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晴

　　人群聚集的地方是桌球区，那里摆着两张台球桌，苗藐进门的时候就看到那边聚集着不少人，此时更加喧闹，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苗藐挤进人群围观，好奇地问身边的人：“这是在干什么。”
　　那人目不转睛，随口应道：“赌球呢！”
　　桌球是一项上至纨绔公子下至街头流氓都会玩的运动，赌球苗藐也见过几次，但从来没见过赌注这么大的。双方估计都是败家子，名下的跑车好几辆，苗藐围观的这一会儿功夫，一方已经输出去两辆车，眼见胜利无望，这才没有嚷着再开一局。
　　胜利者志得意满，几个伙伴击掌相贺，一人环视一周得意道：“还有谁，尽管来。”
　　苗藐有点疑惑这自信度，他看了两局，赢的那一方技术虽然不错，但离逢赌必赢还有很大一段距离，这么嚷嚷真的不怕喊来个硬茬？
　　方才为他解答疑惑的那人听见他的嘟囔，转头看向他：“他就是这里最硬的茬，谁都不怕。”
　　苗藐对纨绔少爷们的台球水平顿时有些失望，不屑地一撇嘴，也不想围观了，准备去看看游戏机。
　　赢家正欣赏着众人的崇拜目光，冷不丁看见这个不和谐的因子，顿时眉毛竖起，指着苗藐道：“那个小孩儿，就是你，过来。”
　　苗藐刚转身就被人推了回来，到了相对宽松的内圈，直面刚刚赢了好几局的几人。
　　赢球小团伙共有三人，一人黄毛一人卷发一人日式花美男，特色十分鲜明。方才上场的是卷发的那一人，此时叫住苗藐的是黄毛，他斜着眼打量了苗藐两眼，冷笑道：“你什么意思？”
　　苗藐觉得来者不善，立刻装傻：“怎么？我只是来看热闹。”
　　黄毛显然没有大事化小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恶意：“你居然嘲笑我们，看来你技术不错。怎么，来赌一把？”黄毛年年都来顾家的生日宴会，从没见过苗藐，认定这小子不是圈中子弟，也料定苗藐出不起筹码，准备寻个由头揍他一顿。
　　苗藐却没跟着他的剧本走，明白这人是想找麻烦，苗藐连一秒钟犹豫也没，无比爽快地回答：“好啊，赌什么？”
　　黄毛心头闪过一丝疑惑，暗道莫非自己看走了眼，但有人上门送钱他哪有不收的道理：“老规矩，一局定输赢，抛硬币决定顺序，谁进球多谁赢，赌注是车，你有什么车？”
　　苗藐想了想，参考前面那个倒霉鬼输掉的车型，比着价格说了一款。
　　黄毛十分满意，拍了拍身边卷毛的肩膀，鼓励道：“哥们加油。”
　　开球前，卷毛上前来笑着和苗藐握手，和黄毛的张扬跋扈不同，卷毛是个笑容灿烂的青年，唇角常常是翘起的，对苗藐也没放什么狠话，反而客气了两句。
　　卷毛在纨绔圈子里小有名气，玩台球是一把好手，斯诺克也小有所成，每年的例行赌球都是一路畅通无阻地赢下来，从没想过会遇到一个对手。结果黄毛临时起意抓了个少年和他比赛，他就成功地交出了处女败，全程目瞪口呆看着对手行云流水的动作，第一次欣赏到了一杆全收的技术。
　　一局赌球下来，苗藐从抛硬币就开始赢，直到赌局结束也没给对手击球权，赢得黄毛连赖账的机会都没有。临了，苗藐潇洒地拍拍手，又补了黄毛一刀：“我的战利品你怎么给我？”
　　黄毛脸都快绿了，抓着卷毛声音都有点劈：“再来一局再来一局！”
　　卷毛苦笑道：“我玩这么久的球，还没有一杆全收过。”
　　黄毛知道翻盘无望，看向苗藐的眼神越发地不善，咬牙切齿道：“小子，你是谁家的？”
　　仲航围观了半程，这时才上前来，扫了一眼黄毛，淡然道：“我家的。”
　　黄毛看见仲航，那口恶气堵在了嗓子眼，硬生生咽了下去，艰难地转了话锋：“是仲三少啊，我们和他玩玩而已，不必较真吧？”
　　仲航回以冷笑：“愿赌服输，我想这个道理李少爷还是懂的。”
　　李黄毛将不甘心咽了下去，附和道：“当然，车可以随时去取。”
　　苗藐赢了辆赌局，还不忘对输家得意一笑，话里有点儿挑衅：“不然再来一局，你上，我一定让让你。”
　　李黄毛脸彻底绿了，不顾仲航在场，恶狠狠地瞪了苗藐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那个日式花美男也跟在后头，卷毛却没动，反而上前来和苗藐搭起了话：“你是怎么练的，有诀窍吗？”
　　苗藐挠了挠下巴，皱眉想了一会儿，为难道：“虽然这么说你可能不信，但我真的没怎么练，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天赋吧！”
　　卷毛闻言有点失望，片刻后调整了情绪，一脸期待地看着苗藐：“下次一起打球，我家的台球室很大的！”
　　苗藐觉得他水平不咋的，但觉得这话说出口会让人伤心，于是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接过那小子递过来的名片塞进了口袋里。
　　赌局没了，人群没有热闹可看，也逐渐散了，台球桌旁顿时空荡起来。苗藐乐得轻松，拿着台球杆在球桌上比划，嘴里还哼着小调，心情着实不错。
　　仲航探究性地看着他，笃定道：“你一开始就知道会赢。”
　　苗藐眉飞色舞：“那当然！跟我赌球，我可从来没输过。”
　　苗藐初中的时候进入了叛逆期，和别家小孩青春期偷摸看毛片不同，他对毛片已经没了兴趣，只能另找新奇玩意儿。结果在街边的台球室里找到了青春期归宿，街边的台球室一般是小混混们的聚集地，对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看不上眼，本想用球技嘲笑这小破孩让他知难而退，结果万万没想到反而被小破孩完虐。
　　苗藐那个时候身高不高，手臂不长，连声音都还没变，稚气地让人怀疑。但就是这么个小孩儿，在半年多的时间里赢遍了街边的台球室，逢赌必赢赚得盆满钵满。最后小混混们都泪目了，好不容易收点保护费还不够输的，一致决定坚决抵制苗小藐，死也不再和他赌球。
　　苗藐没了赌球的乐子和收入，小混混们也不和他玩儿了，无奈之下只好转战其他，但逢赌必赢的体质和神乎其技的台球技术却还在，时隔四五年威力依旧。
　　仲航看他得意洋洋的模样，有些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脑袋：“那现在就去看看你的车？”
　　苗藐扔掉台球杆，兴奋道：“好！”
　　李黄毛输给苗藐一辆法拉利跑车，颜色是一贯骚包的红，车是全新的，卖出去想必价格不菲。
　　苗藐围着转了一圈，又坐进去感受了一番，啧啧两声，心道纨绔公子果然和贫苦大众是不一样的。
　　仲航看着他里里外外地趴着玩儿，弯腰对驾驶座里的苗藐道：“开一圈？”
　　苗藐摇了摇头：“这车不舒服，没有三哥的车子舒服。”
　　仲航调侃道：“我那可不是跑车。”
　　苗藐一脸认真：“那也舒服。”
　　仲航被他成功地取悦了：“那下次给你开我的车。”
　　苗藐从车里钻出来，笑得一脸灿烂：“等我考驾照就开！”
　　仲航笑道：“行！那这辆车我替你放着？”
　　苗藐却道：“不用，这车太招摇了，实用性不高，我也养不起，卖了吧！也能物归原主不是。”
　　仲航听明白他的意思，捏了捏小苗的鼻子，戏谑道：“原来怎么不知道你是个小坏蛋！”
　　苗藐即将入账几百万，心情大好，也不在意他动手动脚，趁机要求道：“三哥，你帮我跟他说吧？”
　　仲航随口应了，趁机又捏了捏苗藐的脸蛋，满意地吃到了一口嫩豆腐。
　　李黄毛出门没看黄历，结果诸事不顺，不但输了比赛不说，那个可恶的小子居然还让他把车给赎回去。身为中间人的仲航态度强硬，没给他一点拒绝的余地，李黄毛虽然心中憋屈地要发疯，却不得不掏了比原价更高的价钱赎回车子。
　　苗藐一天之内变成了百万富翁，乐得走路都飘，见到仲黎也不躲着了，甚至还笑容灿烂地主动打了个招呼，弄得仲黎都有点儿惊奇，拉过仲航问道：“苗苗这是怎么了，跟中彩票似的？”
　　仲航道：“不是中彩票也差不多了。”
　　仲黎听完苗藐的光荣事迹，抚掌笑道：“苗苗好厉害啊！李家的小子要气死了吧？”
　　仲航想起那张扭曲的脸，淡然一笑：“差不多快了。”
　　仲黎觉得苗藐这招妙极了，虽然都是输了一辆跑车的价钱，但直接输掉一辆车和被迫赎回这辆车是完全不同的，李家少爷能为这相差无几的代价郁闷到吐血。不管苗藐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这气死人不偿命的天赋都值得称赞，很对仲二小姐的胃口。
　　仲黎拉过苗藐，又把少年的脸祸害了一遍，笑眯眯道：“赢了那么多，苗苗可要请姐姐吃饭啊！”
　　苗藐十分爽快：“行！姐姐随便点！”
　　仲黎满意地笑了，又捏了一把苗藐的脸，这才去了小楼看顾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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