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也要遵纪守法

　　红馥即刻上前揽住了李春来的手臂，亲密的挽起她，柔声笑道：“谁说不是呢？当娘的这么多天见不到女儿，当然很着急的。”

　　李春来被人突然抱住了手臂，愣了一下，随即又顺着红馥的话继续哭道：“是哩，我这心里头着急啊……”

　　红馥的手不动声色地盖上了李春来的手腕，稍微一用力，将她的手带离了殷菲郁的手臂，将她按在了椅子上，又从熊猛手中拿了纸神色自若地为她擦了擦泪，劝：“站着多累啊，先坐会儿。来，把泪擦擦。”
　　李春来也不好意思让一个陌生的年轻女郎给自己擦泪，只得自己接过了纸抹眼睛。
　　红馥趁机向殷菲郁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离开。

　　殷菲郁立刻往外走去。
　　李春来擦泪之时仍不忘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见到殷菲郁转身就走，急急忙忙地放下手就要站起来追上去。

　　红馥眼疾手快地扶上了李春来的肩。
　　李春来只觉得身子不由自主地又坐了下去，只听见这个美貌的女郎笑问：“你来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喝水吧？天这么热，你渴不渴？”
　　红馥的声音温和轻柔，徐徐地吹入耳中，李春来顿时觉得似乎有些渴了，这个念头一起，嗓子眼里更感觉干涸起来，不自觉地点点头。

　　熊猛已经眼明手快地递上了一杯水。
　　红馥亲自接来递到李春来唇边，笑着劝道：“你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李春来忙收住泪向红馥道谢：“谢谢，你这女娃子人真好。”
　　一张嘴，就被红馥喂了一口水，她愈发不好意思起来，忙道了声“自己来”，端着那杯水喝起来。正当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她又急着来打听消息，还没喝半滴水就开始对着殷菲郁哭嚎，她的确是渴了。
　　她原本只是想少许喝一些，就要去拦住殷菲郁，哪知仅喝了少许竟觉得不解渴，反而更想喝了，端着那纸杯“咕咚咕咚”一气喝了个干干净净。

　　这么一耽误，殷菲郁已经掩上门出去了。
　　李春来连杯子都来不及放了，一下子站起来，拿着杯子的手就伸向门口，对着门“哎”了一声，试图喊住殷菲郁。
　　一只脚也跟着跨出了一步，又像是想追上去。

　　红馥笑着按下她的手臂，从她手中抽出了杯子递给熊猛：“再去倒杯水来。”
　　李春来刚一摇头想拒绝就被红馥不由分说地再次按回了椅子上。
　　红馥也顺势坐在了她一侧，一脸为她着想的神情，关切道：“你可千万别客气，多喝些水能防中暑。听说你昨天刚中过暑，可千万要当心身体，这身体不舒服进了医院花钱事小，最重要的还不是自己受罪？”

　　进医院？
　　那可不成！不能浪费钱！
　　李春来立刻接了纸杯，又一气喝了起来。

　　红馥还在一边循循善诱：“听说今天有38℃呢，这么热的天，就让他们年轻人出去跑，你就安安心心地在这里等消息不好吗？年轻人身体好呀。而且，我们公司就在这里，你难道还怕我们跑了不成？再说了，我们公司在私人调查行业内可是数一数二的，跟我们合作过的公司对我们的调查服务无一例外都是很满意的。”

　　李春来愣了愣，脑子一时有些跟不上，转了好几圈后才隐隐明白红馥隐藏的含义：他们公司就做这个生意的，是个内行，而且，既然是做生意的，那么是不是……要收费？
　　李春来顿时不敢想下去了，她突然有些胆怯心虚起来。

　　红馥望着李春来突然低下去的头，又是一笑，也不云山雾绕地拐弯暗示，直言不讳：“我知道你们家里困难，又正是要用钱的时候。我们公司费总人好，又恰好我们现在正有时间，同意我们免费帮你找人。但是，我们公司生意一向都很好，随时都可能会接到别的单子，一旦忙起来可就没什么时间了。我们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随时可能会跟进别的案子，毕竟我们公司是开门做生意的。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虽然他们愿意免费帮忙，可也是可以随时抽身不干的。
　　李春来刹那间明白了这话里的威胁。
　　红馥这番连敲带打的话彻底消了李春来方才哭号时的迫人气势，在这番话面前李春来更觉得底气不足，担心这个据说很厉害的调查公司翻脸不认帐，不再愿意免费帮忙，连忙点了点头。

　　红馥继续笑道：“你应该信任我们的调查能力，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配合我们的工作，安心地等我们的好消息。像刚才那样，你若是让小殷早些走，说不定他们现在都已经到了目的地了，这会儿都能查出更多线索了。你这么一来耽误的都是你们相聚的时间啊，你说对不？”

　　这敲打后的安抚性话语于是能一字不差的进入了李春来的耳中，现在的她只觉的红馥的话句句都很有道理，句句都是为了自己着想，甚至对自己刚才的撒泼表现都起了一丝羞愧之心。
　　于是，她红着脸嚅嗫地开口：“是……”

　　*
　　红馥带笑的声音从门内传来，语言平和舒缓，仿佛有魔力似的渐渐平复了乐望心头翻滚的怒火。
　　他微笑地看着殷菲郁从会议室内出来，道：“没事了吧？没事，我们就走吧，去华文。”说着，他转身就往外走。

　　殷菲郁笑着快走了几步，跟在乐望身边：“好，乐哥，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下车钥匙。”

　　于是，乐望转头望了望殷菲郁，随口应了一声：“去吧。”
　　夏日衣衫轻薄，殷菲郁也不例外，今日不过是一件无袖衫配一条九分裤，露出一段雪白的手臂。那小臂与手腕上的一团红印在雪白的臂上就显得分外显眼。
　　乐望的视线不可避免地触到了那团红印，不由地恨其不争：“你遇到这样的事也不知道保护自己吗？”

　　殷菲郁先是一怔，待发现乐望的视线所及之处时，笑了笑：“她也可怜，而且，我也不疼，只是我皮肤容易留印子而已，过会儿就会消了。”
　　说着，她也不停留，转身就往楼上跑去。

　　殷菲郁噔噔地跑上楼，进了自己办公室，拎着随身小包就出门。
　　甫一出门，她就看见了费鞅正从办公室出来。她忙止住了匆匆的脚步，略一停顿，想起来自己算是费鞅的助理，忙又解释道：“师兄，乐哥查到了新线索，我们正要过去。”

　　“嗯，去吧。”费鞅的眼神在她身上轻轻一触就移开了，只居高临下地望着楼下，正望见站在游廊里等待的乐望，“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不用客气。你只要做好份内的事就行，公司不需要你这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服务态度。”
　　如今人族大兴，科技兴盛，妖族修行艰难，能修炼成人的都不容易，这些小崽子都该好好护着。

　　殷菲郁又是一怔才明白费鞅说得是什么，忙笑着道谢：“谢谢师兄，我一定会牢牢记着的。”
　　师兄人真好，真是爱护下属的好领导！
　　殷菲郁觉得自己很幸运，幸运地进了这样一家同事和睦相处，领导关怀下属的好公司。

　　*
　　被李春来这么一打岔，殷菲郁和乐望赶到国贸大厦时也已经将近四点钟了。
　　国贸大厦是老牌写字楼了，交通位置好，租金相对周围几个新写字楼便宜，商家入住率高，相较而言，进进出出的人流量也较大，与此相对的是电梯就似乎有些不够用了。
　　两人在一楼大厅等了好一会儿，就看见电梯上那红色的数字一层层地缓慢往下降。
　　乐望在车上就已说了让红馥帮忙的事。
　　殷菲郁回公司后就将这些资料都重新理好了，存在云文档上，趁着等电梯的空档在企鹅号上传给红馥。
　　红馥立刻秒回了个ok的表情。

　　华文公司规模不算小，位置也不错，从电梯里出来后，一转身就能看见华文那敞亮气派的玻璃门。
　　透过玻璃门向内看去，迎面是一面装修现代的背景墙，浅色的墙上横贯几条不规则线条的灯带，中间是一行黑色的公司名称。顶上一排射灯打向公司名称，在背景墙上映出深浅不一的光圈，营造出现代科技风。
　　前台是白色人造石，造型简约现代。

　　一位留着披肩直发的年轻女郎就坐在前台后，看着进门的两人，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您好。”
　　乐望开门见山：“我找赵华山。”

　　若是乐望说找赵总，这位年轻女郎肯定毫不犹豫，会直接猜他是来发广告的，或求人办事的。
　　可是，乐望不仅没有半点畏缩还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年轻女郎愣一下。她又细细打量了一下来人。这么一打量，她心里愈发肯定他们不是那类求人的。
　　殷菲郁穿着虽然简单，但是年轻女郎的眼睛极是毒辣，一眼就看出来都是这衣服她都曾在时尚杂志上见到过。乐望倒是一身看不出什么牌子的衣服，但也是通身的气派，而且显然是这一身名牌女孩的领导，既然如此，那么——年轻女郎从自己毒辣眼光中大胆猜想推测——这位领导的身价应该也不低，说不定是赵总的朋友，所以才敢直呼其名。
　　年轻女郎面上不由地露出恭敬神色来：“请问你有预约吗？”

　　乐望的回答愈发显得嚣张恣意：“我见他还需要预约吗？”
　　年轻女郎虽然以貌取人，但仍保有职业素养，顿时露出为难神色，只是愈加地恭敬：“那请您稍等，我给您打个电话。”

　　乐望向后伸了伸手，殷菲郁立刻递上了个牛皮纸袋。
　　牛皮纸袋被“啪”的一下拍在前台上，乐望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你不用打电话，去把这个交给他，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年轻女郎再次推翻了原先的揣测，这只怕是不是什么朋友，瞧他那来势汹汹的模样怕不是什么对头吧？
　　但她也不敢有所怠慢，乐望简短的几句话中透出的颐指气使的气场让她极顺从地应了，步履匆匆地往办公室深处走去。
　　年轻女郎很快就回来了，面色有些古怪，但言语间仍是很恭敬：“赵总请你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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