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头式出道

　　电视综艺也是综艺，肯定不是什么正经节目，现场观众一听罗亦好像想挑事，马上就热闹起来了。下面的导演也没喊停，于是主持人左右一观望，果断把挑事继续发扬光大。
　　“我们原配是不是不开心啊？”主持人笑道，“那你们要不要现场Battle一下？”
　　这下事件的中心又转到张子钦头上了。但罗亦在场他们也不敢乱说话，只能是看看前辈什么态度。
　　罗亦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先转头看了一眼那学生，“你叫姚靖是吧，学什么舞种的？”
　　对面突然被点到的姚靖也是略一迟疑，但很快回答他是学拉丁的。
　　“那你们舞种不一样Battle什么？”罗亦听闻似乎相当无奈，随手拍了拍张子钦的肩膀，“想比比清唱吧。”
　　“噢，这个也不错啊。”主持人立刻接过话头，拉着张子钦和姚靖就站到了台中间。“那能不能请罗总帮孩子们评判一下呢？”
　　“我就算了。”罗亦说着又推了一把旁边的宫宇，“让这个矛盾的根源当评委吧。”
　　接着宫宇就被推到了两人中间。看着拿着话筒的调整气息的张子钦，只觉得满溢在对方周身的是一种异常微妙的气氛，好像什么地方不太对。
　　而后，听到第一个音出口，宫宇立刻就皱起了眉。但不是紧张或担心，而是“不理解”。
　　张子钦没有唱弱项培训时花了很多时间去练习的《Tear》，或者任何一首他准备过的歌。而是刚才姚靖点的《磷粉》。宫宇从来没听他唱过，而且也十分确定对方是真的没练过这首歌。因为张子钦开口起的是歌曲的原Key。虽然正确无误，但对张子钦来说有点低了，很多地方都唱的非常勉强。
　　还是经验不够啊。宫宇想着，遗憾的叹息一声。
　　张子钦学唱歌的时间还是太短太匆忙了。所以他并不能突然之间把记忆中的旋律用喉咙转化出来。除了整个起低了之外，还有许多他听得到却唱不清楚的小滑音小变调，让整体听起来更微妙了。
　　说实话，从长久来看这不是什么问题。因为提前花个两分钟过一遍就全解决了。起低了马上就能发现，唱功不够处理的细节去掉就好。但当下这一次的惨淡表现，也只能这个样子了。
　　等张子钦四句结束，旁边的姚靖接着就唱了下去。张子钦起的这个Key让普通男声的姚靖很舒服，后面四句顺顺当当就唱完了。技巧上基本是按照原唱去处理的，虽然说不上唱的有多好，但听起来比张子钦要流畅不少。
　　等等，按照原唱？宫宇一愣，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张子钦刚才那些唱不出来的小细节，好像不是来自原唱。肯定也不是他自己加进去的。应该是听了谁的翻唱，误把翻唱歌手的一些小习惯照着唱下来了。
　　几番回忆，宫宇渐渐睁大了眼睛，略微惊讶看着张子钦。
　　……那些是他自己两年前翻唱《磷粉》的时候持有的小习惯。有些不是什么好习惯，他现在已经克服掉了，所以一时没注意到。
　　但张子钦为什么会沿袭他两年前的唱法呢？
　　直到主持人把话筒塞给他让他评价一下两人的表现，宫宇思绪里还有几分混乱。一时仿佛有太多情绪挤在脑海里，让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说实话就行了。”旁边的罗亦笑了笑，好像以为他是在犹豫措辞。“朋友更不用留面子。”
　　好吧。宫宇也无奈的摇摇头，深感自己发言的段位还是有待磨炼。
　　“子钦起的Key这个对他来说太低了。我就…不多说了。”宫宇说完，看着表情凝重的张子钦。突然心血来潮的在对方头发上揉了揉。“不要勉强自己。”
　　这突如其来的摸摸头让张子钦略显忐忑的表情一下就变成了茫然无措。宫宇只觉得心情瞬间愉悦了许多，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至于另一位同学，宫宇就确实不准备费心留面子了。
　　“你发声方法不太对。”宫宇如实说道，“长时间这样唱歌对嗓子有损伤。”
　　“发声方法？”姚靖听了也茫然的眨眨眼睛， “能不能请学长示范一下？”
　　于是宫宇也就简单示范了发声方法不一样会有什么差异。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基本知识，只是熟练掌握还是需要老师指导和自己花时间练习。眼下节目时间也不多，宫宇只能是带着他唱唱单音稍作理解。结果姚靖还挺激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好像学会了！”姚靖拍着手说，“宫宇学长好温柔啊，我一定要去参加下一期！”
　　主持人见状更开心了，顺手又把话筒伸给张子钦，笑呵呵的问着原配有什么感想。
　　“感觉这样下去要被淘汰了，各种意义上。”张子钦回答着，还故作姿态的稍微鼓起了脸。“宫宇今天别睡了，陪我练歌吧。”
　　宫宇当然直接点头答应了，随后就听旁边的主持人夸张的“哇”了一声。
　　“我感受到了一种特别自然流露的关系好。平时是不是经常这样互相教对方唱歌跳舞啊？”主持人说，“那我们已经看过宫宇是怎么教唱歌了，能不能也展示一下子钦是怎么教宫宇跳舞的？”
　　这是做惯了的事，张子钦马上现场教了他一小节《EnDlessMusic》。原唱罗亦还在旁边很给面子的连连点头。
　　“还算不错吧，该注意的都注意到了。”罗亦说，“孩子们都在进步，我也很欣慰。”
　　于是有点微妙的气氛就这样糊弄过去了，接下来的录制也按部就班的顺利结束。下来之后，罗亦倒是也没批评他们什么，还破天荒的安慰了两句。说是综艺别太认真，节目效果不错就行了，剪辑方面公司也会有所把控。
　　“但是业务绝对不能松懈，参加综艺难免会有这样的突发情况，做好准备。”罗亦说完，又朝着张子钦补充了一句。“另外，心态稳住。以后挑衅你这学长的学员只会多不会少。”
　　随后，罗亦很快就离开去别的行程了。他们两个这没事做的自然是回公司。只是一路上张子钦都没怎么说话，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宫宇从上车到进公司再到进宿舍，一共问了好几次，却都只得到了“没事没事”的回答。
　　这场面让他总觉得似曾相识，好像预示着什么糟糕的结果。宫宇越发觉得有些烦躁，干脆甩上宿舍门，一把从身后拉住了对方的手腕。对方的脚步一个凝滞，依旧没有回头。
　　“你生气了吗？”宫宇问道。
　　“没有啦。”张子钦背对着他，却抬起手指捻了捻发梢， “就是……喜欢的歌没唱好嘛。”
　　看到对方有愿意交流的意思，宫宇也稍稍松了口气。不过“喜欢的歌”这件事，他还真的想问问。
　　“你唱《磷粉》的时候，在模仿我吗？” 宫宇问，“喜欢吗？”
　　紧接着，张子钦头发下面的耳朵果然就泛起一片红晕。
　　确实是这样的。张子钦才不是好心给别人起了个正常Key，而是脑子里那个重复过几百次的旋律太根深蒂固了。
　　方才一听这什么小妖精要和宫宇合作《磷粉》时候，他确实就有点心态失衡。什么准备过的曲子统统都不要了，很执念的就想唱这首。或许因为他真的很喜欢这首歌，或许因为其他一些奇怪的意义，他就是不想把这首歌放给别人去和宫宇合作。
　　但这小情绪问一百遍也不能说啊！张子钦几分羞耻几分崩溃的摸了摸发烫的耳朵。
　　正想着，握着他手腕的是力道又紧了紧，拉着他转了个方向，让他不得不面对的面前的人。
　　“想唱吗？”宫宇的声音从上方飘来， “我教你。”
　　张子钦听闻稍稍抬起头，撞进了对方深邃的眼神里。
　　“你一直教我教的很好。但这次也是…我没帮你调整好。” 宫宇看着他，语气也很是认真。“对不起。”
　　看着宫宇一本正经的拉着他道歉，张子钦反而不好意思闹情绪了。只能是抱着解决问题的心态请教宫宇老师这歌怎么唱。宫宇老师也相当负责，细致的逐句带着他把整首歌捋了一遍。唱法还和自己听的不一样，似乎是根据他的情况重新设计的。
　　这下张子钦也明白问题的症结了，他确实是没有给自己设计唱法的能力。这个方面只能是听声乐老师或者听宫宇老师安排。总之，自己纠结肯定是没什么好结果，那和冷战也没什么区别。
　　这样想着，张子钦忽然坐直了身体，摆出一副谈正事的态度。
　　“和你说件事。”张子钦正色道，“那个，楚导说下一期节目会有很多分组竞争嘛。为了彼此关系和谐，我们就……赢的人答应输的人一个小要求，这样怎么样？”
　　看到宫宇侧着头一副没听明白的模样，张子钦咳了一声，继续补充道，“比如说，今天为了感谢宫宇老师教我唱歌，就可以向我提个平时不好意思提的要求啊。”
　　这一解释完，宫宇立刻恍然的点点头。随后稍微笑了笑，轻飘飘的丢了个炸/弹给他。
　　“那你闭上眼睛。”

　　现在，被迫闭上眼睛的张子钦是真的慌了。他一开始想的就是真心话大冒险，无非就是打个饭买个水洗个床单什么的。这怎么突然之间，好像有点要变糟糕。
　　但说出去的话肯定不能反悔。此刻他只能在一片黑漆漆中，感受着对方的呼吸声在渐渐接近。心脏像报警器一样越跳越快，连带着睫毛和嘴唇都在轻轻颤抖。
　　然而下一秒，近在咫尺的气息忽然调转了方向，一记急促的气流直径喷吐在耳边。敏感的耳部神经激荡起了一串迅速席卷全身的酥麻感，引得些许呜咽不受控制的滑出了喉咙。下意识的捂住耳朵后退一步，却在狭小的室内空间里直接栽倒在身后的床上。
　　在这之后，张子钦把脸埋进枕头里，任凭宫宇怎么拍他也完全不想抬头。
　　“宫宇老师。”张子钦闷闷的说道，“你是变态吧。”
　　除却姿态上很尴尬，心情上也很是丢人。亏他刚才还在想要是真出了那种事该怎么收场，结果又是他自作多情了。人家根本没那方面意思，就是单纯的吹耳朵逗他玩而已。
　　而且每次教唱歌也简直就是调/教现场，什么样的抖M才会觉得他温柔啊。
　　只是想到这，张子钦在床上翻了个身，忽然想起来他也有个事想问问宫宇。
　　“哎对了。你觉得今天那孩子唱歌怎么样？”张子钦问道，“感觉他的唱腔很像玛姐。”
　　“对于基础不好的人来说，算是讨巧的唱法。”宫宇立刻解释。“改变唱腔就是改变发声动作。缺乏专业知识的话，很容易损伤发声器官。”
　　“是吗？”张子钦听闻也坐了起来。“那他改的也挺快，前途无量啊。”
　　“还好吧，单音不算难。” 宫宇笑了笑，“而且我觉得…他可能是本来也会。”
　　哦？张子钦挑了挑眉毛，忍不住稍微内心阴暗了一把。
　　这姚靖对宫宇本人有没有兴趣张子钦不得而知。但单就工作上，好像确实是冲着抢他饭碗来的。
　　偶像团队存在的核心其实还是因为一个艺人撑不住，要靠一群人共享资源。就他们目前的团队来看，宫宇是正经的男神人设，还是实力主唱。这种虽然不是正统意义上的王道偶像，但在抒情歌当道的本土环境是最容易火的风格。至于他自己，整个人都是□□不说，声乐水平半斤八两，乃至略微业余。舞蹈还不错也是相对而言，遇到真正专业人士依旧算不上绝对的优势。
　　这么看来也怪不了别人。如果是他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大概也同样会产生取而代之的想法。
　　如是想着，张子钦摇摇头，深深叹息一声。
　　无论如何，等下一期节目开始，他大概还会碰到更多各式各样虎视眈眈的学员。自己必须要更努力，拿出更多的实绩才可以。
　　因为你身边的这个位置，实在不想丢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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