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第二个愿望

　　自万圣节前夜过后，近乎全校的学生都在密切关注着有关洛丽丝夫人受到袭击一事的后续，并想尽一切办法和手段，去寻找有关密室及所谓继承人的全部信息。
　　但偏偏有两个人，仿佛置身于这股令人惴惴的风潮之外。
　　根据诺特的回报——他偶尔也会在外出散步时瞥见格兰芬多队训练的场面——德拉科为斯莱特林带来的那七把光轮2001似乎刺激到了奥利弗??伍德，若不是还必须要顾及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的训练时间，他应是恨不得每天都拉着他的队员进行不间断的疯狂训练。
　　而作为伍德的老对手，弗林特自然也不甘示弱。既然无法增加训练的次数，便只能不断提升训练的强度。因此在进入十一月之后，每回德拉科训练结束，他剩余的力气就仅容许他潦草地冲一个澡。而在躺倒在宿舍那张温暖柔软的床铺上后，他根本连“密室”这一次的首字母都来不及想起，就迅速跌入了昏沉的梦乡。
　　没想到就算是在梦里弗林特也不会放过他。他总是时不时地出现，和在现实中一样强硬地给德拉科灌输一些粗暴的战术，或者在他耳边反复唠叨着他在看过前几次比赛后总结出地波特可能存在的弱点——如今他们有了最快的扫帚，还新添了一位技术还算不错的找球手，这些因素无疑都助长了队员们想要赢过格兰芬多的渴望。
　　转眼，就到了比赛当日。
　　喋喋不休的弗林特又在梦里纠缠了德拉科大半夜，以至于他在睁开眼后发现自己还躺在宿舍里时竟感到了几分庆幸。可在他走进礼堂后，一切又都变得不一样了。尤其是他刚在餐桌旁坐下，就有一个从来没和他说过话的四年级男生走到他身边祝他好运的时候，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虑感蓦得出现，并恶狠狠地缠住了他。
　　回过神时德拉科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城堡。这是一个闷热潮湿的星期六，铅灰色的吸饱了水汽的云朵沉沉地压在头顶，从远方隐隐约约传来沉闷的雷声。
　　看起来今天并不适合打魁地奇——这个念头不自觉地在德拉科脑中浮现，令徘徊在他心上的不安又加重了一层。
　　德拉科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他比自己想象中更加紧张。
　　格兰芬多在忌惮着他们所拥有的目前这世上最快最好的扫帚，而相对的，他也在顾忌着与他同样担任找球手这一位置的波特。那些个存放在他记忆中的比赛结果无一不在暗示着他，他能够打败波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明知一场比赛注定会输却还是要硬着头皮上场，这样的行为根本就是再愚蠢不过；只是现在想要退缩也已经来不及了，临阵脱逃只会让他沦为全校的笑柄——无论是那一种结果，对德拉科而言都是难以忍受。
　　目前德拉科只能强迫自己暂时不要再去想他即将面对的那场糟糕的比赛。漫无目的地在城堡附近游荡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他能一个人呆着，而不用撑起一张虚伪的笑脸去应对那些积载在鼓励背后的压力与负担。
　　于是他没有再返回城堡，而是像诺特一样在城堡前的场地无所事事地闲逛。不过在缓缓走下斜坡时，德拉科看见了坐落在禁林边上的猎场看守的那间小屋，以及……从另一边走来的一道朦胧的人影。
　　德拉科顿时觉得有些古怪。今天是休息日，天气也不适合外出散步，加之前段时间洛丽丝夫人的遭遇使得人心惶惶，因而在比赛开始之前，大多数学生肯定都更愿意呆在城堡里——他不相信有另一个家伙，会像他一样因紧张而焦虑地到处闲逛。
　　他不由停下脚步，看着那个裹在黑色校袍中的人影越走越近。只是在看清对方的面容后，德拉科不由微微怔住：他看到乔丝随手将一根甩到身前的辫子重新拨回脑后。她根本没注意停到上方的德拉科，顾自踏上了位于斜坡底端的最下层的那级石阶。
　　然而才走了没几步，乔丝便突兀地突然停下了脚步。接着，就像是被什么事物吸引了注意似的，她扭过头，往海格小屋坐落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德拉科忍不住跟着她一道看过去。有那么个瞬间，他好像瞥见有个黑色的影子在小屋旁晃动，但在他想仔细看个清楚时，却又发现那里根本什么都没有。
　　德拉科迷惑不解地收回视线，又看了眼乔丝。这时他竟发现，她正微微仰着头，目光穿过横隔在两人之间的那几十级台阶，直接撞上了德拉科来不及收回的眼神。
　　德拉科顿时窘迫地僵在了原地。他不想让乔丝误以为自己是在跟踪偷窥她，急忙刻意地转开眼，希望能够假装出一副自己是在半秒前才走到这个位置的模样。
　　他忐忑不安、思绪不出意外地搅成一团乱麻。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小的疑问在他混乱脑中不断回响：乔丝，她为什么会在星期六的清晨，独自一个在场地里闲逛？洛丽丝夫人遇袭一事的阴云仍在霍格沃茨城堡的上空盘旋，她这么肆无忌惮地单人行动，实在是太危险了！
　　“早上好。”
　　乔丝轻柔的声音忽然在德拉科耳边响起。不知何时她竟已越过那些个台阶，带着友好的微笑停在了他的面前。
　　“早、早上好。”那些微不足道的疑虑顷刻间就被抛之脑后，德拉科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结结巴巴地说道。
　　他注意到乔丝对待他的态度却似乎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即便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是怎么加入球队的——这让德拉科暗自在心底偷偷松了口气。紧接着他又意识到，由于那安排得过于满当的日程，他好像又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没有和乔丝说过话了——居然比暑假还要漫长，真不知他是怎么忍过来的。
　　而如今，在重新听到她的声音的那一刻，身体中那些个死气沉沉的部分在瞬间都活了过来，在她听不见的地方大声叫嚣着对她的牵挂和思念。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乔丝接着说，“我想，比赛还要过些时候才开始吧？”她扭过头，目光越过连绵的草地投向远方的魁地奇球场。
　　“嗯，是啊。”德拉科僵硬地说。一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比赛，他突然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又一次不舒服的挤成一团。
　　但，与礼堂里那些讨厌的家伙们截然不同，乔丝——她总是能——敏感地体察到了他的异常，“你怎么了？”她仔细地端详着德拉科的脸，眼神中流露出了明显的担忧，“你的脸色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德拉科悄然将双手藏到背后，克制住自己想要将她拉进怀里以求慰藉的冲动，“其实没什么，只是我太紧张了。”他含混地嘟囔着。
　　“哦，是这样……”乔丝露出恍然的表情，片刻后，她又温柔地微笑起来，“嗯……虽然这话我来说好像不太合适，但，别有压力，我相信你会做得很好的。”
　　“祝你好运。”

　　他一定会有好运的。
　　德拉科对自己说。他跨上自己的扫帚，等待霍琦夫人吹响示意比赛开始的哨音。先前还在暗自折磨着他的令他坐立不安的紧张感，已经转换为一股奇异的亢奋。它在催促着他尽快飞上天空，并鼓吹着他一定要比他那位过去从未被战胜的对手，更早一步地将决定胜负的金色小球抓在手心。
　　尖锐的哨音一声令下，十四个人一同蹿上铅灰色的天空。
　　德拉科控制自己的扫帚升上最高处，这有助于他掌握整个球场中动态，同时方便他寻找金色飞贼。可随即，他用余光瞥见波特也采取了同样的行动。
　　这让德拉科有些不快。他迅速驱动扫帚稍稍拉开了与波特之间的距离，可为了监控波特的动作，他也不能飞得离他太远，只能在据他十几英尺处的位置不断盘旋。
　　所以他是——德拉科相信自己是——最早几个就注意到异常情况的人之一。
　　两个游走球的其中一个不知是出了什么毛病，它似乎是也看波特不太顺眼，铁了心要将他撞下扫帚；作为击球手的那对红头发兄弟几次三番想让游走球离波特远一些，可那球就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即便是被打飞出去，它也还是会在在半途当中硬生刹住趋势，调转方向重新往波特所在的位置冲去。
　　真是太幸运了。波特像是只小鸡崽子一般被韦斯莱兄弟护着，根本无暇寻找飞贼，这也就为德拉科制造了机会。
　　而在打了一上午的闷雷之后，瓢泼的雨水终于从兜不住的云层中倾斜下来，转眼间就将德拉科淋了个透。德拉科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上阻碍视线的水渍，忽然，他在模糊的雨帘中发现了一个醒目的亮点，就在格兰芬多的门柱右侧闪烁着。
　　难道是……飞贼？！
　　趁着波特被游走球纠缠住的这个时机，德拉科不假思索驱使着扫帚冲向球门。随着距离渐近，他的心愈发开始不受控地疯狂跳动。
　　他看见了！的确是金色飞贼！
　　那个只有胡桃大小的金色小球，正在顺着球门的柱子一路盘旋着往上方飞行！
　　过去从未有这样一个时刻，能让德拉科如此鲜明地体会到他与一场魁地奇比赛的胜利是这般接近，他强压着几乎快要喷涌而出的兴奋与激动，加速朝着光点冲去。
　　飞贼敏感觉察到了有人的靠近，它在空中转了个弯，试图朝另一个方向逃窜。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德拉科得心应手地控制着他的光轮2001，轻松地在下落的过程中调转方向，朝着飞贼冲去。近了、更近了……德拉科伸出了手，只要再往前那么一英尺，他就可以结束这一场比赛，赢得他所渴望的胜利！
　　但偏偏，就在他的指尖距离小球只剩一点微不足道的距离时，德拉科突然听到场中响起了霍琦夫人示意比赛暂停的哨声。
　　他的注意被哨声分散了。也就是在这毫秒之间，飞贼寻着了可乘之机，轻松地从德拉科的指缝间溜之大吉。
　　“这是在搞什么？！”一下扫帚，德拉科就怒气冲冲地大步走向弗林特，“我差一点就抓住飞贼了！”
　　“别心急德拉科，这回我们有的是时间。”以往进了球场就变得脾气暴躁的球队队长难得和颜悦色地回答他，“你应该也注意到那个游走球出了点小毛病吧？”
　　听到他这么说，德拉科算是稍稍消了些火气。他扭过头，看着担任裁判的霍琦夫人走向另一边那群围聚在一起的穿着猩红色队服的人。
　　“伍德不会终止比赛的，”他听到弗林特讥嘲着说，“我了解他，那根老木头，他不会为了这点事情就让他的队伍被剥夺比赛资格。”
　　也不知是不是马库斯的音量盖过了雨水打在帐篷上的声音，波特和他的几名队友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愤愤地看着他们。德拉科清晰地在那几人的眼神中找到了厌恶与不屑，显然那几个格兰芬多都已经认定是他们给那颗游走球做了手脚。
　　“该不会是你做了什么吧，马库斯？”尽管知道没有那么样做的必要，但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德拉科还是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可弗林特还没来得及回答他，普赛就嘿嘿笑着抢白说，“得了吧德拉科，要是马库斯会这么高深的咒语，他的就不用参加上一学年的魔咒课补考了！”
　　普赛的话音刚落，后脑勺就挨了弗林特的一次重击。
　　结果正如弗林特预料的那样，格兰芬多最后选择对霍琦夫人瞒下了游走球的事。半分钟后，比赛重新开始。
　　德拉科控制着自己的扫帚重新升上原本的高度。雨下得越发大了，视野的可见度也在不断地下降，德拉科只能模糊地看清那几个在雨中来回穿梭的或是猩红或是暗绿色的影子。幸好他还能从其中勉强辨认出哪一个是波特——看来击球手们都放弃了他，因而这一刻他只得以夸张的动作狼狈地躲闪着来自那只发疯的游走球的追击。
　　可正当德拉科暂时放了心打算重新开始寻找飞贼的踪迹时，原本像是跳芭蕾舞一般在空中打转的波特突然又有了新的动作。他大幅调转过扫帚的朝向，往某一个方向开始进行具有目的性的冲刺——
　　如果仅仅是为了躲避游走球，根本不需要如此大的动作，这么说来……！
　　在大脑确切做出反应之前，德拉科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行动。他驱动自己的扫帚在半空中转了个弯，紧紧地跟在了波特身后。
　　然后他再次看见了，在倾盆大雨之中，那个十几分钟前刚刚从他掌心溜走的仅有胡桃大的小球，正用力地扑扇着它的那对银色翅膀，飞快地往前方逃窜。
　　德拉科催促着扫帚不断地加速。他还有机会……只要波特还没有抓住飞贼，他就还有获胜的机会……
　　而他的光轮2001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当然了，这是现今最好最快的扫帚——他与波特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缩短……他先是靠近了波特扫帚的尾部……几秒种后他得以与波特并驾齐驱……面对唾手可得的胜利，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伸出了手……
　　这一刻，德拉科感到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那急于往前探出的指尖上，心脏在胸膛中疯狂跳动，频率过于强烈，乃至他能清晰听见那极富有节奏的敲击声在他的大脑中回荡。
　　是他的速度更快些……他伸出的手已经超过了波特……只要再往前一点点，他就能早于身边这个几乎从未被他人战胜过的对手，抓住那枚象征胜利的金色小球。
　　可就在这时——
　　“马尔福！”
　　身边传来波特紧张的一声低呼。德拉科用余光瞟见波特忽然放弃了飞贼，他古怪地调整了一下扫帚的朝向，扫帚往一旁歪去。那忙乱的模样，就好像是在匆忙地躲开什么。
　　他在搞什么鬼？
　　德拉科下意识地扭过头，往波特的方向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的工夫，迎面而来的游走球像一颗凶猛的黑色炮弹，猛得砸中了他。顷刻间，德拉科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前额传来了一阵几乎会让他整个人彻底粉碎的剧痛。紧接着视野就被铺天盖地的黑色所笼罩，他仿佛在从高处不断向下坠落，片刻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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