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头式出道

　　简短的插曲过后，所有人很快又投入了练习中。张子钦作为临时队长很尽职尽责的协调队员练舞，而宫宇也就按照海哥的要求抽空带着张子钦改进演唱部分。
　　好在张子钦也不是当年的水平了，调整起来远比一开始要顺利。于是楚副来中期检查之后，又派给他们一个新的任务。
　　“既然这首歌进度可以，那就加一项表演吧。”楚副翻着文件说，“本来想给你们每个人加个一分钟Solo，但是这样实在时间拉太长了。你们觉得两人一组加个双人节目能接受吗？”
　　“可以啊。”坐在前面的小墨第一个举手同意，“我们公司都有以前排好的节目，随时可以演。”
　　“你们当然没问题。关键那几个孤军奋战的怎么办。”楚副顺手敲了小墨的头，叫着以小西为首的几个人出去谈话了。
　　宫宇和张子钦并不在列。楚副直接让他们组队再演一遍《fire》。虽然是节目正片里展示过的曲目，但是毕竟没有在舞台上公演过，也算可以接受。后来小草莓来检查的时候也特意帮他们重新编排了歌舞。为的是更加充分的展示两个人在节目期间的进步。最后的成果他们也都比较满意。虽然依旧不够完美，但总算不是尴尬的唱跳分开了。
　　基于这个原因，刚刚松懈了些许的排练行程又紧张了起来。两首歌的练习几乎占满了选手们所有的时间。但谁也没有怨言的拼命努力着。直到某天，宫宇坐在教室边迷迷糊糊一抬头，惊讶的发现整个教室的人都以各种姿势睡着了。
　　大家都有梦想，都有目标，都很努力。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如果努力就能达到想要的目标……没有这么容易啊。宫宇看着天花板，正稍微有些沮丧的回想着先前和楚副的谈话，左边肩膀忽然一沉。低头一看，居然是身边的张子钦垂着头靠在了他肩膀上。而这轻微的撞击倒是让对方马上就惊醒了。张子钦揉着眼睛抬起头，还有些朦胧的眼神正撞上他的视线。
　　“这是在哪？”张子钦问他，显然是还没睡醒。“几点了？”
　　“练习室。”宫宇回答。“四点了。”
　　张子钦眨了眨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地板。
　　“再过一遍就收工吧。”张子钦匆匆站起身，朝着教室另一边走去。“今天晚上要去演出场地彩排了。留点时间回宿舍收拾东西。”
　　这一说宫宇也想起了来了。以前他们公演都是在训练基地附近的小场馆。但这次最后公演观众很多，演出地点就改在了市中心的大型演出场馆。他们要提前一天过去那边彩排。不仅带妆，还带行李。因为演出结束立刻就出结果，出了结果直接该去哪去哪。没有必要再回这个训练基地了。
　　所以今天就是他们最后一天在这个基地练习了啊。宫宇看着张子钦逐个把人拍起来，稍微有些感慨。
　　不过演出在即，大家也没时间伤感。最后排了一遍就急急忙忙回宿舍准备。宫宇在床头挂了不少日子的逗猫棒和的小扇子也被摘了下来。
　　“哎，这个能不能送我啊？”张子钦指着逗猫棒问他，“留个纪念嘛。你看我都把扇子送你了。”
　　“哇你别说得好像要永别了一样。”小墨随口插了句嘴。这时候他正在努力把香蕉抱枕塞进箱子里。眼看没什么希望，干脆拍了拍旁边的佳仑。
　　“佳仑你箱子还有地方吗？”小墨问道。
　　“把你的香蕉抱枕给我留作纪念吗？”佳仑无奈的摇摇头，“行吧。”

　　接下来，全体十六个选手在被打包送到了彩排场地之前，先被送进了化妆室。宫宇这次被塞到了一个没见过的造型师小哥手底下。坐下之后小哥什么也没和他说，一套熟练的流程看的宫宇不明所以。最后不知多久过去，宫宇再戴上眼镜，发现自己头发上被做了一些卷。像是把卷卷的发型套自己头上了。
　　“行了，叫下一个吧。”造型小哥头也不抬的说道。
　　宫宇就这样顶着一头卷往外走去。到了门口正好吕姐看着镜子唉声叹气，前面坐着同样表情纠结的张子钦。
　　“哎，宫宇正好来了。”张子钦一抬手叫住了他，“吕姐我们问问其他人的意见吧。”
　　“也行。”吕姐叹息着回头，却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忽然睁大了眼睛。“宫宇你这个发型谁给你弄的？这稍微有点……”
　　“有点可爱啊！” 张子钦也转过头趴在了椅背上，盯着他的眼睛好像很兴奋。“啊这个小卷！真的让人很想揉！”
　　“哈？你认真的吗？”吕姐瞟了眼张子钦，满脸一言难尽的表情，“是不是你们这样的可爱的男孩子审美都有点独特？”
　　“不不不，别人弄这个发型我也接受不了。”张子钦立刻摇摇头，为自己的审美奋力挣扎。“但是宫宇配这个发型就，怎么看都是可爱嘛。”
　　“你这已经不是偏袒，是粉丝滤镜了。”吕姐崩溃的掐了掐鼻梁。“算了算了，宫宇问你个事。”
　　吕姐说着也端正了态度，捻起张子钦的发尾。“我觉得子钦太不适合染深色。但他下次在蓝组，服装舞美都不适合他惯用的这个暖棕发色。”
　　“嗯…但是我觉得，还是要配合大家嘛。染个深灰什么的也可以啊。”张子钦侧着头回答。
　　“所以宫宇你觉得呢？”吕姐转过头问他。“要深色吗？”
　　“不要。”宫宇稍微想象了一下，果断摇摇头。
　　“看吧。”吕姐得意的拍拍张子钦的肩膀。“你小可爱都不让你委屈自己。咱还是浅色吧。”
　　“浅色染什么颜色？”宫宇又问了一句。
　　吕姐打开色卡本，迅速抽了三张出来。“浅灰浅金纯白，挑一个。”
　　“那就浅金！”张子钦也不犹豫了，果断的说道。
　　吕姐点点头打了个响指，旁边的助手就去准备了。而她自己回头看了眼宫宇，又看着镜子里的张子钦，忽然叹了口气。
　　“子钦啊。”吕姐皱着眉，有些遗憾的说道，“你要是个女孩子就完美了。”
　　张子钦听了也无奈的笑了笑，明亮的褐色眼瞳似乎黯淡了些许。
　　“可能还不错？”张子钦答道，“但我要是个女孩子…就不会是今天的我了。”

　　乱糟糟的环境并没有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张子钦边上很快围上了工作人员，宫宇也被安排去准备别的事项了。直到夜色降临，全员都上了大巴。宫宇才终于见到了张子钦的新发型。他看惯了的焦糖发色被染成了偏冷的淡金。一直盖着耳朵的侧发被打薄了许多。导致初见的一瞬间宫宇差点没认出来眼前的人是谁。
　　好在，温润的双眸一如往常。
　　“啊，这发型是不是很微妙？”张子钦上了车，好像很疲倦的倒在他旁边的座椅上，稍微拽了拽自己的发梢。“几年来第一次把头发剪到这么短，好不习惯啊。”
　　“是有一点……”宫宇这次也实在说不出什么别的话。虽然他自己并不介意张子钦换换发型，但是有必要在决赛前这么大动干戈吗？
　　然而宫宇看了看窗外已经移动起来的景色，隐约倒映出了自己头上的卷。此时正跟着摇摆的车子轻微的晃动。
　　明天他们演《fire》的时候场面一定非常神奇吧。如是想着，宫宇忍不住深深叹息一声。
　　各种微妙的心事纠缠在一起，情绪有些难以抑制的焦躁。
　　车外，呼啸着的风声夹杂车轮摩擦道路的杂音。车内，吹着暖风的空调嗡嗡作响，掩盖了些许同伴们低低的说话声。
　　在一片嘈杂喧嚣之中，忽然有只手掌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肩膀。
　　“紧张吗？”张子钦问他。
　　宫宇没办法否认，只能犹豫着点点头。
　　“其实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关注。”宫宇垂着视线，压低声音说道。“可能像副导说的，我还没有准备好。无论心态上还是业务上。”
　　张子钦听了，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倒是没有摸他头发，不知道是不是碍于已经弄好的发型。
　　“别怕。偶像出道的时候都不会是完美的，都需要时间去磨炼，粉丝想看的也是这个过程。”张子钦笑着，温和的语气听起来让人格外安心。“你已经是个合格的偶像了。会有很多人喜欢你——比如我就很喜欢你啊。”
　　这一连串的安慰之中，似乎有三个字格外刺耳。让宫宇忽然就抬起了头，看着面前的张子钦，觉得心跳得飞快。
　　有些话，是不是应该趁现在问一问呢？
　　“刚才在化妆室，你说……”宫宇缓缓呼出一口气，努力思考着措辞，“如果你是女孩子……”
　　张子钦听了，稍微转了转眼睛，默默收回了按在他肩上的手。
　　“这个嘛……”张子钦摇摇头，无奈的轻叹一声，“如果我是女孩子，应该就是从小学跳舞，跳得也不错。说不定会在学校混的风生水起，还很受欢迎。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现在这样？”宫宇不解。
　　“大概不会喜欢偶像，不会发视频，也不会做主播。”张子钦回答，“不会总是换着花样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没有错，证明自己是被需要的。”
　　宫宇听完了这自嘲般的解说，好像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
　　想证明自己是被需要的？
　　就像张子钦刚才对他说的某三个字——这个问题，宫宇也可以给出回答。
　　只是，他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张子钦却忽然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食指贴在勾起的唇边，看着他的眼神恍惚有几分看不懂的情绪。
　　“出路，对你很重要对吧？”
　　说罢，张子钦一指窗外。宫宇顺着看过去，演出场馆在一片灯火霓虹中显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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