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晴

　　苗藐有点懵，面对着眼前的状况手足无措，几次想开口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揪着头发左右为难。
　　他面前正站着一个妹子，相较于送情书时的精致妆容，今天她显然要朴素许多，穿着其他学校的校服，一脸的羞涩不见了踪影，倒有几分恼怒，满眼的桃花泛滥却是一点没变。
　　苗藐苦着脸，他不过是出来吃个晚饭，还没给五脏庙找到着落呢，倒是被一个妹子堵在了路上，怒气冲冲的样子让他摸不着头脑，直到妹子开口说话，他才恍然大悟，这妹子就是那时候送情书的那个。苗藐觉得，这真不能怪他，谁知道女孩子妆前妆后的差别这么大，跟做了全脸整容似的，说是两个人他都能相信。
　　妹子陈述完苗藐对她视而不见的事实，泫然欲泣道：“不是说好了，看完信，不管什么意思都要跟我说一声的，结果我在微信上找你你都不理我。”
　　苗藐十分冤枉：“不可能，每个人我都回了的。”
　　妹子控诉道：“我问你什么感觉，你说你感觉饿了，你这不是跟我装傻吗？”
　　苗藐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有个没聊上几回的妹子问他感觉怎么样，他当时就摸不着头脑，没前言没后语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偏偏妹子又追问的紧，他只好敷衍了一句现在感觉饿了，要去吃点东西，谁知道那是送情书的人啊！
　　想起这茬，苗藐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妹子，终于想起来这烂桃花是在哪里惹下的了。当初在步行街等姓刘的，前来主动搭讪要微信号的就有这个妹子，在微信上也没聊什么暧昧话题，谁能想到这妹子是个行动派，直接就在开学当天给他送情书，没有回音还硬要讨个说法。这可怎么办，他总不能回答情书进了垃圾桶吧？
　　苗藐回忆了一下妹子的名字，犹豫道：“金穗？”见妹子没有表示异议，知道没记错，继续道：“怎么说呢……信出了点意外，我没有看到内容……我真不是故意的。”
　　一旁看了许久好戏的魏辛钻出来，举手道：“我可以作证！”
　　金穗狐疑地盯着他：“真的？”
　　苗藐大力点头。
　　金穗立刻就兴高采烈起来，期待道：“那你现在回答我好不好？”
　　苗藐为难地抓头发：“这个……不好吧，我也不认识你啊！”
　　金穗瘪着嘴：“你不是知道我叫金穗吗？哪里不好了？”
　　苗藐一时间无言以对，不太明白知道她的名字和答应做她男朋友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虽然这妹子长得还算顺眼，可也没有达到让人神魂颠倒三见钟情的程度，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交出了自己的初恋，好像不是一般的草率。
　　魏辛接收到苗藐求助的目光，轻轻咳了一声：“那个，这位美少女，我们快上课了，下次再说好不好？”
　　金穗飘了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过去，对上苗藐立刻笑眼弯弯，柔声道：“他说的是真的？”
　　苗藐忙不迭地点头：“真的！不是高三了嘛，管得严。”
　　金穗有些失望，主动拉上苗藐的手，道：“那你几点下课？我来等你好不好？”
　　苗藐不自在地拨开她的手，勉强笑道：“九点半才下课，你一个女孩子多不安全，还是早点回家吧。”
　　金穗失望道：“这么晚……那我们明天见？”
　　苗藐勉强点头：“哦……哦。”
　　金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苗藐终于松了口气。
　　魏辛看着金穗的背影，啧了一声：“情书的事是真的啊？我一直以为你吹牛来着。”
　　苗藐瞪他一眼，怒道：“敢情你一直不信，那还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
　　魏辛摸摸鼻子：“那不是不忍心打击你嘛！现在你准备怎么办？”
　　苗藐道：“不能答应她，现在我哪有时间谈恋爱。”
　　魏辛十分理解：“也是，老班盯得那么紧，谈个恋爱跟做贼一样也没什么意思。”
　　被金穗耽误了本就不多的休息时间，点餐来不及了，两人各买了一根烤玉米充当晚餐，边啃边往教室走。
　　苗藐真不介意早恋，和那种很可爱或者很淑女的妹子牵牵手，亲亲嘴，没事压个马路秀个恩爱什么的，小日子想想就很美好。可告白的这个金穗妹子，虽然长得不难看，为人却太过自我，言行间让苗藐感觉到几分咄咄逼人，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苗藐觉得不太舒服，却不知道如何拒绝，害怕一不留神就伤了妹子的心，小苗自认还是怜香惜玉的好少年，伤害妹子这种事做起来多少有点心理障碍。
　　……
　　唐竟已经叹为观止，为仲航的厚脸皮以及老天对他的厚待程度。
　　仲航的公司上了正轨，仲三少空闲时间多了，便又开始惦记小苗。海洋大世界事件失算之后，仲航意识到了情报准确的重要性，为了防止再做无用功，一连好几天到学校门口堵唐竟，试图从他那里获得苗藐的课表。
　　唐竟对此行为表示鄙夷，坚决捍卫着自己的师德，没有透露一丝一毫苗藐的近况。但仲航毫不在意，仍旧每天准时准点地堵在校门口，还大度地表示，唐竟只是顺带的，他其实是来等苗藐的，也没想做什么，主要是在观察生活规律，方便日后行事。唐竟被这大实话气得牙根痒痒，只能暗地里希望苗藐少在外面晃悠，免得被仲航这个大尾巴狼给盯上，真的摸索出什么生活规律来。
　　二十一中的学校食堂提供午餐晚餐，味道一般，但比魏辛妈妈的手艺好多了。苗藐懒得出校门的时候，就和魏辛一起去学校食堂，嘴馋的时候就出校门觅食，频率不定，午晚不定，是以仲航头两天都扑了个空，直到第三天才看见苗藐的身影，以及一个拦路的女孩。
　　刚开始仲航没在意，虽然那女孩在和苗藐说话，但旁边还杵着一个魏辛，料想也不是什么暧昧话题。直到苗藐的神情变得惊讶而无措，仲航这才察觉出不对来，仔细辨认那女孩的脸，认出是开学时送情书的女孩，危机感顿生，漫不经心的神情渐渐沉了下来。
　　唐竟正在扼腕叹息，见情况不对，立刻道：“怎么？”
　　仲航移动车子，找了个视线更清晰的地方停下，言简意赅道：“情敌。”
　　唐竟警惕起来：“你冷静点。”
　　仲航仔细观察着那边的状况，头也不回地道：“我有分寸。”
　　唐竟更担心了，仲航这句话里半点起伏也没有，听不出什么喜怒。但以他对仲航的了解，打人之前笑脸相对也不是什么难事，最是会演。而且以这人的性格，对女孩子出手也不是不可能，绅士风度在他身上一向难觅踪迹。
　　仲航看到那女孩说着说着就拉上了苗藐的手，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见苗藐马上就拨开她的手，这才满意了几分。
　　“你该下车了。”仲航突然道。
　　唐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那个女孩的背影，坚决道：“我不能下，我得知道你想干什么。”
　　仲航看了他一眼，道：“我能干什么，苗苗也看到了，该回家了。”
　　唐竟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沉默着表达了他的不信任。
　　仲航叹了口气：“我今年二十六了，不是十八，冷静的判断还是可以做到的，这女孩明显是一头热，在她真正成为苗苗的女朋友之前，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唐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皱着眉打量他：“你的年纪在长，肚量一点没长。行了，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仲航笑道：“那谢了。”
　　唐竟摇了摇头，开门下车。高三的班主任毕竟不同以往，唐竟现在待在学校的时间大幅度增加，没那么多的闲暇时间陪仲航瞎耗。
　　仲航目送发小走远，开着车向女孩离开的地方追去。他的确不想做些什么，但知己知彼总是没错，好歹要知道她是哪个地方冒出来的，以免将来一无所知无从下手。
　　金穗就读的五中离二十一中不远，但步行也需要半个小时，赶回去时毫无疑问地迟到了，被铁面无私的门卫大叔记了名，这才得以进门。
　　仲航抬脚走进学校大门，门卫大叔立刻警惕地盯着他，不客气道：“干什么的？”
　　仲航微笑：“找我妹妹，她不听话，老师叫家长。”
　　门卫甩出一张来客登记表：“先登记。”
　　仲航从善如流，拿过笔，装作低头填表，眼睛却盯上了摆在桌上的迟到学生名单，最下面一行清清楚楚地写着，高二七班，金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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