来。酒吧的人开始尖叫。刚刚的那个男人冲进来,他抢下木莓手中剩下一半的酒瓶,强行把她拖了出去。凯捂住头,蹲了下去。木走过去,蹲在他面前,发现他在哭,她把他揽进怀里,紧紧的抱住。
从医院包扎到回家,凯一句话都没说。木把他在床上安顿好,准备离开。他抓住了她的手。木走过去,在凯身边躺下。“她走了。”他抱着木,声音很微弱。“她会回来的,凯,会的。”木抚摸着凯的头发。她俯下身,亲吻凯的嘴唇,甜甜的。
凯在她的身体里释放,激烈地,甚至粗暴。木感到钝重的疼痛。
凯终于睡去。像木莓一样,抱着她,发出孩子般细微的鼾声。木看着这个英俊的男人――他是别人的男人,她不知道他有多久没有这样安心睡眠。木给自己点了black stone,她狠狠地吸了一口,有些微的苦味,“该戒了。”木在烟灰缸里熄灭了烟。
凯醒来的时候木已经走了。客厅的桌子上有早饭和一张字条:记得吃饭。她会回来。你们以后要好好的。沙发旁的烟灰缸里有满满的一缸烟头,旁边有半杯没有喝完的冰水。
两天后,木莓回来了,带着一身疲惫和手腕上支离破碎的许多新伤口。她发烧,整整睡了两天。醒来时看到一直守在身边的凯。她抚摸他头上的伤口,流下了眼泪:“我累了,不想再唱歌。我们结婚好不好。”凯沉默地点头,拥抱她,亲吻她的嘴唇,是眼泪咸涩的味道。
OICQ里,木的头像再也没有亮过。他们给她打手机,一直关机。没有办法找到她,因为木从未告诉他们住址和公司地址。凯在一家软件公司找到工作,工资足以养活他的家庭。木莓有了孩子。她的眼里终于平静。她每天在家里做饭。为养的羊齿植物浇水。她说那些植物就像木,浇一点点水就可以养活。随意、安静地舒展她柔软的枝叶,让人安心。
“凯,让我看看你。”这是木消失半年后,凯收到的她的第一条短信。
哈根达斯的店里,靠窗的位置。凯一进来就看到木坐在那里。黑色的歌特式洋装,卷卷的黑发铺在背上。她比以前更瘦了。而是眼睛却比以前更清澈。冷漠的坐在那里,大口吞吃冰淇淋。“木,你瘦了。有没有好好吃饭。”凯在她对面坐下来。“我经常吃水果沙拉。”木微笑。她比以前更让人安心。“你去了哪里,我们找不到你,很担心。”“去旅游。”她简短的说,“不要说我了,说说你,还有木莓。”她挥了挥手,有些自嘲的笑了。“你走后两天,木莓便回来了。我们解散了乐队。我在一家软件公司找到工作。我和木莓结婚了。”凯的声音越来越低。“真想看看你们结婚时的幸福样。”木继续大口吃着冰淇淋,她的身体些微有些发抖。“木莓有了孩子。她很想念你。”“那你呢?”木微笑着直视凯,似乎要看透他的灵魂。“你不去看看木莓?”凯回避她的眼神。“不了,我知道她好就行。”木莓伸出手抚摸凯的脸庞,冰凉的手指,一点一点细心地在他脸上移动,似乎要将他的样子完全印刻下来。凯注意到木的手腕上有一道淡淡的伤疤,“木,”他抓住她的手腕。木挣脱了。然后她俯过身,亲吻了凯的嘴唇。“我该走了。”木从凯身边走过,头发掠过他的侧脸,有Calotine香水清爽的味道。木舔了舔嘴唇,甜甜的。
机场,木的手机有一条短信,是凯:木,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事,你对自己不好。我很想你。木轻轻笑了,她回复道,不要忘了删短信。她取出手机卡,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飞机上,木看着手腕上的伤疤,流下了眼泪。这是她这半年里第一次哭泣,她知道自己终于可以放下。
离开凯的第一个月里,她的日子几乎暗无天日。她去买了厚厚的窗帘挂在卧室里。辞了职。每天在黑暗中蒙头睡觉。抽很多的烟,不停喝酒。她去了black berry,老板说乐队解散了。木知道木莓回去了,并且终于决定安定下来。她在浴盆中放满冰水,把身体埋在水里,用刀片割开了手腕。血缓缓流出来,手腕有冰凉的感觉。是彻送她去的医院。这个从不愿意来看她的男人,却因为想念,阴差阳错的来到她家,把她从寒冷中拯救出来。她失去了凯的孩子,那一刻她明白,她已经失去了这个英俊锐利的男人,失去了这个属于别人的男人。出院后,她对彻说了谢谢和再见。然后做了将近半年的旅行。大部分时间是在行走。有时她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永远走下去,直到死亡。
木从飞机的窗户里望着外面云层。她想也许那里才是她的归宿和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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