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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残疾人闻嘉煦每天的生活十分惬意，上午睡个懒觉，下午做会题，到了晚上，就是他每天期盼着的与蔺扬的独处时光。
蔺扬特意跟班主任请了假，请求允许他最近一周每天晚上走读。反正蔺扬上晚自习跟不上晚自习都是同一个作用——没用，曹静也不难为他，给他欣然准假。
病房内，闻嘉煦半躺在床上，床上立一个小桌子，桌子上立一台手机，他的手里握着一把瓜子，正在快快乐乐追电视剧。
“我跟你说啊扬扬，这个新播的电视剧，真拍的不错。”闻嘉煦吐出一颗瓜子皮，“操，从前忙于学习，我都没时间看电视，现在终于能有时间好好玩一会了。”
“还有三天。”蔺扬为他剥开一个橘子，放到他抬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闻嘉煦：“什么三天？”
“还有三天你就出院了。”蔺扬挑起眉，“你不知道？”
闻嘉煦傻眼了：“也没人告诉我啊，不是，我操，我胳膊都废了，这么严重的伤势，怎么可能再有三天就出院？不得让我在医院再住上一个月吗？”
蔺扬哼哼道：“还想住一个月？不学习了？你爸不废了你？”
闻嘉煦又往嘴里塞了一磕瓜子，漫不经心道：“他都不管我，我住院这么久也没见他来看我啊，再说了，我学习好坏跟他也没关系，那是给我自己争气。”
儿子住院一周，老爸只在出事第二天打过一通电话，也不知道忙成什么样，才能看都不来看一眼。
不过闻嘉煦好像也不太在乎的样子。
蔺扬一时语塞，犹豫了一会，才又开口：“你跟你爸关系不好吗？”
印象里，只有两人刚认识那会，闻嘉煦在酒局上吐槽过他爸，后来就没见他再提过。
蔺扬见过闻忠义，也是在高一入学时的校欢迎仪式上，闻忠义在校长讲话环节致辞欢迎新同学。
再见就是那天在警局。
闻嘉煦跟闻忠义长得不太像，闻忠义是一看就很严厉的人，而闻嘉煦惯于嬉皮笑脸，相貌阳光，性格随和。
闻嘉煦摇了摇头：“关系一般，如果他不娶我后妈的话，可能父子感情还能浓厚一点，你不知道，他对笨笨都比对我亲。”
蔺扬：“……笨笨是？”
闻嘉煦：“哦，我后妈的宝贝儿子，一只非常符合名字的狗。”
蔺扬：……
虽然嘴上说的随意，可蔺扬还是隐隐约约能察觉出来，闻嘉煦并不能像嘴上这样说的不在乎。
毕竟也没有人真的希望自己的父亲不关心自己吧。
蔺扬：“……要不你考虑一下。”
闻嘉煦：“考虑什么？”
蔺扬：“你叫我一声爸爸，以后我给你父爱。”
“噗，你大爷的占我便宜！”闻嘉煦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挠蔺扬，活像一只扑腾的大鹅，蔺扬只笑着躲，也不恼他：“别别，我怕痒，你慢点，别碰到胳膊……”
第一人民医院的医术果然先进，残疾人闻嘉煦的胳膊已经能自由活动，闻嘉煦从蔺扬的身后挠他，见蔺扬想起来躲，他一用力，把人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气氛突然变得暧昧，蔺扬静着不动了。
闻嘉煦从背后搂着他，脑袋贴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呼吸着。
“有点痒。”蔺扬推了推他，却发现身后的人就像黏黏胶一样粘在了自己的身上，死活不肯撒手。
“扬扬。”闻嘉煦突然轻声开口。
“嗯？”
闻嘉煦把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真好啊，其实我早就想过这么抱抱你，但你跟个小刺猬似的，一直不给抱。”
蔺扬淡淡道：“抱一次一百。”
“卧槽，奸商啊！”闻嘉煦瞪大了眼睛，他发现，蔺扬这个人总是能冷冰冰的搞笑，也算是一种特殊的天赋技能，“明码标价？”
蔺扬点头：“是的。”
“那睡一晚呢？你开个价，小爷我不缺钱。”闻嘉煦露出一抹奸笑，他倒要看看蔺扬能撑到什么时候。
蔺扬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我可不是！”闻嘉煦被蔺扬反将一军，急着解释，“我在闹你玩呢，我可不是馋你的身子……不过馋馋也行……”
刚在一起就讨论这种猥琐话题，闻嘉煦期待中又有一点娇羞，觉得为时尚早。
可他的身体却一如既往的诚实，蔺扬转回头，看到闻嘉煦的腰部往下的位置上顶出一个鼓鼓的东西，他整个人面部都变得扭曲：“你……”
闻嘉煦也尬住了。
生理反应，大家都懂，可直接当着对方的面起反应……刚才的暧昧气氛荡然无存，闻嘉煦恨不得自己一头撞死在墙上，再也不要醒过来。
这一晚，两人在尴尬中度过。
三天后，闻嘉煦顺利出院，别人出院都是开开心心，只有他是灰头丧气，回学校回的大有慷慨赴死的意味。
这事说来也是玄学，蔺扬之前刚在医院呆了半个月回学校，回校的当天，闻嘉煦接风被砍，紧随其后回到了医院。俩人总结了一番，共同认定是近一个月水逆，诸事不顺。
陈小天几人吸取教训，不敢再办什么接风洗尘宴，几人乖乖地去食堂吃了顿饭，算是小聚。
一月一度的月考再次来临。
闻嘉煦在医院里磕了半个月的瓜子，果不其然付出了代价，级部排名从第一直接掉到第五十，据说级部第二的女生首次登上了级部第一的宝座，激动地直接晕了过去。
大家也才知道，原来闻嘉煦也没有传言中那么神，如果不靠后天持续努力，先天再聪明的人也会被先飞的笨鸟赶上。
闻嘉煦本人倒是满不在乎：“不就是个级部第一吗，下次期末考试再追回去就是了。”
“高二上学期马上就要结束了，距离期末考试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同学们，你们距离高考只有不到一年半了，如果现在还不发奋图强，等到后悔可就晚了。”曹静仍然是在每次月考结束后进行一次动员大会，“赵婉同学，咱们班该换黑板报了，你组织同学们在课余时间办一下黑板报。”
赵婉站起身来，面向班里的同学们：“等晚自习结束后大家请先留一下，我为大家准备了小贴纸，请大家在贴纸上填一下自己想考的大学，这些都会贴在下一期的黑板报上。”
班内的黑板报每月更换一次，由级部里统一安排命题，各班有才艺的同学进行绘制，也算是丰富同学们课余文化生活的一种方式。
赵婉非常贴心，准备了五颜六色的贴纸，可供同学们自由选择。
闻嘉煦一如既往地到十一班门口等蔺扬放学，正看到蔺扬对着桌子上的一张浅蓝色贴纸发呆。
“想什么呢？”
闻嘉煦环顾一圈，看大家人手一张彩色贴纸，正拿笔往上写着什么。
蔺扬却不知道该写什么。
想考的大学吗？
他还真没想好该考什么大学，或者以自己现在的成绩，能收留自己的大学恐怕只有‘家里蹲’。
“你想去哪读大学？”他突然问了闻嘉煦一句。
闻嘉煦挠了挠头：“不知道，或许北大吧，也或许出国留学。”
蔺扬突然有些难过。
以闻嘉煦的成绩，国内大学随便他挑，而闻忠义要想把他送出国深造也不是不可能，等到那个时候，两人的感情还能继续吗？
察觉到蔺扬的情绪有些不对，闻嘉煦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你在写想考的大学吗？”
蔺扬没说话。
闻嘉煦知道自己猜对了，他的声音柔和：“你想跟我上同一所大学吗？”
“很难。”蔺扬说。
闻嘉煦却笑起来：“这有什么难的，只要你想学习，我就是你的专人辅导老师，扬扬。”他坚定地看着蔺扬的眼睛，“我们一起念书，一起上大学，以后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在一起……你愿意吗？”
桌洞底下，闻嘉煦的手悄无声息地覆在了蔺扬的手上。
“都写完没有？要收起来了，明天统一贴在墙上。”教室前面，赵婉在挨个收回发下的贴纸，“交了的同学可以先放学了，来，给我看看，哇，陈小天你想考哈佛？”
“对啊，怎么啦？”陈小天丝毫不觉得自己写的哪里有问题。
赵婉笑着打趣他：“是哈尔滨佛学院吗？”
“去你的。”陈小天收拾完书包，把赵婉从自己位置上撵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不管能不能实现。
赵婉一路收过贴纸，到了蔺扬面前，闻嘉煦替蔺扬交上了贴纸。
赵婉看了一眼贴纸，又看了一眼蔺扬，表情比刚才看到陈小天的哈佛还要夸张，但她还是极力忍住了。
蔺扬的贴纸上，是由闻嘉煦代笔写下的梦想。
北京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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