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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菲郁该做什么？
休息一下？
老婆婆显然是不甘心的，忙站起身道：“我还想继续找找，他爸还等着我拿钱回去救命呢。”
乐望劝：“还是保重身体要紧，你刚刚脱离中暑危险，现在又是太阳最毒的时候，你这样出去很容易出危险的。你若是倒下了，不仅没找到秋子，反而还要花更多的钱给你治病。到时候你儿子不仅照顾不过来，还会耽误为你丈夫看病不是？”
老婆婆被这几句话一说，吓得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能花那个冤枉钱，我歇会儿就好了，在你们这儿歇了这么会儿已经很好了。”
乐望默默地看着老婆婆，老婆婆在他无言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只是讷讷地辩了最后一句：“……我是有点累，可是……总要找到她啊！”
乐望道：“我明白，没找到人之前心里很焦急，恨不得能立刻找到她。”
老婆婆听了直点头。
乐望继续道：“但是，你现在身体状况不允许啊，让小殷带你去休息一下，养足精神，等太阳没那么毒时，再出去找。”
殷菲郁听见提了自己连忙点头不迭，附和：“是啊……”
老婆婆颓然地坐了下去，算是默认了。
乐望对南北泊岸比较熟，他望了望窗外炙热的阳光，为殷菲郁指明道路：“出了玄鸟巷后拐过两个巷口，有一条看上去很偏僻的巷子，叫织女巷，那里有一间民宿，价格还算公道。这会儿我不方便出去，你带她去。”
殷菲郁立刻帮老婆婆拎起那个大大的背包，搀扶着她就往外走。
乐望拿起了扔在桌上的一把伞递给殷菲郁：“外面日头毒，撑着吧。”
殷菲郁认出这就是昨天乐望带去火锅店的那把伞，感激不尽地接过来，夏日的阳光没有把伞挡着真的很煎熬。
乐望催促道：“快去快回。”
殷菲郁答应了一声，一点半就要上班了，是要快些的，不能迟到了。
殷菲郁赶在一点半之前回到了办公室，红馥和熊猛还没回来，只看见乐望正慢条斯理地吃着刚刚未吃完的午饭。桌上的水盆毛巾之类已经不见了，想来是他收拾好了。
乐望看见殷菲郁回来，招呼道：“快来吃饭，幸好今天红狐和黑熊他们出去吃了，不然连多余的饭都没有。”
殷菲郁这才感觉到有些饿了，也坐下来打开了餐盒继续刚才才吃了几口的饭，顺便聊起了刚才的事：“乐哥，你知道吗，我以为她年纪很大了，原来她只是看着老相。”
乐望有些惊讶：“很年轻吗？”
“嗯，刚刚帮她办入住登记时看见身份证才知道，她才五十二岁。”
乐望叹息：“看她样子就知道她常年风吹日晒地在外劳作，确实容易显老。”
殷菲郁也跟着感叹了一会儿，她跟何姨差不多年纪，可何姨在家里没出事前看上去很年轻，有一次带殷菲郁出去玩时还曾被他人开玩笑说两人像姊妹。
殷菲郁又想起了在身份证上看见的信息，这位看上去像老婆婆的阿姨叫李春来，家庭地址她从未听说过，回来的路上查了查才知道那是西部一处深入秦岭的县级市，她寻了这个话题打破室内一时的沉寂：“乐哥，原来你也是天柏县的啊，我听你九州话讲得这么好，还以为你是本地人呢。”
乐望笑，笑容中有种殷菲郁看不懂的神色，慢慢道：“我只是祖籍与那里很接近。”
殷菲郁“哦”了一声，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于是话题又绕回了李春来母女身上。她道：“我刚刚问了汪秋的学校，是九州职业技术学院。”
说这话时殷菲郁满脸的希冀，乐望心下一动，大致明白了殷菲郁的心思，猜道：“你想帮她找到她女儿？”
殷菲郁忙不迭地点头：“是啊，我想是不是能通过学校找到她同学，她同学中说不定是有人知道她住哪儿的，再不济也该会知道她在哪儿上班。”
乐望斟酌了一下才慢慢道：“我们看见她不舒服顺手搭把手帮忙没关系，如果她女儿很好找，一通电话就能找来也没关系，但现在明显是没有任何线索的，我们没有时间去找她。”
殷菲郁愣了一会儿才道：“可是，我看见网上公司的资料里好像也有帮忙找人这一项的。”
“我们组不接这样的事，这是别的调查组会接的活儿。”乐望顿了顿又道，“而且，你听那位老阿姨的说辞就知道找到她女儿其实也于事无补。她女儿的学校并不好，又是去年刚毕业的，做的又是公司里最看不出效益的行政文员，你觉得她会有多少钱？每个月都汇钱回家，去年又一下子给了三万，她女儿肯定是没钱了。”
九州市作为全国数一数二的一线城市，生活成本极高，以一个刚毕业且并不耀眼的女孩子的能力能一下子拿出三万来已经是极不容易的了。
殷菲郁盘算了一下觉得若是换了自己这一年折腾下来，别说三万估计连三千都存不了。
“那我们就这样看着她……”
乐望摇了摇头，一脸的爱莫能助：“还能怎么办？你真帮她找到了，也不过就是看着母女两个为了钱当面闹翻。她女儿这样避着她，显然是不会再拿钱出来了。还不如待会儿你下班时去劝劝她，让她回家去吧。”
殷菲郁还是不忍：“哪怕是不出钱也该回去看看啊。”
这是让殷菲郁最不能理解的一点，生父生病没有钱就算了，怎么会闹失踪呢？万一……以后不是会后悔一辈子么？
乐望却不这么想，言语里似乎都透出一点冷漠：“你有没有注意到她说她女儿时的神情，只有怨怼责备，根本没有一点担心，他们一家显然以为汪秋在这里吃香喝辣的，一家子都想从她身上吸出血来。”
殷菲郁又是一怔，很意外乐望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吃完了剩下的饭，帮忙将桌上都收拾干净了。
乐望瞧着殷菲郁垂头丧气的样子有些不忍，后悔自己将事情说得太黑暗了，这位新来的同事显然是自小泡在蜜罐里长大的，没有经历过任何黑暗。他想了想，开导道：“若实在看不下去，这样吧，等下班了我去取些钱，你去送给她，也不枉她来这么一趟。”
殷菲郁连忙摆手：“怎好劳烦乐哥你破费，这是我招惹来的事，要说给钱也该是我给。”她瞧着乐望，觉得他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得那样冷漠，但心里其实也是很柔软的，真是个好人。她想了又想，终于又小心翼翼地开口：“乐哥，你说会不会是那个汪秋出了什么事了？这才失联找不到。”
乐望原本想说一个大活人能出什么事，九州市的治安也没差到如此地步，嘴一张直接否认：“不……”
“不”字刚一出口，乐望就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殷菲郁脸上那副极希望有人认同的表情，后面的话就在喉咙里滚落回了肚子里。他暗叹一声，这是位生活美好的姑娘，所以才不愿意承认这世上并不是所有家庭都会母慈子孝。
“说不准的事啊。”乐望终于还是顺着她的心意转了话语，却又一语双关地说道，“这个年头真是什么都可能发生。也可能是汪秋一时凑不出钱，所以不好意思见她家人。”
殷菲郁心里一松，正要开口。
“所以，我们凑些钱给她，让她回去给病人看病才是正经事。”乐望摆手止住了殷菲郁的话，转而指着桌上笑道：“师兄今天又没吃饭，你要不要去问问他吃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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