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头式出道

　　宫宇走在绵绵细雨的街道上，听着雨水杂乱的拍打着伞面，脑内也是一片混沌。
　　亲生的水友讲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没事不要挑战喵喵喵，真的很魔性。自从他早上看了一遍全女神剪辑，旋律到现在还挥之不去。
　　等宫宇拐到舞室，就看到张子钦已经在等他了。见到他来也是笑着挥挥手，整个人略显局促。多半在紧张今天的训练安排。

　　昨天选定《fire》这首歌之后，两人又商量着把歌的第一段主歌、第二段变奏副歌、和最后一段副歌拼起来，差不多正好是比赛要求的时长。
　　分词方面，自然由更擅长唱歌的宫宇唱第一句主歌，然后依次交替轮下去，最后副歌齐唱。但唯一的问题在于，变奏副歌部分的原版演唱中有两句错落。宫宇个人很不想放弃这个精巧的设计，但伴奏中不能带和声，想表现出这个效果，就只能分开给两个人唱了。
　　“这部分可以麻烦你来唱吗？我给你唱和声。”宫宇试探性的问道，“你声音很通透，这个部分伴奏比较轻，你来主唱应该效果很好。”
　　结果张子钦才听了个话头，就迅速摇头拒绝了。
　　“这个高音这么长，我唱肯定会崩掉的。”张子钦回答，“我来后面那个nanana怎么样？”
　　宫宇其实很想问问什么崩掉是什么概念，不过想到对方大概也说不清楚，干脆打开了手机钢琴，把副歌最后两句的唱谱弹了一遍，让张子钦唱一遍试试看。
　　然后宫宇就看到张子钦喉结动了动，然后然后吸了口气。
　　“那个。”宫宇终于还是忍不住打断了张子钦，而后犹豫了一番，开口说道，“我听过你唱的喵喵喵了。”
　　一听这话，张子钦终于是端不住似的得捂住了脸。
　　“哎呀。”张子钦闷闷的声音从指缝间传出，“这可是真的没脸见人了。”
　　“其实还好。”宫宇匆忙解释，“只是因为…”
　　宫宇这里本来想说“因为不敢张嘴”，但是又觉得这话太像长辈数落小孩，便思索着换了个角度。
　　“…你好像不太会用气息唱歌。”宫宇继续说道，“用气息就是类似你讲课时候那种发声方法，是无意识这样做的吗？”
　　“没有，我没那么厉害。”张子钦笑着摆摆手，“是有刻意练过。但就是为了讲课，一唱歌就觉得……”
　　宫宇看到张子钦手指捻着发梢眼神飘忽的样子，没由来的想起了小时候。
　　当时雷伯伯是怎么教自己的？
　　宫宇想着，把挂在脖子上的耳机摘下来递给张子钦。
　　“戴上跟着唱就好。”宫宇说道，“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就不会紧张了。”
　　“啊？”张子钦接过耳机，茫然问道，“但是这样不会跑调吗？”
　　宫宇转了转眼睛，从脑海里努力搜寻着最初的记忆。
　　“要从……体会快乐开始。”
　　“哎，这个说的对。”张子钦笑笑，“那我试试看……不要笑话我啊。”
　　“不会。”宫宇认真的摇摇头。打开手机开始播放歌曲。而后把显示着歌词的手机递了过去。
　　张子钦默默接过手机，盯着屏幕，深深吸了口气，让一旁的宫宇瞬间眼睛一亮。这次呼吸方法是正确的。
　　接着，和当年的黑历史完全不同的声音传到了耳边。这宫宇又一次意识到，张子钦认真唱歌的声线实在太戳他的点了。
　　张子钦平时说话倾向于“轻柔温润”，是那种让人听了会安心的声音。但唱歌时加上气息的支撑，那种“轻柔”就变成了“清透”，仿佛有划破空间的力量。
　　然而这种状况并没有持续几秒钟。下一句，张子钦就又恢复了毫无技巧的气流控制和忽上忽下的音准。看来开头两句只是恰好发挥不错。就算突然找对了发声方法，没有练过其他基本功，也只能是一片惨淡。
　　好可惜。
　　这是宫宇最终的感想。毕竟再好的音色，没有技巧支撑也是无法发挥出效果。
　　但如果能把技术练起来……那会唱出什么样的歌呢？

　　待到一首歌唱完，张子钦摘下耳机，就见宫宇撑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啦……”张子钦有点心虚的问道。他刚才是真的完全没听到自己唱的什么。想着总不会是没救到一定程度了吧？
　　“还是很想听你唱高音啊…”宫宇喃喃的说了一句，随后就摇摇头，“先从主段开始吧。”
　　没等张子钦反应过来，宫宇就迅速把手机从他手里抽了回来，打开了手机钢琴弹了一遍主段第一句。
　　然后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来唱一遍。”
　　张子钦点点头，被突如其来的压迫感吓了一跳。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宫宇就开始了逐句教学的模式。宫宇先弹谱，然后让张子钦跟唱。如果张子钦出现了什么问题，宫宇也会立刻帮他指出来，或者直接做个示范。
　　“仔细听音高。句尾过减弱不要忘了。再来。”宫宇说着，又弹了一遍。
　　张子钦刚想跟着再唱一次，只是这次才一开口，就忽然感到声音在嗓子里一个凝滞。而后马上就被宫宇叫停了。
　　“休息一下。不然会伤嗓子。”
　　张子钦这才觉得总算是松了口气，随口调笑道：“宫宇老师教唱歌就变得好凶啊。”
　　听到这句话，宫宇先是眨了眨眼，随后才如梦初醒似的退了半步。
　　“抱歉。”宫宇推着眼镜，眼神游移着不敢看对方， “我……没法像你讲舞蹈一样那么细致。所以可能有点……”
　　“没事没事，感觉学到了很多。”张子钦笑着摆摆手，正想再说什么，忽然听见门口有人敲玻璃。转过头就看见一坨紫色正在晃悠。

　　后来宫宇才知道，老板那个舞室只有上午和夜里没课的时候可以借用。下午晚上这些热门时段人家也要挣钱的，他们两个只能去DK办公楼找地方凑合一下。
　　不过今天去之前，张子钦先拉着宫宇去了隔壁的地下通道的KTV盒子。说是蕾姐催他赶紧把录音发过去。
　　这还是宫宇第一次进KTV盒子，四下看着觉得挺有趣。带上耳机，就听见张子钦的声音穿过嘈杂的背景音乐，从耳机里传来。
　　“我原来觉得这个耳机效果挺好的。直到今天听了你的耳机。”张子钦叹息道，“这个麦会不会比较专业？别的主播好像都有听高级的麦。”
　　“麦还好。一般是设备带混响，会显得好听。”宫宇解释道，“像那个剪辑里，其他人自带混响修音很明显。所以你的干音对比其他人就显得，比较尴尬，像是……”
　　说到这，宫宇突然截住了话头。
　　“像是在黑我吗？”张子钦笑了笑，“不用回避这个啦。那个时候刚开始直播，还比较有羞耻心，就一直记到现在。现在再有这种事我肯定不会介意了。”
　　——早被骂习惯了
　　宫宇没由来的想起了蕾姐对张子钦的评价。
　　而当他真实看到张子钦淡然的表情下微微蹙着的眉，忽然感到心下有些动容。
　　“不是你的问题。”宫宇沉声说道，“剪给你的那段并不好唱。音高变化幅度很大，唱词又很快。容易唱不准。气息也会跟不上。”
　　张子钦听了稍稍一愣，但随后又伸展了一下手臂，恢复了之前轻松的神态。
　　“谢谢宫老师！长知识了！”张子钦笑道，“毕竟之前不是拿声音当卖点，也就没有很在意这方面。果然还是要多麻烦你。”
　　虽然蕾姐早就说了随便录一个就行，一上午的入门培训也颇有些效果。但最后宫宇还是拉着张子钦反复练了数次，才算勉强存下来一个“随便的demo”。
　　看着张子钦把文件发了出去，宫宇自己也是稍稍松了口气。他们这个组合，还真是任重道远。

　　只是张子钦发完文件，突然转过头，朝他眯起眼睛笑了笑，说道：“来都来了，男神能不能唱首歌给我听？”
　　唱歌对宫宇来说是很平常的事，也没什么意见，很痛快的戳开了热门歌单，问着张子钦想听什么。正好看到新歌榜第一，恰好就是昨天直播闲聊时提到的《御水》。
　　“有《御水》了吗？”张子钦也凑到液晶屏旁边，“我喜欢这首！你投稿的翻唱我也听过好多次。”
　　宫宇听闻，也正好顺手戳了下去。颇具古典韵味的伴奏在耳机里响起。
　　《御水》的原调对他来说有点偏高。不过今天正好嗓子喊开了，设备又自带混响，可以随便试一下。但还是要精神集中。
　　宫宇深深吐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坐姿。跟着伴奏唱了起来。

　　一曲很快结束，宫宇忍不住摇了摇头。想着这两天行程太复杂，练声实在是有点些懈怠。副歌部分整体发挥都不太好，这可有点太不专业了。
　　想着，宫宇刚要对身边的听众说点什么，却发现张子钦正在旁边盯着他看，撑着下巴像是在思考。
　　“我发现你唱歌的时候，表情变化很…细微。”张子钦说着，眼睛转了转，“我还以为歌手唱歌的时候，都是表情很狰狞那样呢。”
　　这还真是总结到他现在的问题了。
　　“之前也有老师说，我唱歌给人感觉很冷淡。会没有感染力。”宫宇回答，“我也…一直找不到方向。”
　　“不会啊，我就觉得很感动。”张子钦立刻摇摇头，还端正了态度，支起身子正色道，“冷淡也是一种风格，做自己就好了。我也会给你编排适合你的舞蹈动作的。”
　　冷淡也是一种风格？
　　宫宇听闻，花了好一会才消化了这个闻所未闻的观点。不过仔细想想，倒也很像是眼前这人会说的话。
　　“谢谢你。”宫宇低头把麦放回支架上，额发稍微挡住了镜框。“那…我们下午去排舞？”
　　“嗯，就去DK大楼吧。蕾姐说十八楼有个平台我们可以用。”张子钦说着，又活动了一下手臂。“虽然其实还没编完整，但是前奏副歌部分差不多了。就边排边调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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