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之凤尾花

　　虽然小凤凰转世成凡人了，但他爱干净的性子还跟以前在天界时一模一样。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染了血的亵衣，不禁皱眉道：“凤九，你这里可有干净的衣裳？”

　　凤九这里怎么可能会有男子的衣裳呢，她此次下凡就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便匆匆下来了，不然会让月下仙人唠叨死了。

　　不过，她却知道可以从哪里拿衣裳给小凤凰，只见她对旭凤微微一笑，“你就呆着这里等我，记住了哪里也不许去，我去给你拿衣裳。”

　　话音刚落，凤九便化作一道光向天际而去。

　　旭凤神色复杂地仰头看着那道光，直到光渐渐消散，她到底是仙还是妖……

　　天界栖梧宫

　　凤九让了听帮她找出小凤凰曾在魔界穿过的衣裳，她特别喜欢小凤凰穿这几件玄色衣裳，显得特别地唇红齿白，稳重大方，气宇不凡，可比他平日里穿地金光灿灿的衣裳要好看得多，有品位得多。

　　她拿了衣裳匆匆地往南天门去，路上偶遇了月下仙人，被他拉着又絮叨一会儿，什么让她和小凤凰好好处，千万不要再吵架等等之类。

　　凤九怕凡间的小凤凰等太久，他说什么都胡乱点头道是，好不容易才把月下仙人给打发了。

　　等她带着衣裳到了悬崖小屋，旭凤已经足足等了她一天一夜了。

　　“你……就这样坐在这里等我回来吗？”凤九轻声问他，心里不由涌起一股浓浓的愧疚之情，她明明知道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可最终还是让他等了。

　　旭凤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脸上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除了等你，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而且你说过你会回来，那我便信你，等你。

　　若有一日我要离开你，一定会先告诉你。

　　凤九勉强扯出一抹浅笑，然后便推着他进屋换衣裳了。“我去拿衣裳给你了，你快进去试试。”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旭凤就换好衣裳出来。恍惚中，凤九仿佛又看到那个眼高过顶，骄傲自大的火神了。

　　“凤九，衣裳很合身，就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这衣裳的做工完全不逊色与王宫中那些手艺高超的绣娘，甚至不知要高出多少倍，仿佛不是人间工艺。也是，她本就不是凡人。

　　“这本来就是你的……衣裳……”凤九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怀念。

　　“你方才说什么？”

　　凤九回过神，笑道：“没什么，这衣裳你穿地很好看。”

　　旭凤闻言，颇为得意地笑了，是她的眼光好，所以自己穿着才好看。

　　换好衣裳后，小凤凰提出想去洗澡，洗去一身浮尘。

　　凤九想了想，附近的一座雪山山顶好像有一池温泉，于是驾云带着他去洗澡。

　　小凤凰还不要脸地邀请她一起共浴，凤九自然不肯，她又不是凡人，不用水洗就不自在，她只在温泉附近跟山顶的小猴子一边玩耍，一边等他洗完澡，然后再带他回悬崖小屋。

　　如今小凤凰成了凡人，他的衣食住行都要她操心。

　　旭凤有时候看着凤九像凡间女子一样忙忙碌碌也想尽点心，帮点忙，可每次都是越帮越忙。

　　他前世是天界二皇子，堂堂火神之尊，自幼便备受天帝天后宠爱，除了带兵打仗，家务事跟他是完全不搭边的。今生又投生成淮梧国国主，还是莽夫一个，带兵打仗厉害，根本就不会做家务事，总是笨手笨脚的。

　　到最后凤九索性就不让他插手家务事了，免得他给自己帮倒忙，还要花时间，浪费仙力收拾他弄出地烂摊子。

　　虽然他有以上的种种不好，但凤九却觉得这只凡间的小凤凰比天界的火神要可爱多了，怎么看怎么顺眼。

　　他以前当火神时挑嘴得很，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现如今吃着凤九做的人间饭食也是吃地津津有味，让她非常有成就感。

　　凤九有时候觉得如果她就在悬崖小屋，陪着小凤凰老死人间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至于他身上的淤毒，在凤九给他渡了两次仙丹，也已经完全拔出了。其实小凤凰已经可以下山了，但他没说，凤九便没问，俩人默契地没有提起这件事。

　　这日，旭凤趁着凤九还在屋内沉睡时，便偷偷溜进厨房，想给她做次早膳。

　　凤九鼻尖模糊地闻到一股若隐若无的烧焦气味，她刷地睁开明亮的眼眸，准是小凤凰又给自己闯祸了，这老实了还没几天呢。

　　站在屋外，凤九崩溃地看着已然被烧成渣渣的小厨房，但是看到满脸黑灰，不住咳嗽着的旭凤，硬起来的心又软了下去，特别在他说是为了给自己做次早膳后。

　　她冷着脸，手指凝出一道仙力在小厨房上，小厨房瞬间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然后凤九朝旭凤走一步，他便往后退一步，他莫名感觉到她虽一脸平静，却在爆发边缘，非常可怕。

　　到最后旭凤退无可退，再退一步后面便是万丈悬崖了，他闭上眼睛，认命接受来自凤九的惩罚，只希望她不要打自己俊朗非凡的脸。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只是脸被她用手摸了下。旭凤睁开眼睛，便看到凤九捧腹大笑了起来。

　　天界火神二殿下从来都是仪表堂堂，英气勃发的模样，何时这般狼狈过啊。凤九此时恨不得去天界把月下仙人，良辰，了听飞絮他们都带下来，让他们来瞧瞧小凤凰这幅一脸黑灰的倒霉模样。

　　旭凤黑着脸，“……大胆，你竟敢取笑我！”

　　说着，就向凤九扑过来要抓她，凤九本来在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抱了个满怀。

　　旭凤眼含笑意地用自己满是黑灰的脸去蹭凤九白皙光滑的脸颊，凤九怎么肯让他蹭，这多脏啊，于是不停地在他怀里挣扎躲避，就是不让他蹭自己脸。

　　又不止他有洁癖，她也有的好嘛。

　　“你还笑不笑了？”

　　“不敢了，真不敢了……”

　　凤九说罢，抬眸看到他一脸灰，还是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真的太好笑了，真该把他如今的模样给画下来，以后他敢取笑自己，她就用这副画取笑他。

　　“小骗子，你撒谎，你还在笑……”

　　旭凤压低声音，眸光沉沉地凝视着怀里笑容如星辰般璀璨的凤九，缓缓低下头吻在她额间的凤尾花上，凤尾花极快闪烁着一道光芒，瞬间消散。

　　凤九愣愣地仰头望着他，浑身僵硬，心却扑通扑通剧烈跳动起来，仿佛下一瞬间心就要停止跳动般绽放最后的光华。

　　不对劲，她很不对劲！她现在需要冷静地想一想，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凤九刻意避开旭凤炽热的目光，慌忙推开他，没留下一句话，化作一道光便离开了。

　　这晚，她没有回悬崖小屋，而是去了远方的雪山，站在山巅上足足吹了两天冷冽刺骨的寒风，假若她不是九尾狐，大概早就受不了寒风侵袭。

　　雪山之巅，凤九细细回想着这百余年她与小凤凰之间纠缠，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原来她心里其实早就有了他，她喜欢着他。

　　之前她一直没有感觉到，并不是真的没有对他生出情愫，而是她的感情仿佛被什么东西压抑住了。

　　凤九不禁伸手拂过额间的凤尾花，莫非是阿爹他们在下禁制的时候把她的情根也一并封印了，怕她历情劫，怕她跟姑姑一样受情伤。

　　如果不是这次阴错阳差中被绑了红线，终此一生她都不会察觉到自己的感情，发现自己喜欢他，心悦与他。

　　旭凤等了两天，才等到发间身上都是雪的凤九回来，还没等他问一句话，凤九便浑身滚烫地晕倒在他怀里了。

　　他忙抱着凤九进屋，把她湿透的衣裳给脱了，换上自己的衣裳，见她还不住地发抖喊冷，思索片刻，又用被子把她裹成了团，抱在自己怀里。

　　“……你不是天上的神仙吗？怎么还会生病呢……”

　　说罢，又是一声轻叹。

　　凤九悠悠转醒，睁开眼睛便看到旭凤守在自己床边睡着了，而他的脸上，手上都是深深浅浅的擦伤。

　　待她看到床边放置的盆里满是水，还有搁在盆边的布巾时，眼泪便再也止不住，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都是为了她，他才冒险下山去打水。当初她看中这里是因为悬崖上那株桃花树，对她而言这座悬崖来去自由，无甚危险。就算悬崖上没水也没什么关系，左右她可以用仙术凝水。

　　可是对于他就不一样了，去山下打水，不小心会要了他的命，看他脸上手上的这些擦伤一定是狠狠摔下去过。

　　“难道天上的神仙都像你这般爱哭吗？”不知何时醒过来的旭凤叹气道，伸手抚过凤九的眼泪。

　　凤九哽咽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天神的神仙……也许我是吃人的妖精呢？”

　　“你长地这么美怎么可能是吃人的妖精，一定是天上的小仙女……就算你不是，在我心里你也是最漂亮的小仙女……好了，不要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旭凤柔声安慰道。

　　凤九破涕而笑，“你是不是经常用这些甜言蜜语来哄骗其他姑娘？”

　　“我从来没有哄过其他姑娘，我只哄过你一人。”

　　“我信你。”说罢，凤九抓住他的手腕，撩开他的衣袖，看着手臂上面深浅不一的擦伤，指尖凝出仙力在上面拂过，伤痕在仙力的滋养下一一愈合了。

　　旭凤眼眸微沉地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她果然是天上的神仙。

　　“别动。”

　　凤九又用手捧着他的脸，俯身虔诚地吻过他脸上的伤口，那些伤口瞬间便痊愈了。

　　旭凤微微睁大眼睛，面红耳赤地跟只喷火的凤凰一样，不过他原本便是那天上振翅翱翔的凤凰。

　　“我要洗澡。”凤九说罢，又看看一身灰尘的小凤凰，难道爱干净的他能忍耐这么久，“你也要去洗澡。”

　　然后凤九帮他收拾了衣裳，带着他去那池温泉洗澡，当然是一人一边了，中间有段山石正好隔开。

　　旭凤靠在温泉边，闭目养神，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他需要好好缕一缕，想一想。

　　突然，他猛然睁开眼睛，就看到凤九一身红色湿衣紧贴在身体，朝自己这边走来，随着她走动，若隐若无间除了她身上的淡淡幽香，还有另一股香味。

　　“你喝酒了？”

　　“是啊，是小猴子送给我喝的，甜甜的，很好喝……”

　　话音刚落，凤九便已经走到旭凤身边，伸手抱着他的腰，然后踮起脚尖，一口琢到他的唇上。

　　旭凤下意识地摸了下唇角，哑着声音问她，“为何亲我？”

　　凤九天真地笑道：“因为我喜欢你啊……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那你可知我是谁？”旭凤的呼吸不由地急促起来。

　　凤九踮起脚，用手一一抚过他的浓眉，他的凤眸，他的鼻子和嘴巴，粲然一笑道：“你是小凤凰……你是旭凤……”

　　“你即知道我是谁便好……”

　　旭凤抱紧怀里的人，俯身吻住她柔软的唇，慢慢摩挲着，耐心地开启她的唇角……果然是甜的……

　　天空中忽然飘下了纷纷扬扬的雪花，渐渐飘落在温泉中相拥的俩人发间身上……

　　姻缘府

　　月下仙人一把捂住良辰犹在瞄着观尘镜的眼眸，吓唬她道：“好了，好了，好戏已经完结，下面的情形就不是我们可以看得了……要不然等凤娃回来了，知道我们偷偷看他们在凡间历劫的事情，良辰，你要想想咱们俩的后果啊……”

　　费了好一番功夫，月下仙人才连哄带骗把担心着凤九的良辰给带走，也不知道他的姻缘府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一本正经的仙娥呢。

　　奇怪，太奇怪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凤娃啊，凤娃如今你终于得偿所愿了，所以就算你回归天界，应该也不会怨叔父了吧。

　　“叔父，叔父……”

　　润玉难得踏进姻缘府，他是来借月下仙人的观尘镜看看锦觅在凡间历劫的情况，毕竟她是自己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既然月下仙人此刻不在，他准备先回璇玑宫，没想到转身时不经意看到观尘镜上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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