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妖老大

　　车子平稳的在夜色中行驶。苏阳已经从陈铭宇被九尾一刀毙命的震惊中醒来，遇到祁连以后，他的确经历了很多奇异的事情，瞧见九尾那干净利落的一刀，震惊之余，也慢慢清醒地意识到，九尾祁连和他们的不同。

　　欧阳曦虽然拥有了前世的记忆，有一颗人人觊觎的玲珑心，但骨子里，他也还是个活在现代的普通人。至于苏阳虽然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却依旧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个普通人而已。普通人类，上古大妖，这就是祁连九尾与他们最不同的地方。

　　车子进了院子，欧阳曦默默地下了车，九尾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苏阳原本想追上去看看，却被祁连拉住了胳膊，对着他摇了摇头。

　　苏阳咬了咬嘴唇，盯着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小道的尽头。才伸手摸了摸不知道从哪儿滚出来，在自己腿边蹭啊蹭的大白。

　　祁连的小院看着不大，却有前后两栋小楼，苏阳和祁连一直都住在临水的那栋房子里，从小桥上下来，拐个弯便是木质的台阶，祁连经常坐在台阶上喝茶，身后便是他们住的小楼。祁连在二楼的主卧，苏阳自己挑的他旁边的卧室。

　　祁连和苏阳住的小楼空间很大，九尾闹着要有私人空间，不愿意和他们住在一起，白天搬家的时候，拎着家当带着欧阳曦就进了后面的小楼，动作很是熟练随意。

　　苏阳跟在祁连身后走上台阶，见他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自己也找个舒服的地方坐了下来，从昆仑回来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很多事情他都还没来得及消化。

　　“不用管他们俩吗？”虽然九尾有时候有些不着调，也不算特别熟识，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苏阳对他的印象还是很好，至少能感觉的到他对欧阳曦的感情很是深厚。很多事情，欧阳曦估计都还在适应阶段，突入起来的这一刀，八成还是会被吓到。

　　“不用，”祁连说完，呆呆地瞧着深黑的水面看了许久，才转过脸来，带着笑意看了看苏阳，“他们的关系，可没有你想像的那么脆弱。”

　　苏阳从那个笑容里，竟然瞧见了些许的无可奈何，左右也想不明白，祁连这副样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只能干瞪着眼，两人在夜风中瞧着漆黑的小桥流水。

　　不知道是惧怕那些树灵晚上会突袭，还是害怕小河里会突如其来跳出某些不知名的生物，苏阳很少会在晚上坐在这里想问题或者看风景。陪着祁连坐了许久，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许多闲话，对于祁连，苏阳又有了新的认识，原来他的话也不少。

　　熬到眼皮有些沉重，苏阳起身，缓缓地往屋里走，“我先去睡了，好累。”

　　“嗯，晚安~”

　　祁连的声音很轻地从身后飘来，苏阳听到“晚安”二字，顿了顿，也道了句晚安，才一步一步上楼回了自己屋子里。

　　苏阳总觉得自己在昆仑没有待很久，但手机上的日期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们在昆仑确确实实待了快一个月。打开房门，屋内的陈设和自己走的时候没什么两样，苏阳只觉得眼皮沉重的厉害，歪歪倒倒的走到床面，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扑倒在被窝里的瞬间，鼻间还充斥着暖洋洋的阳光味道，也顾不得其他，卷巴卷吧被子，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就像无数个平常的夜晚，祁连在地板上坐了许久，也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浮灰回了房间，在经过苏阳门口的时候，顿了顿，感觉到屋内传来的平稳的呼吸声，祁连忍不住想起在昆仑山上泡温泉时，苏阳舒服的□□，还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家伙。

　　前院的两个人放下心思安安静静的入睡了。刚搬入“新家”的九尾和欧阳曦却没有睡意。

　　九尾他们住的小楼，的确是祁连用来待客的地方，当然，这么多年过来做客的也没几个。九尾很多年前在这里小住过一段时间，所以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印象中的房间，他们白天过来放过行李，这会房间里已经收拾的妥当。欧阳曦瞧着硕大的双人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你不高兴了？”九尾不傻，欧阳曦一个眼神，他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没有。”

　　“可你脸上明明写着不高兴！”想到陈明宇看欧阳曦的眼神，那点小心思，怎么都能猜的出来，“你因为一个人类，跟我生气？”

　　“我也是人！”欧阳曦扶额，九尾大部分时候都是清醒的，但只要遇到跟自己有关的事情，他似乎就有点失控。

　　“我知道你是人！”九尾憋红了一张脸，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都说九尾狐聪明狡猾，可是只要碰到欧阳曦，他就成了个傻子，相处的时间久了，他也摸得清欧阳曦的脾气，只能死缠烂打，不能硬碰硬，“我杀了那个半妖，你心疼了！”

　　“你胡说什么！”欧阳曦瞧着九尾红着一张脸，原本好看的一双桃花眼里却写满了委屈。从拥有了玲珑心以后，前世的记忆，就一点点的恢复，一方面他很高兴能和九尾重逢，而另一方面他也没想到，这一次的出场方式竟然这么不同。

　　“难道不是？”九尾磕磕巴巴，想了许久只憋出这么一句话来。即使换了皮囊，换了生活的环境，但骨子里的东西始终没变，欧阳曦依旧把很多事情放在自己前面，比如他那个没出息的弟弟，在比如被自己一刀毙命的那个路人。

　　“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欧阳曦瞧着九尾红着一双眼睛，明明快要一米九的大个子，此时站在灯光下，竟然显得那么的无助又委屈。

　　“在你眼里，我，还不如一个路人？”

　　欧阳曦皱着眉，盯着九尾看了许久，忍不住垫着脚揉了揉他的脑袋，若是九尾此刻化形，他肯定把他抱在怀里好好的撸一撸。

　　好像感觉到了欧阳曦的想法，九尾瞬间化成了原型。九尾狐真身很大，他学着九命的样子变成了比普通的泰迪稍微大了些的模样，跳到了欧阳曦的怀里。

　　欧阳曦将毛茸茸的家伙抱了起来，坐在了床边，“很多事情，我都记起来了，那时候我是君，自然要护着我的臣民，现在我只有欧阳承这么一个兄弟，自然也会护着他，陈铭宇不过是生意上的伙伴，并没有那么重要。”

　　“真的？”九尾毛茸茸的耳朵被欧阳曦捏着，还死命的抬头想要看他的表情，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欧阳曦。

　　“真的。”欧阳曦的手在九尾毛茸茸的身上滑下，停在了尾巴的位置，左右摸索了几下，尾巴根的地方和身体其他部分一眼光滑，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可能因为自己的触碰，不自觉的在空中左摇右摆。“让我看看你的尾巴。”

　　“这不是在你手里。”九尾感觉到欧阳曦一只手握着自己的尾巴根，就拿尾尖戳了戳他的手。

　　“剩下的两条。”欧阳曦说完，感觉到九尾身子一僵，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都一样，没什么好看的。”

　　“我想看看。”欧阳曦说完，低下头，轻轻的啄了啄九尾的鼻尖，“你杀死陈铭宇那会，我是有点害怕。他若是不死在你手里，说不定那条青蛇还会害更多人命，但是，我不想你手中再多握一条性命，你懂吗？”

　　欧阳曦的手始终停留在尾巴根的地方，他很想问天雷劈下来的时候是不是很疼，但又觉得这样的问题毫无意义，九尾估计也不会告诉自己。

　　“他们母子，惦记着你的心，我不能不防。”在九尾眼里，人命从来都没那么重，他们轻易不伤人，是害怕天道发怒，但若是伤了欧阳曦，九尾就算知道再回遭一遍惩罚，也会出手。

　　“哪有那么容易死。”欧阳曦说完顿了顿，“其实那时候，有句话，我一直没说。”

　　“嗯？”九尾抬头看了看欧阳曦，他说的那时候，自然不是自己杀陈铭宇的时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九尾还记得自己因为嗜血杀红了眼，欧阳曦还害怕的退后了几步。

　　“其实，我很想跟你待在一起，回青丘或者找个没人的地方，终老，但我是王，就算我想，也要替我的子明们考虑，我不能那么自私。”欧阳曦说完，伸手捂住了九尾抬头的双眼，他不想让他瞧见自己现在的样子，“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只是个普通的商人，就算没有我，小承也能过得很好，所以我想和你过很长很长，你不能因为乱杀人，而被天道再次惩罚，我可能等不了那么久。”

　　“好。。。。。。”九尾被挡了眼睛，瞧不见欧阳曦的表情，他们相识这么多年，这是欧阳曦第一次认认真真的告诉他，想来也算是表白，“以后遇到这种事，我最多就是废了它们的修为，不再下杀手。”

　　“嗯。”欧阳曦说完，点了点头，他将毛茸茸的家伙抱的更紧了些。

　　还没来的及瞧瞧九尾剩下的两条尾巴，欧阳曦就被化成人形的他压在了身下，“来，庆祝一下乔迁之喜吧。”

　　“喂！我还在生气！”欧阳曦瞧着九尾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一秒钟出戏，果然正经不过两秒。

　　“那我给你消消气！”

　　这边两个人消除了心中的一点缔结，开始了新一轮的亲密接触。而在前院的苏阳就没这么好运了，卷吧了被子睡了不过几分钟，就觉得浑身热的厉害，想要起身去冲个冷水澡，却发现根本没有那个力气，开口想要喊个人来帮忙，却怎么也说不上来话，就这么混混沌沌的不知道过了多久。

　　祁连黑着脸，站在苏阳卧室门口，瞧着原本满满当当的房间里如今只剩下光溜溜的苏阳躺在地板上，身边一小团烟灰似乎受了外力的作用，瞬间消散在了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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