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娇娘

作者:缠枝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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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癸水至


      锦阳宫内,一具衣不蔽体的女尸便被人悄悄抬进了大殿。

      白色的布被揭开一角,随即又被人丢了开去。

      “娘娘还是不要看了,这宫人死得甚为凄惨。”江嬷嬷恶寒道。

      江皇后垂眸掠过那抹血色,抚了抚手中的佛珠暗念了一句佛号。

      “盛钦,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您要对付那二殿下,世子却总要护着对方,实在枉费您的栽培。”江嬷嬷叹了口气,颇为不忿。

      江皇后抿唇,抬手让对方扶起,缓声道:“你以为他待陵玉如何?”

      江嬷嬷想了想道:“那是极好了。”

      这么些年来,陵玉失去了金贵妃的庇佑还能毫发无损,这其中至少有一大半得是盛钦的功劳。

      江皇后扬唇,笑说:“连你也都这么认为,怕是没有人不这么认为了。”

      “娘娘此话何解?”江嬷嬷问道。

      江皇后笑得颇为神秘:“你只需明白,本宫若恨那陵玉三分,盛钦就该恨对方七分。”

      江嬷嬷似懂非懂,却也不敢再提。

      在这后宫之中本就有许多的秘密,就算主子肯说,她们做下人的也未必敢听。

      宫里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一名宫人,所有人都神情如常,仿佛都戴了一层淡然的假面,一切都风平浪静。

      宫廷画师送来了名门贵女的画像,江皇后一早便仔细挑选起来,想要替太子陵徵挑选出一位家世合宜的太子妃来,偏巧在此时,太子宫殿匆匆来人传报太子晨练时昏倒一事。

      江皇后闻言神色惊变,连忙赶了过去,却见陵徵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身上也不甚温暖。

      “你们都是怎么办事情的,太子身上这样冷,还不把门窗关上!”皇后怒道。

      宫人们听了呵斥忙去关窗烧水。

      “娘娘,殿下的身体总是这个样子,终究不是个好事。”江嬷嬷说道。

      “本宫又何尝不知,本想给他选门好亲事为他冲喜,却不曾料想他反应这样大,竟不愿意娶妻,这个傻孩子。”江皇后口吻心疼。

      这事情说起来,她前几日与陵徵提及的时候,陵徵当时的态度已经很是反对。

      “那不如缓缓,殿下身子骨弱,冲喜本就是个好事,若叫他情绪过于激动影响了身体,也是与娘娘的意愿背道而驰了。”江嬷嬷劝道。

      皇后替对方掖好被角,道:“不论如何,本宫会说服他的。”

      她的语气没有丝毫动摇,并没有因此而心软。

      江嬷嬷深知江皇后的性情,见此情形也只能叹息。

      这厢陵玉听说了陵徵病倒了的消息,也忙来探望。

      她刚一进屋,便见江皇后坐在床边手握佛珠闭着眼睛念念有词。

      “二殿下,我们娘娘正为太子殿下祈福。”江嬷嬷说道。

      陵玉对江皇后那张慈祥的脸仍旧心有余悸,立在一旁也不吭声,只等江皇后念叨完后睁开了眼。

      “二殿下竟如此好心看望太子。”江皇后连笑的表情都无,显然为太子担忧已经令她费劲心力,无暇再对着烂泥一样的陵玉伪装了。

      “皇兄病重,我特地带来了去年生辰旁人所赠的五十年人参来给他,母后,皇兄当下如何?”陵玉面上俱是关心。

      江皇后幽幽扫过了他带来的老参,道:“殿下好意本宫替太子谢过了,只是太子当下需要精心修养。”

      言下之意便是要赶陵玉离开了。

      陵玉垂眸,看到陵徵搁在被子上的手指微微一动,抿了抿唇道:“母后有所不知,皇兄心情大好时候能逛两圈御花园,心情郁郁时,食不下饭,神情惨白,晕倒更不足为奇,儿臣虽不讨喜,却和皇兄感情甚笃,母后让儿臣陪皇兄说说话,也好安抚他一番才是。”

      江皇后听他说这些话心中颇不耐烦,但回头看到太子的脸色,心中又何尝不明白。

      到底是她十月怀胎的孩子,纵使她再讨厌陵玉,也不愿过分抑制陵徵。

      她掩了掩唇角道:“也罢,你们兄弟两个感情好自然是好事,这里自有宫人照应,殿下也无须打扰他太久了。”

      陵玉霎时露出了笑容,道:“谢谢母后。”

      江皇后看都不再看她一眼,随即便由江嬷嬷扶着离开了太子寝殿。

      等人走得远了,陵玉这才蹑手蹑脚将门阖上,待她回到床榻边上,捏着发梢正要挠对方的鼻子,却见陵徵蓦地睁开了眼睛。

      “陵玉,你莫要胡来。”陵徵笑着抬手将她的举动挡住。

      陵玉道:“皇兄倒是装得轻车熟路了。”

      陵徵扶额,甚为无奈,“母后总有诸多好意令人难以接受。”

      “皇后可是又出了什么难题给你?”陵玉见一向温润的皇兄吃瘪模样几乎忍不住掩唇偷笑。

      陵徵道:“她想将她娘家的侄女许配给我,我拗不过她,便只能出此下策装病了。”

      “娶妻本就是乐事,皇兄竟还不乐意?”陵玉睁大了眼睛颇为惊奇。

      要知道她身边的小伙伴最大的愿望就是娶媳妇暖炕了。

      陵玉曾经也有过这样的远大志向,但自从知道自己不是个完人之后,就自卑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陵徵道:“陵玉,你年纪还小,不会懂的,娶妻不同于纳妾,结发之妻,我想郑重一些。”

      陵玉似懂非懂,又道:“如此说来这确实是个难题,不若我替你去问问二哥,让他给你出出主意?”

      在她看来,天底下好像就没有什么事情是盛钦解决不了的。

      陵徵听见盛钦名字的时候,唇角的笑容顿时敛了几分,看着陵玉单纯的脸,露出了几分犹疑。

      “陵玉,你如今也到了懂事的年纪,再如此依赖那盛钦,未免太过于亲密……”陵徵说道。

      “皇兄,这话可不止你一人说过,可二哥待我向来都好,我如何能疏离呢。”陵玉语气理所当然。

      陵徵道:“他并非事事待你都好,你可知母后先前为何会在你罚抄的文章上刁难于你?”

      “为何?”陵玉不解。

      “你怕是忘记了,圣上令你将罚抄的东西交给盛钦的,若非盛钦交给母后,母后又如何会抓住你的把柄?”陵徵道。

      陵玉稍一迟疑,自然将这事情想起来了。

      话是不错,她罚抄的文章是交给盛钦的才对。

      可纵使皇后刁难,最后帮她的人却仍旧是盛钦,这又该如何解释?

      陵徵见对方神情纠结,便道:“你幼时不记事情,但我却虚长你几岁,记得的东西也比你多。”

      “盛钦当年养在你母妃宫殿时候,没少被你母妃欺辱,他那时候便恨极了金贵妃,金贵妃死后他的日子才好过起来,以他的气性会善待于你,我一直都觉得很是奇怪,所以我才劝你不要于他太过亲密了。”陵徵说道。

      陵玉略微怔愣。

      陵徵所说的事情她并非全无印象,幼年时候她便撞见盛钦被母妃重重扇了一耳光,尽管母妃事后对自己解释过缘由,但如今想来,就算盛钦犯了错,母妃下手也着实太重了。

      即便如此,盛钦也愿意善待自己,从寻常角度去思考确实有些奇怪。

      但陵玉有难言之隐,若是盛钦想要报复于她,大可揭穿,却偏偏替她保守秘密,叫她如何能去怀疑对方。

      “皇兄,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陵玉说道。

      陵徵道:“你说。”

      “皇兄,我的母妃真的是病死的吗?”陵玉问道。

      在她的印象中,并不记得金贵妃有生病的迹象,只是有一天她回到宫殿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金贵妃的身影。

      隔几日,一切尘埃落定时,这才有宫人告诉陵玉,金贵妃已薨。

      陵徵愣住,竟没答上这个问题。

      陵玉最终并未从陵徵口中得到答案,出门时候迷迷糊糊走了一段路,等她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竟然走到了金贵妃原先居住过的宫殿。

      那宫殿因死过了人,如今直接变成了冷宫,鲜少再有人路过这里。

      就算是陵玉也因为幼年的阴影几乎从来不敢路过此地。

      如今抬头乍然看到,她难免受到几分惊吓,正要离开时候却忽然想起了陵徵对她说的话。

      一向待她温柔宠溺的母妃真的欺辱过盛钦吗?

      陵玉抬脚跨过破落的门槛,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连年的腐败让原本华美的宫殿褪去了所有光彩。

      陵玉看着布满灰尘的纱幔自然也忆起了过往。

      往里走去,里面所有值钱的东西几乎都被人搬空。

      一些老旧的木材褪去了红漆,更显凄冷。

      她心中害怕,却仍旧强撑着往里走去。

      直到走进了金贵妃的寝室,她的恐惧才微微散去。

      这里布满了她母妃的生活痕迹,几乎是瞬间,她便想起许多母子俩人相处温馨的时刻。

      她轻轻坐在床榻上,侧目时却不期然看到了床头架子上一截断木。

      那木头中心本是浅色,却不知浇了什么上去,竟被染黑。

      陵玉伸手摩挲了两下近看又不似纯黑,放到鼻息间嗅了嗅,她几乎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陵玉瞪大了眼睛,吓得拔腿就奔出了这座荒废的宫殿。

      等她跑回自己住处的时候,却见盛钦正在屋中等着她。

      盛钦抬头,见来人面色苍白,似乎就在方才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二哥,你怎么在这里?”陵玉气息微喘,连忙给自己斟了杯茶水喝下,定了定心神。

      盛钦道:“你方才去了哪里?”

      “我……”陵玉缓了缓道:“我方才去看了皇兄,回来时候跑得有些急了。”

      “殿下,世子在这里等了您好一会儿,出宫办差的时候特意给您带了您喜欢的桃花饼呢。”素春换了热茶来,连忙给陵玉重新斟茶。

      陵玉见桌上果然多了份点心,顿时露出了喜色,道:“二哥果真知我喜好,如此忙碌竟也没有忘记。”

      盛钦扫了她一眼,若是他忘记了,她定然又要缠着他抱怨几日。

      陵玉见他神情淡然,难以联想到不好的一面,口中却也忍不住试探道:“二哥,我母妃从前待你那样不好,任谁都没想到你竟还愿意待我好呢。”

      盛钦听到这个问题,眼皮微跳,目光也沉了几分。

      他望了陵玉许久,随即开口道:“陵玉,谁与你说这话的?”

      他的语气笃定,显然是料定了有人在背后和陵玉说过什么。

      陵玉被他一下子说中,眼中掠过一抹心虚,连忙摇头。

      “二哥怕是误会了,我只是一时感慨罢了,我心中是欢喜的,二哥可千万不要误会了。”

      盛钦听了她这话也不知信了没信,片刻有人来唤他,他便离开了陵玉的住处。

      陵玉等他走后下意识松了口气,惊觉对方的敏锐程度远在她设想之外。

      入夜,陵玉陷入了梦乡,不久却被一道惊雷吵醒。

      窗外一个闪电照亮了屋内,无意瞥见一点红漆,吓得陵玉险些滚下了床。

      陵玉下意识打开了门要往盛钦的寝室跑去,却忽然想到自己白日里在冷宫中摸到的可疑痕迹。

      她当时却是嗅出了血的味道。

      在母妃的床头,竟有血迹沾染在上面而无人清理,可见母妃之死确实藏着她不知道的秘密。

      陵玉顿时生出了退意,屋外顿时又是一个惊雷,吓得陵玉连忙将门关上,往床榻处跑去。

      屋内漆黑,慌乱之中竟叫她撞到了桌角,腹中顿时剧痛。

      顾不上害怕,陵玉捂着肚子几乎疼弯了腰。

      她从不知道肚子撞到了哪里会这般的疼痛。

      这种疼痛与从前都不同,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额角都渗出了冷汗。

      忽然间陵玉发觉自己两腿间涌出了一阵湿濡。

      陵玉的神情顿时由白转红。

      莫不是她疼得尿裤子了?

      “吱呀——”

      不等她做出其他反应,原本阖上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借着外面的微光,隐约能看清那人面容。

      “二哥?”陵玉迟疑道。

      盛钦低头,这才发现对方竟然坐在了地上。

      他眉头微蹙,走到桌前将灯点亮,这才看清楚陵玉的状况。

      “二哥,你怎么过来了?”陵玉涨红了脸,腹中绞痛难忍,一时也顾不得形象了。

      只是往日里都是她害怕跑去盛钦那里,盛钦烦不胜烦,未曾料想这次对方竟然会过来看她。

      “二哥,我肚子好痛……”陵玉泪眼汪汪,委屈的话都没说完,却忽然看到自己指尖出现了血迹。

      在对方的目光之下,她缓缓低下头去,却发现自己两腿间流出来的竟全都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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