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是女装大佬

　　第二十八章

　　白天时，燕凉把张晓丸送走后，就准备直播。
　　平时他直播时，非节假日和高峰时段，一般来说观看人数大概有三四千左右的样子，少了甚至就只有一两千。
　　今天是并不是什么节假日，下午三点半，也不是高峰时段，但奇怪的是，今天的观众却突然在短时间内暴涨到了一万。
　　直播打开后，他愣了一愣，这才注意到他的粉丝上涨量，一晚加一早上，粉丝数翻了一番，并且这个数目还在不停地上涨，跟着在线观看的人数一样，涨得让人后背发毛。

　　他今天穿的是御姐范儿的女仆装，刚网购回来的新款。同一个造型久了，观众会审美疲劳，所以他准备给观众换换口味。
　　没想到直播一打开，评论区就刷了屏。

　　跟我一起学ABC：哇！真的是漂亮，我的天辣地辣神辣！这真是蓝孩子吗？我不信嘤嘤嘤！
　　蝠翼酱：我也不信，求出声！出原声儿！男孩子不可能这么美！
　　超人superman：这要真是男的，那我宣布，只要主播看得上我，那我从今天开始就弯了！弯得心甘情愿！
　　小燕子穿花衣：呸！你个死直男可别来祸害我家燕子，我家燕子是我的！
　　飞一般的感觉：我也不信主播是男的，他要是男的我就直播吃屎！
　　赫赫：楼上大哥我已经把屎粑粑拉好了，还是热的，你什么时候来吃？

　　燕凉看了几秒，对着话筒说了句：“什么情况？”
　　他还没开变音器，用的还是男声。他的男声就是年轻男生的声音，很清新很有元气，低音时还有一点磁性。
　　那种因为嗓子没调整好稍稍带出来的一点磁性是变音器处理不出来，相当真实。

　　话音落后的几秒内，评论区就刷了上百条评论。
　　ROND：fuck，还真是男人声音。
　　天蓝蓝：肯定是变声器变声器，我不信这么好看的小姐姐是硬邦邦的臭男人！
　　小燕子穿花衣：我家燕子就是男孩子，我最爱我家燕子！

　　燕凉扫了一眼，看到了“小燕子穿花衣”那个ID，看到的时候太阳穴又跳了一下——那个ID是谢菲娜的。
　　明明之前哭着跑了，现在竟然又出现了。
　　他假装没看见，把变声器打开，又用女声问了一遍：“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是过什么节了吗？”

　　评论区回复了他：
　　妃儿：你火啦小燕子！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上微博热搜了吗？
　　赫赫：大家都来看你是男是女了，这里还有直男为了你弯了。

　　扫了半天评论区，燕凉频繁地看到“微博”俩字儿，他先是呆了几秒，然后对着观众说了句“等等，我看看微博”，然后就把电脑微博打开了，浏览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在热搜第七。
　　他早上以为边毅中午要回来，一大早起来什么都没干就跑到挺远一大菜市去买了只土鸡回来，熬了一早上的鸡汤，然后又把家里打扫了一遍，结果人中午不回来了。
　　忙活了一早，肯定是没有看手机的，更不要说刷微博。
　　看到自己视频上了热搜的一瞬间，他还是很高兴的，跟张晓丸一样，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他要火了，可以多赚点钱了。

　　高兴起来，他就忍不住笑了。

　　评论里又开始刷屏：
　　跟我一起学ABC：小哥哥笑起来真是太好看了！
　　飞一般的感觉：我还是不信他是男的，除非他让看他的鸡儿！
　　接着，不少人都出面骂“飞一般的感觉”是流氓，但还有那么一部分人跟着起哄，要看燕凉的鸡儿。

　　燕凉被他们那些恶搞评论逗乐了，把变声器关了，用男声说：“你们确定想要尝试一下被打击的滋味儿吗？上回上我脱衣服，这回直接要看我的……你们这届观众真的是太过分了啊。”
　　说话期间，他把自己脖子上的颈带取下来，凑到摄像头面前，指着喉结说：“看到了吗，我是男的，这下确认了吧？”
　　他说话的时候，喉结在不停地动，为了证实那喉结是真喉结，他还咽了下口水，视频画面里的喉结相当明显地上下滑动了一下。
　　这么直接的证据摆在眼前，观众不信也不行了。
　　一时间，哀嚎的直男一大片，但兴奋的女观众也有一大片。其中不少是腐女，看到女装大佬后的脑补就更多了，毕竟女装大佬这个梗在耽美小说里到处都是，是个超级大萌梗。

　　卢丽娜：大燕子是直的还是弯的啊！这么漂亮，肯定是弯的吧？！
　　小七：比女生还漂亮了，肯定没有女生会嫁给比自己还漂亮的男孩子啦，小受就要配个小攻才行嘛！
　　诸如此类的言论也刷了好一会儿屏。
　　燕凉看到后也并不惊讶，从他第一天开始做女装直播的开始，就有不少这样的人不停地问他。像之前，还有骂他是个变态，是变性人的。
　　一开始看到这些毫无根据的臆测和判断，他肯定是会生气的，但做直播跟打游戏不一样，不能不高兴就骂娘，毕竟是要赚钱的，于是就忍了。
　　忍着忍着心态就稳了，耐心也好了不少。

　　他笑了笑，用男声回答：“不是，我是直男，我喜欢女生的。”
　　那群腐女怎么也不信。纷纷说他这个样子，找女生实在是太可惜了，说他要是个弯的，就是大部分小攻的天菜。
　　“我看微博上有我男装的视频，你们应该看到过，我只是为了直播把头发留长了而已，但实际上还是个直男，我有喜欢的女生。”他再次强调一遍。

　　小燕子穿花衣问：那你是单身吗？
　　这个谢菲娜，他是不是单身，她又不是没看到，非要装不知道。她难道还以为她这个号藏得很好，没被他发现吗？

　　燕凉跟着音乐哼了几句情歌，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这已经算是私人问题了。但是谢菲娜一直刷屏，引得那群腐女和弯男，以及一些凑热闹的人跟着一起问他是不是单身。
　　好吧，既然他们这么想知道，那他就说好了。
　　“我不是单身，最近我刚脱单，在跟一个女生谈恋爱。”说着，为了把谢菲娜那心给戳死了，他还补了一句，“我很喜欢她，特别特别喜欢。”

　　这句话后，小燕子穿花衣就再也没出现过了。但因为这句话，冒了不少别的评论出来。
　　赫赫：怪不得双十一跑了，是不是双十一脱的单？
　　燕凉笑得牙都露出来，承认了：“是啊，双十一脱的单。”

　　他跟观众聊了一会儿，一共完成了三个任务：一是确认了自己“男性”的性别；二是确认了自己是直男的属性；三是宣布自己脱离单身，正在跟女生恋爱。

　　聊完后，他就好心情地开始唱歌，观众点什么，他就唱什么。
　　作为一个主播，他在家没什么事干，除了满网搜罗段子，看看书，剩下的时间就是研究唱歌，恰好，他唱歌很有天赋。
　　他的音色其实并不是很独特，但是他的唱法很独特，轻起来像羽毛一样轻飘飘的，纯起来又像泉水一样清澈，糙起来还有那么一种别样的厚重感，能唱的歌非常多，也有一定的辨识度。
　　被他翻唱的歌有那么一两首还有一定的知名度，但是因为他本人太没有知名度，所以知道那翻唱的人是他的也没几个。

　　唱完点的歌，他又把那几首拿手的歌拖出来唱，而这时，同时在线观众已经突破了四万。
　　在这不到两小时的时间里，他收到的打赏已经数都数不清了，但是据他估算，纯收益应当过万了。
　　一个多小时就收入一万多，这时他曾经难以想象的，或者说，是永远都没想过的。

　　不高兴是假的。
　　自从他把存下的五十万送给燕安平和赵秀芹他们后，就缺钱缺得要死。这段时间又要谈恋爱，他还正愁着没钱要怎么办，没想到瞌睡了枕头就来了。
　　一时间，他有些飘，唱歌的声儿也飘到了天上，越唱越好。

　　这一唱就踏踏实实地唱了三个多小时，中间偶尔休息几分钟陪观众聊聊天。
　　三个小时下来，他自己都觉得头冒金星，脑子有些缺氧了。刚好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即使他再不舍这直播，想继续赚钱，也不得不离开去吃点东西。

　　吃饭的时候，他翻了翻自己的主页后台，有很多私信，他大概扫了一眼，大多都是夸他漂亮的，还有一小部分骂他是变态的。他并不在意那些骂他的恶毒语言，因为他知道很多人的生活不如意，压力大，把他当个垃圾桶骂一骂也正常，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无缘无故被骂了。

　　扫了一眼私信，正要关掉后台，想跟边毅发信息报告一下好消息时，一条不太一样的私信突然进来了。
　　为什么他会注意到那条信息？因为那条信息的头三个字：赵秀芹。

　　赵秀芹是他妈妈的名字。

　　他看到那三个字后愣了好久，最后下了半天决心才点开那条信息。
　　赵秀芹：你在哪里住？我去找你。

　　除了这么一句之外没有别的了。

　　之前中秋时，他把跟家里联系的手机卡扔了，相当于是单方面跟家里断绝了关系。
　　他跟他爸妈本来多年就不怎么联系，除了前两年燕小喜被查出来尿毒症时，家里联系他问他能不能去医院配个型，看看能不能给燕小喜捐个肾。
　　他去了，没配型成功。

　　当时离开医院时，赵秀芹就扇了他一巴掌，一边哭一边骂他没有用，说他又要害死他妹妹，问他为什么不去死。
　　那时那阵仗做的，好似燕小喜马上就要死了似的，要不是燕安平还有理智，拉住了赵秀芹，估计赵秀芹当时就要冲上来掐死他，那狰狞的女人的脸让他一点儿都想不起曾经的曾经，曾经那个温柔地把他抱在怀里叫他宝贝儿的女人。

　　他离开了医院，也并没有生赵秀芹的气。
　　因为燕安平告诉他，因为燕小喜的事儿，赵秀芹的躁郁症又发了，而且还加重了，重度抑郁，会产生幻觉会打人的那种。
　　燕小喜的医药费就已经负担不起了，赵秀芹的药就停了，基本上等于是个疯子，她对任何人都那幅鬼样子，只有面对燕小喜的时候还算正常。
　　对于赵秀芹来说，只有燕小喜是特殊的。
　　而他，她恨了他这么多年，应该算是仇人了。

　　所以，其实燕凉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他会把他家的住址，这么轻易地给了这个七八年来对他不闻不问的狠心女人。

　　*
　　“我妈打的我，她说我是个变态，给她丢人。”

　　除了这一句话以外，燕凉再也没说什么其他的，边毅怎么问他都不说，只是让边毅不要去给他买热搜。
　　边毅听了他的，就让人又把买流量的事儿撤了。

　　感受到的那几滴眼泪也像是假的一样，转头再看人时，虽然眼睛还是有点红，但他已经一滴都不会流了，还跟边毅说说笑笑的。
　　那正常的样子，要不是之前脖子上的湿润感太真切，她恐怕真以为这人没哭过。

　　晚上睡觉的时候，燕凉没有像以前一样抱她，而是侧着身子背对着她。
　　边毅戳了戳他后背：“你不想说你的事就不说，我也没有一定要问你，但是你离我近一点行吗？你房子里这么冷，近一点被子里也暖和。”
　　其实被子里根本不冷，燕凉因为边毅一句“冷”特地买了床厚被子回来。
　　虽然知道边毅是胡说的，但是燕凉还是冲着她那句“冷”转过身来，挪过去抱住她：“现在还冷吗？”
　　“我骗你的，不冷。”边毅笑道。
　　“我知道。”燕凉还是抱着她，顺手给她掖了掖背后的被子。
　　边毅摸了摸他脸上那道血痕以及稍稍还是有些发红的脸，问他：“现在还疼吗？”
　　都已经处理完了，但脸还是肿的，血痕也还是那么明显，直播估计是不能直播了，除非戴面具。
　　“不疼。”燕凉把她的手拉下来握住。
　　“明明就是疼的。”边毅凑上去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然后在上面吹了吹，“呼呼，吹吹就不疼了。”
　　“幼稚。”燕凉批评她。
　　边毅“哼”了一声：“我这是哄你呢。”
　　燕凉抿了抿嘴，也亲了一下她的脸：“我知道，谢谢你。”
　　“还说谢谢？你都这么客气，那我就只好说不客气了。”边毅把他的长发捋到脑后，摸了摸他还有些发红的脸说，“我们之间不需要谢谢，明白吗？这是应该的，我哄你对你好都是应该的，是我愿意的，你不用感谢我，反倒是我，应该感谢你。”
　　“感谢我？”
　　“嗯，感谢你接受我对你的好。”边毅笑着把这个明显已经难过委屈到不行还要装男人的小男生搂到怀里，“谢谢你，能接受我安慰你，能接受我这样抱着你，还能让我喜欢你。”
　　燕凉看着她，看到她真诚又发自内心地说出这些奇怪的话，突然觉得自己简直又卑劣又肮脏，跟这个身上泛着的像天使一样的气息的女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真是个怪人。”他说。
　　“我怎么怪了？”
　　“你对我什么都不了解，你就这样说。”燕凉抱着她，头微微低下去埋到被子里，闷闷地说，“你明明都不知道我妈妈为什么打我，你就向着我。”
　　边毅笑了：“我不向着你向着谁？”
　　燕凉问她：“万一我是错的那个人呢？”
　　“你是错的？”
　　“嗯。”
　　“那也没关系，不妨碍我安慰你对你好。”边毅觉得他才是个小可爱，这么大的人了，还是把妈妈叫“妈妈”而不是“妈”，这种叠词的称呼中自带的亲昵让人不自觉地去猜测他跟他母亲的关系。
　　明明刚挨了一巴掌，但还是在叫“妈妈”。
　　“你就算错了又怎么样？”边毅偏心地说，“我看不到你错了，我只看得到你伤心了，你伤心了我就安慰你，你想要怀抱了我就给你，有什么问题吗？”
　　燕凉没想到随便说说竟然会得来这么一通“不讲理”的发言，而这发言差点就让他在恋爱对象面前丢人了。他连忙转过身背对着边毅，拿被子把自己盖严实，不想让边毅看见自己跟个傻逼一样在红眼睛。
　　“喂。”边毅凑上来抱住他，“在哭啊？”
　　“哭个屁。”他爆了粗口。
　　“哈哈哈，好吧，没哭，小燕子是不可能哭的。”边毅恶劣地逗他，不仅逗他，还挠他痒痒，“小燕子是全天下最勇敢的小宝宝，眼泪只要没掉下来都不叫哭。”
　　又恶心又气人。
　　一时间，还真给他气地一点儿都不想感动了，干脆扑上去跟边毅翻来滚去地玩。
　　玩到悲伤氛围尽失，火点了起来，干柴烈火又着了大半个小时。

　　边毅累了一天，刚刚又着了半小时火，气焰一下子消了，澡洗完回来躺下就睡得没意识了。

　　黑夜里，燕凉捧着边毅的脸亲了又亲的，亲腻了才把人抱在怀里暖着。
　　闻着边毅身上淡淡的香味儿，感受着边毅抱着他时睡得死沉的呼吸，心想，要是边毅知道他真实的样子，肯定会恶心得朝他脸上吐唾沫。
　　就像赵秀芹一样，骂他是个死变态。

　　所以，不能让她知道，死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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