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手冢]依旧是晴天

　　沐浴后西园寺晴换上了和服，真正与这座古朴的大宅子相融为一体。

　　红叶以她为理由，翘了晚上本应上的插花课，窝在她旁边不肯走。

　　“就这样，辉夜姬穿上羽衣飞升而去，天皇悲恸非常，从此饮食不进，废止歌舞管弦。”西园寺晴缓缓地，讲完了辉夜姬的故事。

　　小孩子家家最容易被感动，红叶听得泪眼朦胧，叹道：“辉夜姬真的好可怜。”

　　随后她头顶被一双手温柔地抚了抚发，又传来熟悉温和地声音：“还想不想做仙女了？”

　　“不想了，再漂亮都不想了。”喜欢仙女，不外乎是喜欢一切美丽事物的孩童心性。

　　“没事，我们红叶也会变得很漂亮的。”

　　“我可以变得和姐姐一样吗？”红叶看着姐姐认真地问道。

　　西园寺晴微微讶异：“红叶为什么会这样想？”

　　小姑娘低下头，刘海蒙下一层阴影，“因为母亲总是在夸姐姐，祖母也说你是西园寺家最出色的女儿，祖父虽然不说但是一定更喜欢姐姐多一点……”

　　西园寺听着忍不住蹙了蹙眉，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为了妹妹受压力的对象。
　　红叶才那么小，心里原来装了那么多事情。

　　这种被比较的感觉，一定不好受。

　　心下叹气的同时她搂住了小堂妹：“红叶……其实姐姐一直很羡慕你。”

　　“啊？”在怀里的红叶惊讶出声。

　　“红叶那么活泼可爱……你看国光哥哥都喜欢你。”

　　“可是淑女不是应该娴静温雅吗？”

　　“西园寺家的女儿一个个都这样，说得好听是娴静，说得不好听就是……”她顿了顿，还是没说出死气沉沉这样的词，又道，“我们家啊……就是缺个像红叶这样的女孩儿。”

　　“是这样吗？”

　　“你看三婶虽然说你，可不还是对你最好？祖父祖母也是，想将你教成淑女却也没有对你太过严格的要求，只不过是想你出去时不丢了脸，还是喜欢你的啊……更别提最疼爱你的大哥二哥了。”西园寺晴说得很慢，一字一句，想让懵懂的红叶能听进去。

　　“还有姐姐！”红叶仰头道。

　　还好能听进去她的劝说。

　　她弯了弯眉眼并松开手摸了摸红叶的发顶：“是，你晴姐姐最喜欢红叶了。”语气极为宠溺。

　　西园寺晴的长发垂在腰间，似银月的灯光笼在她周身，更衬得气质柔和，再加上她本身就眉眼精致，红叶不禁看呆了。

　　“红叶也是!姐姐就是我心中的辉夜姬，不对不对，肯定比辉夜姬还漂亮！”辉夜姬美貌无双，在红叶心里，最好看的人就是她的姐姐。

　　“你说是就是，只要红叶开心就好。”

　　红叶起身，站到她身后开始摆弄她的头发，本来还微湿的长发已经差不多干了，非常柔顺。

　　“我给姐姐编辫子。”

　　“红叶的小手编得过来吗？”她头发可是又长又多。

　　“没问题的。”红叶自信满满。

　　可是真当她上手的时候，才发现这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一股编过去了，另一股又没握住散了，编起来又杂又乱。

　　西园寺晴只觉得自己大概是成了小堂妹第一次编辫子的试验品，虽然红叶很小心很小心，但她还是有好几次都被拉扯得生疼，估摸着掉了好几根头发。
　　心疼的同时还要安慰小堂妹，不能挫败她的自信心。
　　“别急红叶，慢慢来。”

　　然而没过一会儿，她就感觉好不容易编起来的头发又被重新散开，五指为梳，梳顺了她的秀发，随后又有两只手绕道前面来将头发向后拢了拢，当带着薄茧的手不经意间滑过她娇嫩的脖颈时，西园寺晴忍不住轻轻颤栗了一小下。
　　她这才意识到身后已经换了个人。

　　“国光？”

　　是他没错了。
　　手冢唇边似乎有着极浅的笑意，对上他的视线时西园寺轻易地就读出了他眸中的愉悦。

　　“转过去阿晴，这样不好编。”

　　她听话地照做了，但心中仍是疑惑满满。

　　“二哥与你说完了？”

　　“啊。”

　　手冢沐浴后就被西园寺弘树缠上了，硬是拉着他讨论打网球的技巧。

　　“你什么时候学的编头发？”

　　“没学过，但这个很简单。”

　　虽然不知道手冢技术怎么样，但确实相比于红叶时不时的拉扯，他就显得温柔多了。

　　如果一个男人肯为你梳头，那他一定是珍惜你疼爱你的。

　　这是她偶然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而此时此刻就瞬间浮现在了脑海里。

　　西园寺晴不知怎地，眼眶就有点发热。

　　她想，她真的还是好喜欢他。

　　三人间一下子都噤声了，庭院里的流水声听得异常清晰，十分的静谧。

　　“好了。”

　　西园寺晴下意识地就想找皮筋，一摸才发现两只手腕上都空空的。

　　“……我忘带皮筋了。”

　　她只能将手冢编好的辫子又散开，手心整齐的纹理触感告诉她编得竟然还不错，突然就有些舍不得。

　　“好可惜呀。”望着姐姐重新散开的如瀑长发，红叶感叹道，“国光哥哥好不容易编的。”

　　“没关系，想编的话随时都可以。”手冢说道。

　　黑发少女闻言一怔，轻轻抬眸看了他一眼，复杂的眼神里有说不清楚的情绪。

　　手冢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只是她很快地又垂下了眼帘。

　　之后三人在这靠着庭院的和室边又坐了一会儿，都是红叶在不停地说着话，他们都是时不时应和着。待到时间差不多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

　　因为手冢的缘故，西园寺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所以她早早地醒了，日常运动完后才去叫昨晚与她一起睡的小堂妹起床。

　　红叶皱着一张小脸，任由姐姐给她扎头发。

　　“快去洗漱，然后去吃饭。”西园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过了一二分钟，红叶才不情不愿地从榻榻米上站起来。

　　早饭由大伯母亲自掌厨。

　　然而在看到那碗鳗鱼茶的时候西园寺晴眼里闪过一抹惊讶。
　　“竟然是鳗鱼茶啊……”

　　鳗鱼茶是手冢最喜欢的食物，非常的和式，也算是京都地区有名的食物之一。
　　可是它同时却也有另一层含义。

　　“听说国光喜欢鳗鱼茶，正好今天有新鲜的鳗鱼送过来。”伯母如是说道。

　　被照顾了喜好的手冢连忙道谢。

　　安静地用过早饭后，西园寺带着手冢去往棋室。

　　穿着和服走路娉婷袅娜，但是限制行动，当然也还有刚吃完早饭的原因，他们走得很慢很慢，手冢也在特意地配和着她的速度。

　　“早饭感觉怎么样？”她突然问道。

　　“伯母的手艺很好。”没有客套，手冢自然而然地便答了出来。

　　到京都后她给手冢科普了不少这里的风俗人情，现在也有点想要将这件事告诉他。

　　“在京都对于茶泡饭一直有种说法，不知道国光听过没有？”
　　鳗鱼茶也是茶泡饭的一种。

　　“嗯？是什么？”对于京都的习俗，手冢知道的还真不是很多。

　　“如果主人问客人要不要来一碗茶泡饭……那就是在赶客了，所以如果客人应下了那就是会被认为非常不礼貌的哦。”

　　手冢一愣，突然知道自己喜欢的食物还被赋予了这个含义，他有种非常微妙的感觉。

　　“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半晌，他这样说道。

　　西园寺笑了笑：“不过伯母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啊我想是的。”

　　了解了这个有关茶泡饭的小风俗后，两人也到了棋室。

　　对于下棋，西园寺一直保持着一个相对复杂的感情，这些修身养性的技艺，例如煮茶与插花，她都是极为喜欢的，可是下棋，她却是没那么多喜爱之情。

　　她觉得她棋艺不精肯定占了很大关系。

　　奈何祖父又点名要与手冢切磋棋艺。

　　没办法，赢不了老的，他还能赢不了小的？

　　西园寺晴对祖父这种找优越感的“幼稚”行为有些无奈，手冢倒像是在意料之中的极为镇定地应了下来。

　　与西园寺健雄一起来的还有西园寺红叶，她兴奋地跟在祖父身后。

　　“正好这丫头棋艺课，我就一起带过来了。”

　　西园寺家并没有请额外教授棋艺的老师，红叶的棋艺课一直由西园寺健雄在上。

　　不过同样是西园寺建雄的学生，他发现红叶在棋艺方面比小晴有天赋得多。

　　这样看来，这两姐妹倒是互补。

　　“姐姐觉得谁会赢？”
　　红叶年龄小，但对输赢却关心得很。

　　“祖父吧。”

　　“哦。”红叶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又用一种很特别的语气说道，“我还以为姐姐又会说是国光哥哥。”只是声音还是很稚嫩。

　　“红叶……”西园寺晴的声音透露出淡淡无奈。

　　红叶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难道不是吗姐姐？”

　　真的是别看小堂妹人小，却鬼机灵得很。

　　“观棋不语哦红叶。”

　　红叶吐了吐舌头，才将目光移回棋局。

　　西园寺健雄面容严肃，所有心思都在棋盘上，根本没注意两位孙女说了什么，与老友的孙子对弈，竟然让他有了紧张感。

　　手冢国光虽敬重他，却不会退让。

　　他这一盘棋赢得颇为不易，但好在是赢了。

　　西园寺健雄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看着他依旧沉稳的面容，忍不住在心里微微点头。

　　胜不骄，这样极好。

　　其实，不掺杂私心公平来说，手冢国光还是优秀的，也算是能配得上他西园寺家的长孙女了。

　　“祖父不与姐姐对弈吗？”
　　西园寺健雄一结束这盘棋就开始招呼起红叶来，红叶心里感到奇怪，明明不是应该先检查姐姐的棋艺吗？

　　“小晴……”西园寺健雄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长孙女，虽保持着笑容但仍能看出她的紧张，语气里忍不住带了点笑意，“还是算了算了。”

　　“为什么呀？”

　　西园寺晴轻咳了两声，轻言轻语地劝说堂妹：“红叶好好去和祖父学下棋，别问那么多啦。”
　　就她这水平，祖孙俩都不太想与对方下棋吧。

　　“噢……那好吧。”

　　劝完小堂妹，她低下头心虚地拢了拢耳边的头发，整理好心情时才抬头。
　　偏偏又对上手冢似乎浅含笑意的双眸。

　　“……”

　　棋艺高很了不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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