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 存在即合理

作者:如林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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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防


      我是不是该傻一点?
      ——月见里哀

      月見里不说话了,似乎沉浸在这般温存的气氛中,一点也看不出心情不好的样子,倒是迹部强硬的打破了伪装:“想说什么就说吧,本大爷听着呢。”

      他不是笨蛋,月見里从来不是作天作地的性格,大半夜兴师动众的找到自己,事情定然小不了。即使她还没说,也猜得出和她最近冒出来的那个父亲脱不了干系。

      那天在田中家发生了什么,月见里没有透露一个字,连他也没有,这两天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看着对方殷勤的态度他甚至一度觉得一切顺遂。

      只是,让月見里这般顾左右而言他,扯什么鬼故事,明明就是胡搅蛮缠着想要临阵退缩,事情是严重到了什么程度呢,迹部心里没了底。

      从来光明磊落的大少爷,当然不是逃避的性格,更不会允许好不容易被拉出壳子的月見里逃避,于是就有了迹部风格的单刀直入。

      沉默的气氛在山顶蔓延,山风月光都带上凌厉的棱角,似乎下一秒就会刺穿少女那不堪一击的伪装,让她丢盔弃甲。月見里始终保持在嘴角的浅笑渐渐敛去,抿了抿唇,神情肃然,看上去有了些许慑人的气势,或者说一下子有了大人的模样。

      看着这样的少女,迹部心里刹那间尖锐的疼痛起来,却没有丝毫放过这个话题的意思,有些伤口结了痂自然应该揭过不提,但是内里化了脓的只有残忍挑开才是最深刻的温柔。

      迹部直视着少女的眼睛,坚定而不带侵略性的直至最深处,用着平生最温柔的声音又重复了一次:“想说什么就说吧。有我呢。”

      “我刚刚跟母亲打了电话,跟她说了我遇到父…田中那边的事情。”月见里没有再回避问题,语气镇定,主动回过身正襟危坐着,摆出一副长谈的架势,连眼神都没有躲闪,甚至还周全的补了一句,“没说绑架的事情,就说网球比赛转播的时候认出来的。

      迹部心里一沉,他是真没有想到月见里一声不吭的已经把事情摊牌了,将心比心,即使是他面临这样的处境都有着太多逃避的理由。

      虽然知道月见里在大事情上一向果断,却没想到会这样的雷厉风行,愿意直面这件事带来的结果,没有向周围寻求帮助,没有跟自己提过一句,甚至没有选择等到她那么重视的决赛结束。

      只能说,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太大了,大到不解决已经会影响她的正常生活了。

      “夫人她,不会阻止你和田中家的接触。”迹部勉强自己冷静的分析,声音干巴巴的,听上去反倒比月见里还多了几分惶然。

      “确实,母亲的态度,不反对,不,是很支持。”月见里似乎没有听出迹部的异常,或者说,收拢自己的情绪花了她太多的精力,让她再敏感也无暇他顾。反正在迹部眼中,今天已经足够奇怪的月见里,就这么继续奇怪了下去。

      “景吾,你看,父亲很欢迎我,母亲也赞成我们相认。现在算不算是皆大欢喜了?可是,我却开心不起来呢,是不是太矫情了~”

      月见里语调嘲讽,藏着不易察觉的颤动,让迹部心纠成一团,几乎忍不住粗暴的打断她。

      他后悔了,后悔自己无能,太晚查到田中,后悔这两天放她一个人,后悔对田中一家的行动放任不理,后悔此刻这么逼她剖白。所有人逼着少女不得不直面最痛苦的过去,所有人都以为是在为她好,可是当她真的被逼的迅速长大,迹部后悔了。

      可惜,即使是迹部,也没有倒转时间的权力。

      而且,此刻的月见里并没不需要迹部的回答,她只是稍作停顿,似乎是在措辞,也或许是在整理情绪,片刻之后,便继续说了下去:“即使矫情我也认了。我就是在怨,怨他们对我的疏忽,怨他们为了自己隐瞒了真相,真的,很不开心。”

      即使嘴里说着埋怨,月见里也没有失态,只是眉峰蹙起,轻微耸起,像是完美面具的一个破口,透露出主人难耐的烦躁。

      抢在理智之前,迹部的指腹就按了上去,轻轻的揉着,抚平了那突兀的弧度。

      也许是薄茧擦过皮肤的触感让人太过依赖,眉心传来的温热,打断了月见里的话,也打破了少女维持的坚强姿态,挺直的脊背陡然放松,表情也活泛起来,眼睛里隐约透出点委屈的意味。

      刚刚已经把这个敏感的话题深入如此,月见里没有想着往回收,反而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出来,连同内心最深的想法,都有了倾诉的欲望。也许是氛围太好,也许是,眼前正是合适的人。

      “你知道吗?我母亲说,她从来没介意过亲子鉴定那件事,从不介意!从小给我塑造一个抛家弃子的父亲形象,现在她居然这么说!所以,告诉我父亲的种种不好,都是当作睡前故事的吗?!我父亲,我这新出炉的父亲反应更好笑了!哈哈,如果我不提起,他居然根本不记得这件事呢!所以,我纠结了十几年的事情,只是他们的一句玩笑话哦~是不是很有趣?”

      嘴里说着好笑,面前的少女却垂着眼眸,眼角微红,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一般,迹部只觉得喉咙涩然,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终于忍不住伸手揽住了少女的肩膀,抚了抚她的背。

      月见里顿了顿,反手揪住了他的衣袖,陡然激动起来:“所以我一个人生活了那么久,他们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一句,你误会了。不,连这句话都没有,他们只惊讶的看着我,像是从头到尾,都是我在无理取闹。没人要,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我以为自己在努力的前行,其实根本就是困在是自己构筑的围城里。一切都是我在自怨自艾,我,就是个笑话。”

      这几天压抑的情绪全然爆发出来,少女讲着话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从田中的出现到母亲的回答,所有的事情都在颠覆她的认知,所有的事情都在嘲笑她的幼稚和愚蠢,她真的是恨透了。

      她恨平静的生活被打破,她恨自己被骗了那么多年,她恨被逼着走那唯一的路,更恨,她的心似乎都不站在她这一边了。

      月见里像是把愤懑全转化为了力气,迹部只觉得袖口被越攥越紧,边沿甚至勒进了皮肉里,带来了浅浅的刺痛感。他当然不甚在意这一点点的疼痛,甚至这能让他更好受一些,更加感同身受,或者自欺欺人的能够分担一些痛苦。

      “甚至!到现在为止,他们还连哄带骗的,还在,骗·我!”月见里猛然抬高下巴,连着白皙的脖颈像是绷紧的弓弦。

      刚刚因为迹部安抚而显露出的软弱又不见了,因为情绪激荡而略显尖利的声音突然低哑,一字一顿的,好像是要把过去的种种都嚼碎了吞下肚去。

      “父亲说,母亲是他心头的朱砂痣,他一直惦念着我们,还真是没有一点点族长的架子,这么多年不见,为了求得我给个好脸就差把心剖出来了,真是让人不得不心软啊。只是,若是曾经放在心尖珍惜,怎么一个误会就至于远走他乡,连解释和挽回的机会都不给呢。第七任妻子,即使那是最后一个又如何,即使之后没有再娶又如何,先来后到,就是七个了啊。”

      少女语气急促,似乎喘不上气一般不得不停顿了一下,“我那亲爱的母亲,那拼命护着不让我被发现的母亲,可还是帮我留了一条认祖归宗的路哦。我第一次知道我这莫名其妙的姓氏还藏着一段情呢,见月无山,无山田中,你看,我母亲她,多有才情啊,至爱至哀,转眼有了全新的人生,提起来轻笑一声也就过去了。我算什么呢?古人大不了用个鸿雁,写张信笺,不花钱的明月流水,借个光也不错,他们倒是大手笔,还用个孩子寄托哀思。这么看来,只知道修饰过的版本,也没什么不好,从现在开始“备受”宠爱,把我泡在蜜罐子里面,他们也好安心的美化记忆里的彼此。

      景吾,你说,我是不是该傻一点?”

      轻飘飘的尾音弥散在黑暗中,黑暗里是浓重到化不去的伤心,月见里倔强的瞪大了眼睛,睫毛轻颤,颤动的频率越来越快,终于撑不住一般猛地倾身环住迹部的脖子,哽咽着再说不出一句话。

      良久,一滴液体落在迹部的锁骨上,滚烫滚烫的,顺着身体缓缓滑落,不一会就冰凉冰凉的,沁入了衬衫的纹理,最终消失不见。

      “我根本不需要他们,我过得很好,有网球,有前辈,有你。他们给的太不纯粹了,我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埋在迹部肩头的声音闷闷的,月见里却不愿意抬头,她曾经以为坚强是最安全最幸福的品质,这一年以来,她才发现,只是假装坚强这么一会就好累啊,累得她不想再假装了。

      “可是,我居然,心动了。景吾…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是月见里今晚说的第一句示弱的话,语调柔软,充满了委屈和彷徨,迹部却是第一时间就心神放松下来。

      幸好,他熟悉的那个月见里,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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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虐就到此为止了~
    小哀的纠结就在这,她小心翼翼的生活了十几年,却发现是自己多想了。类似于我们生活里遇到烦恼,被家长说是少年不知愁滋味,比这个的郁闷程度再严重一百倍吧。
    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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