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渡

　　莹蓝（7）

　　慕楫在郴渡家的书房打了一晚上的座，郴渡说什么也不肯回自己房间睡，便在书房铺了层席子就地睡了。连叔劝不动郴渡，也就随他去了。
　　慕楫知道郴渡碰到今日此般的骇人状况总要害怕的，也就任由他睡在这边。只是郴渡晚上睡觉不安稳，就算是施了安神咒，依旧是翻来滚去的。慕楫几次中断神识修复，帮他把被子盖好。
　　次日，郴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慕楫腿上的，手死死握着慕楫的胳膊不放，而慕楫仍然是盘腿而坐，心如止水的样子。郴渡尴尬了一小会儿，坐起来盯着慕楫细细地瞧。眼前的男人面如白玉，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漂亮的弧影，好不俊俏。郴渡这样仔细端详，才发现慕楫的脸颊上有一道很细的浅色痕迹，仔细一看非常明显，看起来像是无法修复疤痕。蓦地，郴渡感到自己的心仿佛是被刺了一下，一阵难受。下意识去摸那道伤痕，却被慕楫抓住手腕。
　　“看就算了，摸得付钱。”慕楫原本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冁然而笑。
　　郴渡收回准备伸出去的手，嘁了一声：“谁要摸臭道士。”
　　“少爷，道长。该起来洗漱吃饭了。”外头小厮轻轻敲了敲门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郴渡应了声：“知道了，我们马上来。”
　　“一会儿要去寻李管事，你多吃点，补充体力。”
　　郴渡嘲讽道：“你才该多吃点，文文弱弱的，到时候不要打不过人家。”
　　“可是也未曾见郴少爷打得过我啊。”慕楫莞尔一笑，拍了拍郴渡瞬间黑下去的脸，径自开门洗漱去了。
　　洛言和郴甫云早早坐在餐桌前等待郴渡，见郴渡洗漱完只围着慕楫嬉笑，丝毫不看自家焦急的爹娘，无奈对视，叹了口气。
　　“渡儿······”洛言拉住郴渡，一脸心疼的望着郴渡，郴渡想要甩开洛言的手，却感受到慕楫的眼光。
　　慕楫抬眼，清亮的眸子盯着郴渡：“你是不是忘了我昨天与你说的话。”
　　郴渡赌气似的坐下，又狠狠踢了脚石头桌子：“我没忘，只是有点膈应自己。”
　　“你爷爷在山上应该教过你如何控制气，只是郴老爷子自己也是纯厚的仙灵之气，毕竟无法带你修炼。今日起我便会教如何使用你这一身的鬼气。”慕楫淡然述道，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一口，满身仙气令人信服。
　　满桌寂静。
　　少顷，郴甫云一拍桌子，怒不可遏道：“这像什么话，我们东南郴家世代仙修以侍昭离大国。如何能出一个至邪的鬼修？！我们叫你来是教渡儿学习生存之道，修习心法，这般胡闹，岂不儿戏！”
　　“在这样的世界，又是您这样的名门氏族，若没有真气灵力傍身，如何生存？”慕楫眼神犀利，丝毫不惧怕郴甫云霎然释放出的威压，“郴渡是您的儿子，他的心性心力如何，您应当最清楚不过了。若照您所说，鬼修皆为至邪。郴渡出生便鬼气赫然，难道不是早该成了十恶不赦的魔头，丧尽道义，杀人如麻了么。”
　　“我是不会同意的。”郴甫云仍不松口，但语气已然软了下来，“我自然知道心力为主，虽这鬼气也属灵气，但凡人修炼需要抵挡损蚀，若是走火入魔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仙灵之气修炼走火入魔不也很恐怖么。”郴渡在一旁嘟囔道。
　　“我知晓将军的担忧。”
　　“你无子嗣，如何明白。”
　　慕楫轻点郴渡胸口，一点亮光闪过，赫然鬼气迸发而出，那黑色真气如同从地狱爬出渴望光明的饿鬼终于得以释放一般大肆掠夺。洛言郴甫云全力抵挡，依旧受了不小的波及。
　　慕楫轻笑一声，收了郴渡的鬼气，寂静无声，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洛言和郴甫云喘着粗气运转灵气心力，只一瞬，已然让两位战功赫赫的将军毛骨悚然。他们讶异地看着自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傻儿子，陷入沉默。
　　“这是郴渡轻微释放的气，他未受丝毫影响不是么。”慕楫颇带自信的笑着，“他本身就拥有无限的空间可以挖掘，我于一旁相助，必定能步入大乘。”
　　“可你为什么帮我。”郴渡虽不解发生了什么，但下意识问道。
　　慕楫的眸子变得深邃：“你有价值，仅此而已。”
　　“只是如此？”郴渡的眼神冷了下来，心又一次感到了明显的刺痛。然而与以往莫名出现的痛楚不同，他清楚的知道这个痛来自何方。
　　“但我慕楫可以立誓，若是做出任何伤害郴渡的事情，天打五雷轰顶，灰飞烟灭。”慕楫伸出手，闭眼誓道。
　　“能够得林天师赏识，是我的荣幸。”郴渡不愿再多想慕楫的冷言冷语，扒了两口饭，便回了房间，“我去准备一下，随你出门。”
　　郴甫云也没了吃饭的胃口，看向慕楫：“此事，容我再细细考虑。”
　　“这件事太大了，您这猝不及防提出来，着实吓了我们一跳。”洛言揉揉太阳穴，随郴甫云下了饭桌。
　　慕楫叹了口气，看向郴渡紧闭的房门：真是一样的驴脾气……
　　“该出门了。”约莫半个时辰，郴渡也不敲门，直接进了书房。
　　慕楫合上书本：“你不知道敲门么。”
　　“敲门？！老子拿你当朋友，你却只是为了老子的价值。”郴渡猛地把慕楫摁在墙上，要吃人一般的怒道，“老子生气你也不来找老子，是不是我不找你你就不会来找我了！”
　　“我凭什么找你，我有没有当你是朋友你心里不清楚？就该让你自己生那莫须有的闷气。”慕楫将脸别到一边，不看郴渡，也不推开郴渡。
　　“我……不是你自己说的只是为了我的价值么！”
　　“我们不过才刚认识几天，你爹娘也不知你我这两日所历之事。我若说因为你和我是朋友助你，你爹娘会信？怕是你自己都不信。”慕楫的语气里带着抱怨，随后踹了郴渡一脚。
　　郴渡这才发现自己和慕楫在墙边用一种很暧昧的姿势站着，挠了挠头，松开摁着慕楫的手：“就算是我不对，你比我大这么多，不该迁就我一点么。”
　　“我凭什么？”慕楫白了眼郴渡，从袖中拿出叶子，那叶子旋即如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向前飞去。
　　郴渡慕楫立即跟上。
　　天仍旧阴沉多云，无风湿热鞋，许是寂静太久，路上开始出现了些许行人。
　　叶片飞往了一片很大的树林，郴渡在将近之时停下，拉住慕楫：“这林子里有之前出现在慕楫停住，敲了下地面：“荻叔！”
　　话音刚落，土荻从土里钻了出来：“莫要擅闯，别忘了辟灵。”
　　慕楫点头道：“我知道，早已加固了。里面如何。”
　　土荻显然是伤了元气，捂着心口，有气无力道：“已经结束了，漠霆伤了一人，便离开了。”
　　听说伤了一人，郴渡拉上慕楫向前跑去，林子正中躺着狗蛋的哥哥，满身的脓包，身上已经有了大面积焦黑，奄奄一息。
　　郴渡上前，才刚靠近，触动地面一个巨大法阵。那人身体迅速焦黑腐烂，法阵缩小向上腾起，将那可怜的的孩子切成了几块，黑色的血溅了拉过郴渡的慕楫一身。
　　偏偏这时有行人路过，惊坐在地上，喊到：“杀……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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