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青[悬疑]

　　明珠公寓四单元902……
　　房门被打开，给邢戚他们开门是个年轻男人，睡衣松松垮垮地穿在男人身上，男人放在门把上的手掌骨节分明，白色的皮肤上青筋突起。
　　面色苍白，眼底的黑眼圈清晰可见，密集细长的头发梳着中分的发型，左耳中间的位置有一颗闪亮亮的耳钉。

　　“有什么事？”男人倚在门框上，琉璃色的瞳仁里覆盖着久积不散的浓雾。
　　邢戚两个人将警察证出示给他看：“请问你是这间房子的房主路先生吗？”
　　“我们是警察，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你们问吧”，男人伸了个懒腰，靠在门框上丝毫没有放他们进屋的意思。

　　邢戚看向屋内，客厅的茶几上乱七八糟地摆放着外卖和酒瓶子
　　他指着屋内问：“不请我们进去坐会吗？”
　　男人头都没抬回答道：“不太方便，还是在门口吧，早点问完，可以早点走人。”

　　人不大，气性倒不小。

　　何周侧身挡在两个人中间，男人的视线受阻，只能看到邢戚身体的一侧。
　　何周盯着男人的眼睛，问道：“159××××××××，这个号码你清楚吗？”
　　“这是谁的号码？”男人还是一副懒洋洋的姿态，神色如常。

　　“你不知道吗？”何周的语气中带着质疑。
　　男人的眼珠子转了一下，低声轻笑出来：“不是我爸，不是我妈，也不是我自己的。”
　　“至于别人……，我怎么可能记得住”男人的视线在邢戚和何周脸上扫过：“警官，你们给个提示。”

　　“你把这个手机号输进你的手机”，邢戚走上前，站在男人面前，利用身高优势俯视着他：“这就是我给你的提示。”
　　男人嘴角勾起，面带微笑：“可是警官，我的手机没电了。”
　　两个人之间暗流涌动，谁也不肯轻易退让。

　　何周上前打圆场，他对男人说：“如果方便的话我们进去说，你顺便可以给你的手机充个电。”
　　“你们如此急切想要进我房子里，不会是坏人吧？”男人的视线在两个身上徘徊。
　　何周把自己的警号报给他，如果他不相信，尽管去查。
　　男人轻笑一声，撇了下嘴：“我怎么查？不还是要用手机。”

　　“幸好，我还有一个手机”，男人脸上挂起玩世不恭的笑，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手机。
　　打电话核实两个人的身份。

　　被男人耍了，邢戚和何周脸色都不太好。
　　“有意思吗？”邢戚瞪着男人，面色不善。
　　“实在对不住了”，男人嘴上说着道歉的话，脸上毫无歉意：“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我自然会配合两位。”
　　“麻烦两个人把手机号再报一遍。”

　　男人把号码输进去，上边显示联系人叫辛欣。
　　“你们绕了一大圈原来是问我同学”，男人把手机屏对准邢戚：“怎么，她犯什么事了吗？”

　　邢戚一直在观察着男人的，他发现男人的表情和动作自始至终都很随意和自然。
　　他不知道这件事，这样的反应倒没什么。
　　如果他跟这件事情有关，还能这样坦然，邢戚想想都觉得可怕。

　　“号码的主人不姓辛，姓顾。”
　　“她被人杀害了。”

　　“被杀了！”男人顿了一下，他露出吃惊的表情：“这怎么可能。”
　　“你能不能说一下你这位朋友。”何周掏出随身携带的本子。
　　“我们其实也不算熟，只是在一起玩过几次”，男人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手跟着插进口袋里了。

　　“不太熟，她怎么会半夜出现在你家？”邢戚的眼神跟着男人的动作一起落在他的口袋上。
　　男人笑了一下，笑容里沾染着其他的意味：“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才怪！这是乱搞男女关系。
　　现在的人怎么都这么浮躁，对面这家伙一看就是纵欲过度，肾精亏虚。

　　“你开心就好”，邢戚干巴巴地说道。
　　“你跟我们说一下那天的情况。”
　　男人回忆说：“那天我在我家大家喝酒喝的有点高了，有人提议说玩真心话大冒险。”
　　“辛欣输了，她选择了大冒险，她从写好的纸团里边抽了一个，上边写着让她给警局打电话谎称被绑架了。”

　　“是谁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的，还有纸团是谁写的？”
　　男人摊了摊手：“时间太长了，谁提议的我记不清了。”
　　“纸团是大家一起写的，当时在场的每个人都有份。”

　　“既然手机是辛欣的，那警察为什么会找到你家？”男人的话虽然没有问题，邢戚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她手机丢在这”，男人轻笑了一下：“我当时还想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她把手机丢在我家，警察就找到了我家。”
　　“现在想来，她是故意的吧。”

　　如果男人说的是真的，那他口中的辛欣就很可疑了。
　　“你知道这个辛欣现在在那吗？”
　　“从去年十二月份开始，我就联系不上她了。”男人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拨打了手机上的号码。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男人把手机扬声器对准邢戚：“你看。”
　　邢戚扫了一眼他的手机，今年二月份刚出的新款，和他的一样。

　　“何周，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邢戚用胳膊肘捅了捅何周。
　　何周被他一撞，黑色的笔在本子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这么长的一道痕迹歪歪扭扭的出现在白色的本子上，看着很是扎眼。

　　何周有强迫症，他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得整整齐齐，每件东西都按照一定的次序摆放好。
　　某件东西或某张纸上某个符号扎眼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把这些东西处理掉。

　　邢戚今天早上把他的桌子弄得乱七八糟，现在又把害的他在本子上留下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迹。
　　而且笔录不能随意撕下来，扔在垃圾桶里边，想到有一个歪歪扭扭的痕迹留在本子上，何周的心里就堵塞的慌。

　　他用生硬的声音说：“没什么要问的了，邢队！”

　　从明珠公馆出来，何周那张白净的脸还是紧紧地绷着，不知道是为邢戚的莽撞而生气，还是在为案件苦恼，亦或者是两者都有。
　　在邢戚的观念里，这些都是些小事，大男人怎么会为这些小事斤斤计较？丢失了风度。
　　邢戚的胳膊搭在方向盘上，歪着头朝明珠公馆四单元九楼的位置看去。

　　何周看邢戚久久不发动车辆，撇了他一眼，开口问道：“你在想些什么？”
　　邢戚转过头来看着他，欲言又止。
　　瘫坐在驾驶座的椅子上，仰头看着车顶。
　　过了一会儿，他幽幽的出声问：“你觉得这个辛欣真事存在吗？”

　　何周没料到他会这样问，想了一会。
　　“应该是有这样一个人，如果不存在这样一个人，那他的嫌疑就会加大。”
　　“编造一个虚假的人物来骗我们，并不是一个聪明的方法。”
　　“你说的有道理”，邢戚神情莫测地点了点头。
　　他用牙齿轻轻磨了磨下颚上的软肉：“那依你之见，咱们能不能找到辛欣。”

　　“恐怕不太好找”，何周向窗外看去，树枝上已经发出新芽，绿色的嫩叶是春天最好的一抹点缀。
　　“按路先生所说的，基本可以断定辛欣跟凶手有一定的牵连，受害人一死她肯定早就跑路了，我们要想找到她恐怕得花费一些功夫”

　　“这就是说，如果我们没有其他证据的话，就不能对姓路的做些什么。”
　　“辛欣一天不到案，姓路的就多一天安全。”
　　邢戚看着何周问：“是这样吧，何队。”

　　“你对他的敌意很重，似乎笃定了他就是凶手”，何周转过头看着邢戚说。
　　邢戚摆了摆手：“他是不是凶手我不知道，但他一定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辜。”

　　那个男人的言辞太过于完美，事情也过于巧合。
　　何周心里是清楚的，但是他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不能轻易动他。

　　“嘀嘀嘀嘀”
　　他们的车挡到了旁边车的路，喇叭催促他们挪一挪。
　　两个人的聊天被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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