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门外顾问的忧郁

　　岚无视了系统君。

　　并且十分有自知之明地拒绝了面前的黑发男生。

　　好歹知晓自身几斤几两，与山本武一道还要互相配合节奏，虽然早上起来能感觉到身体发生了些许变化，可……思忖片刻，还是觉得麻烦，也不习惯，便婉拒了对方。

　　山本武原地踏步小跑。

　　尽管兴致勃勃，可看出少女下定决心要独自一人，他便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

　　“那我就先走一步啦，学姐！”

　　“好的。”

　　见山本武一下子就跑没了影儿，岚不由得庆幸先见之明。

　　这速度现在的自己怎么可能跟得上嘛！

　　【……】

　　【你确定你这是在跑步？】

　　龟速中的岚：“怎么，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

　　【玩家每次跑完步，身体素质都会有所恢复，下个阶段的要求也会相应变高。若一直都是慢速，不会有任何效果……你这样，顶多跑完十公里就没用了。】

　　“……既然如此，先跑完这十公里再说。”

　　岚耐久性不够，放慢速度是为了更好地坚持下去，听罢，并未产生一丝动摇。

　　显然，系统君也发现了这点。

　　【那你看着办吧。】

　　于是岚便自己看着办了。

　　五分钟后——

　　路过岚的山本武跟她打了声招呼。

　　岚微笑着回应。

　　十分钟后——

　　再次路过岚的山本武又跟她打了声招呼。

　　岚勉强笑着回应。

　　十五分钟后——

　　“……学姐还在跑么，”

　　瞧着气喘如牛、脸色惨白却仍旧在小步慢跑的黑发少女，以及她那抬头后露出的略显狰狞的、姑且算得上是笑的扭曲表情，山本武迟疑片刻。

　　“运动是件好事，只是过度运动对身体没有好处……”

　　“没…没事、我有分寸。”

　　“是么……小心！”

　　在他提醒时，岚就已经发现了旁边虎视眈眈的大型犬。没想到那狗竟趁人不注意，顶开栅栏跑了出来，并堵在前面朝她龇牙咧嘴。

　　怎么还特意绕过来？

　　欺软怕硬是吧！

　　岚胸闷气短，比以往都要烦躁几分。

　　山本武第一时间调转位置拦在前方，定睛想了想，缓缓露出笑容。

　　“狗狗你好，可以不要挡着我们的路吗？”

　　“汪！”

　　“……”

　　岚盯着蹲下来的山本武。

　　只见圆滚滚的后脑勺，对方稍一侧脸，那半边脸上满是诚恳。

　　是他不对劲还是她不对劲还是这个世界不对劲……为什么会有人这么认真地跟狗狗谈判啊！能温和解决掉的就不叫恶犬了！

　　【难道不应该吐槽这狗听不听得懂吗？】

　　黑发男生将不小心滑落肩头的棒球棍重新搭回原位。

　　“如果你能乖乖让开，就不会有人伤害你。”

　　他笑了笑。

　　“唔……我是这么想的。”

　　“呜嗷——！”

　　本欲狂吠几声的恶犬，竟莫名瑟缩了一下，退让开来。

　　不仅慌乱地向着院内倒退，甚至不慎侧身撞了好几下墙壁，事后还自行钻到狗窝，叼起旁边断掉的项圈，使绳子一圈一圈地捆住自己。

　　……还真行啊。

　　岚朝山本武投去敬佩的目光。

　　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方才会注意到这狗全是因为余光瞥到项圈自动脱落，莫非……

　　【没错，就是冲着玩家来的。像喝水呛到、突来飞石、路面凹陷、井盖被偷、大型犬牵绳掉落、自行车莫名失灵……诸如此类的风险，接下来的路程中还会多次出现。】

　　【一个人出门太危险了，带上你身旁的这只山本武吧。】

　　“……”

　　【而且他体力贼棒哦。】

　　这句话很有引导性。

　　岚沉默几秒，来回打量瑟瑟发抖的狗和蹲在原地笑着说‘真乖’的山本武。再低头看看孱弱的双腿，瞬间毫不留恋地丢开那份决心，到他旁边跟着蹲下。

　　直视对方，方便说话，话语礼貌。

　　“不好意思山本君，”

　　可不能再因为倒霉受伤等各种限制而减缓恢复速度了……岚眨了眨眼，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一些。

　　“我突然发现，其实我很需要你！”

　　【山本武好感度+3（8）】

　　山本武微愣。

　　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撞。

　　正欲探究，那股感觉却很快隐没下去，再无踪迹。

　　他也同样眨眨眼，与黑发少女对视着。见少女视线游移一瞬，又故作镇定地挪回来，便一如往常笑开：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

　　-

　　一个半小时后。

　　与山本武告别后，黑发少女抖着双腿，脱下破损的过膝袜去到浴室。

　　【你们……玩得可真激烈。】

　　“我们那是正经跑步好嘛，而且你不是很想把我跟山本凑到一起么，这下如愿了吧。”

　　【……】

　　想想不久前的景象，系统君默然无语。

　　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结果这俩一人在前腰上绑绳、一人在后努力抓绳紧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玩什么小孩子才玩的假扮电车游戏呢。

　　尤其是山本武还哈哈笑着说好玩。

　　“……”

　　岚迅速洗了澡换好制服，又仔细套上新买的过膝袜，没理会系统君。

　　实际上，她跑了五公里左右就不行了。好在先前系统君叫她带上……啊不，是跟上山本武。简单商量过后，后五公里正是他领着岚跑完的。

　　途中风险也是直线降低，叫人大呼不公平。

　　若非体力消耗殆尽，穿着过膝袜跑步不舒服，又不能运动过度导致受伤，加上山本武还有棒球队的晨练，岚真想按原计划再跑十公里。

　　可惜。

　　“太感谢了山本君，以后可以拜托你像今天这样帮忙吗？当然，没空的话请当我没问过。”

　　“可以哦。”

　　好在达成约定，后续进展有山本在会顺利许多。

　　【话说平时也就算了，为何玩家还要穿过膝袜跑步？如此不方便且容易损坏……所剩无几的金钱还要花在这方面？】

　　闻言，岚抚过隐于袜下的腿部。

　　“没办法……我不想吓到别人，或者被指指点点。”

　　【这倒也是，世上喜欢攻击他人外貌的人数量不少。不过，你的能力还需要一段时日才能恢复完全，近期做不了杀手的工作，还是想想其他赚钱的法子吧，要花钱的地方可多着呢。】

　　“嗯。”

　　视线掠过院子里晾干的外套。

　　岚若有所思。

　　便利店……

　　还有花店那边，今天正好是第三天，拖久了让花店老板误以为她想爽约也不好。

　　至于加入彭格列的奖励——

　　估计没那么快到手。

　　经过试探，沢田纲吉加好感时，任务进度似乎已不再变动。而且，她表明诚意时，对方的模样也很是吃惊和推拒。

　　虽然岚认为是他看不上自己的实力……

　　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或许是当时对死气弹并不惊讶、事后却向里包恩询问彭格列——这点太过奇怪，导致沢田纲吉无法信任她？可他看上去并不像注意到了的样子，岚准备好的说辞，也是至今未能找到合适的机会派上用场。

　　还是说，任务进度其实跟沢田纲吉没半毛钱关系？

　　但他可是十代目欸？

　　那昨天的20％又是怎么回事？

　　【不是还有一个人跟彭格列密切相关吗？】

　　“你的意思是里包恩？”

　　【他可是十代目的家庭教师。】

　　系统君意味深长。

　　【沢田纲吉只是个普通中学生，你觉得里包恩会将挑选家族成员的事宜交由他全权负责吗？】

　　“……原来如此。”

　　先前岚一心关注认定是少年漫主角的沢田纲吉，加上里包恩外表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婴儿，她总是下意识忽略后者，现在经系统君提醒才恍然大悟。

　　“所以只有沢田纲吉是不够的！”

　　那20％的进度应该与里包恩相关才对。

　　按时间来看，里包恩当时极有可能还和那位狱寺隼人在一起，或者刚刚分开……他们谈论的事情，与她有关？

　　狱寺隼人是混血，和里包恩认识，身上有硝烟味，说不定就是彭格列的人。

　　和自己是初次见面。

　　这样的人能和里包恩秘密谈论她的什么呢……？

　　喊话是里包恩让做的，不会是这件事。如果是委托调查意大利那边的身份信息，对方一开始也不可能对她这么自然地视而不见，连好感度都没解锁。

　　而且为何会导致进度增长？

　　明明岚有一个因大意而留下的漏洞——

　　死气弹属于彭格列，知道死气弹，没道理不知道彭格列。

　　里包恩是个对情报极度敏感的人。

　　很容易察觉到这点。

　　这固然可以用记忆紊乱来蒙混过关，可岚还没解释过，生疑的里包恩在尚未弄清楚前，怎会让她的进度突飞猛进？

　　除非狱寺隼人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对她而言。

　　而且，

　　好到可以让里包恩忽略这点异常。

　　那——

　　会是什么呢？

　　-

　　午休还是在天台。

　　昨晚沢田纲吉被里包恩的一席话刺激，又被对方霸占了床铺，只能搬去隔壁房间，不仅由于各种原因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好不容易睡着后，还梦见了黑发少女在哭唧唧地捧着颗裂开的心脏。

　　画面过于真实，以至于天还没亮他就被吓醒。

　　“呜哇！！”

　　清醒后无法再度入眠。

　　沢田纲吉只能捂着狂跳的小心脏，在床上放空思绪躺尸到天亮，成功获得黑眼圈一对。

　　喜、喜欢什么的……怎么可能嘛……

　　然而少女昨晚奇怪的言行，以及早餐时间、上学路中、吃便当时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令本就找不到证据反驳里包恩的沢田纲吉更加无力驳斥。

　　他还很害怕。

　　害怕如今黑发少女的沉默是自己造成的。

　　受不了这股氛围的沢田纲吉鼓起勇气：“学姐，今、今天天气真不错呢，啊哈哈……”

　　“嗯，是呢。”

　　岚正在考虑后续的时间安排，下意识应声。

　　几秒后，瞬间反应过来。

　　她疑惑地看向棕发少年：“沢田君想说什么都可以直说的，不用这么辛苦地……嗯，辛苦地找话题。”

　　“好、好的……”

　　沢田纲吉差点为对方的体贴而流泪。

　　他觉得不能辜负这份体贴，于是张了张嘴。

　　“学姐觉得、饭菜合胃口吗？”

　　……不是这个啊！！

　　秒说错话的沢田纲吉，在内心捶胸顿足。

　　“？”不懂他想干嘛的岚看了眼清空的便当盒，朝他展示，“不能再合了。”

　　“也、也是呢……”

　　棕发少年满脸欲哭无泪。

　　貌似想讲的并非方才那句，那又会是什么呢？

　　想到某个可能性，岚不由得心弦紧绷。

　　难道……

　　是跟彭格列有关？

　　瞥了眼淡定自如的里包恩，莫非他跟沢田纲吉说了什么——也许就跟昨天的‘好消息’相关，所以后者想反悔把她收入麾下，但又不好意思改口？

　　岚抬头，有些兴奋。

　　做着心理建设的沢田纲吉毫无防备地跌入那清凌凌的目光中。

　　“没关系的，可以慢慢来，剩下的时间还长。所以你真正想说的是什么呢？”

　　【沢田纲吉好感度+1（16）】

　　她的眼神逐渐转为期待。

　　……更难说出口了啊！

　　“真是没出息呐，阿纲。”一旁的里包恩喝着饭后咖啡，“我可没有教过你对待感情如此踌躇不决。”

　　不是，

　　至今为止你有教过什么啊？

　　而且区区小婴儿哪里来的经验和底气？！

　　可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

　　吐槽完的沢田纲吉深呼吸，决定豁出去：“那个、对不起学姐！不是你不够好，只是其实我喜欢的是京子酱——”

　　说着，他有点不忍心看对方。

　　被人拒绝是件伤心事，亲身经历过的沢田纲吉十分明白……

　　然而话音刚落，黑发少女只是面露震惊。

　　“什么？难道加入彭格列还要懂得讨首领心上人的欢心？！”

　　“……啊？”

　　“？”

　　少年男女对视着，意识到不对，双双沉默。

　　半响，被猛然扭头的棕发少年盯住的里包恩一脸无辜：“我可没有说错哦，明明是阿纲你擅自理解错了。”

　　竟然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啊喂！

　　这个导致他胡思乱想、连黑眼圈都冒出来的罪魁祸首！可恶！！

　　糟糕，会错意了。

　　既然不是想反悔，又一副扭捏的姿态，难道是想二次拒绝叫她知难而退？

　　意识到这一点，岚瞬间转换表情：“沢田君，我是真心想加入彭格列的，也会尽快提升实力，努力获取你们的认可……在那之前，先别急着把我拒之门外好吗？”

　　面对少女的恳求，沢田纲吉不自觉移开视线。

　　“嗯、嗯……”

　　学姐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加入彭格列啊！

　　都怪他昨晚没问清楚。

　　沢田纲吉松了口气。

　　忽又想起什么，急忙朝少女摆手：“不不不！”

　　“我完全没有当什么十代目的意向，所以说学姐根本不用获取我的认可啊！再说了，为什么学姐会想加入彭格列啊，黑手党可是很危险的！”

　　果然是二次拒绝。

　　岚有点不太高兴，但还是主打一个实话实说：

　　“因为，彭格列有你在呀。”

　　加上里包恩、狱寺隼人，3位特殊攻略对象都与彭格列有关，还有系统颁发的任务，怎么看彭格列都在攻略中占据重要位置，能加入自然最好。

　　“至于危险，我不怕。”

　　君不见多少绝美友谊都是在同生共死中造就！

　　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好感度+3（19）】

　　“不……那个、虽然……但是……”支支吾吾半天，沢田纲吉捂住涨红的脸颊，负隅顽抗，“学姐，你先不要讲话了，拜托……”

　　“？”

　　“反、反正我是不会当黑手党的。”

　　闻言，里包恩瞬间掏枪对准沢田纲吉。

　　“这世界上，还不存在解雇我之后能活到第二天的人。”

　　“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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