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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施教官请了假回家，其实昨天跟老婆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敷衍，但没想到半夜她刚刚睡着，老婆的电话就如同催命一样响起来，他是真的不想接。
他和老婆的关系已经冷淡到一定程度了。
不是他不想拥有一个正常、幸福的家庭，而是，他已经无法正常的面对妻子了，儿子的问题困扰了他们许多年，他害怕了，一回到家就是无穷无尽的争吵和埋怨。
好累。
这样想着，他还是敲了敲门，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妻子系着围裙开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开始絮叨个没完没了，“哎呀你是不知道，昨天晚上儿子说了什么你知道吗，他居然说自己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也不想去工作了，怎么办啊……你说他这是气话还是真就这么想的……”
他听了一会儿觉得太阳穴直跳，心里最后一点对这个家的温情也快消磨殆尽了，他几乎是逃窜式的脱了外套走进家里，这个家里非常简陋，两室一厅，几乎一眼就能看到全貌。
儿子的卧室门关着，他还在睡觉。
他皱着眉，在门上踢了一脚，老婆举着锅铲可笑的站在他后面，被他粗暴的举动吓了一跳，“哎呀你怎么这样啊，儿子刚刚回来，现在还没恢复过来呢，你这么凶干什么，你不要这样啊，会吓着儿子的……”
他话还没说完，门刷地一下被拉开了。
儿子僵着脸站在门口，“你要干什么？”
施教官看着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儿子点点头：“知道。”接着他的眸光中露出无限的恶意来，“从今天开始，我活着的目的就是拖死你们，你们赚多少钱都要被我消耗掉，怎么样，开心吗？”
“还是和你现在一样，每天呆在那个变态的地方，还不知道在里面做了多少肮脏事……”他话音刚落，施教官已经一巴掌扇到了他脸上，“有这么说你老子的吗？”
“哈！”儿子因着他这句话原本僵着的脸上募地鲜活起来，像某个上了发条的玩具，“那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教我！你们毁了我！我整个一辈子都因为你们毁了你们不知道吗！你！”他怒吼着指向母亲：
“你愚蠢又无聊，你不过是觉得我没有顺了你的意！我不听你的话，不甘心被你操控！”
他又指向施教官，“你！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垃圾！你能不知道那里面会经历什么吗？你能不知道那里面的虐待吗？啊？可你还是把我抓进去了，还是你……从一开始就期待着我能变成这样？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每天不说话，不做事，不上网，没有朋友，只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日复一日的枯坐着，你就喜欢我这样是吗？不然你怎么会对那个姓李的畜生感恩戴德呢？还是他给你你多少好处？让你甘愿做他的一条狗！”
施教官气得脸色涨红，抖着手指他，却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妻子泪眼婆娑地跌坐在沙发上，连锅铲也掉在了地上。
施教官挥着拳，看样子还是想打他，儿子已经飞快闪了一步，“我告诉你，只要你今天碰到我一下，我立马死给你看，活着不容易我死还不容易吗？我总能找到办法死的。”
这一刻他的冷漠，诡异的和学校里那个暴力打人的施教官重合了起来。
妻子原本是准备做一大桌子菜的，但是施教官实在忍不了这个气氛，匆匆出了门。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是真的为了儿子好啊，不管最终的结果是怎样的，但他是真的一心为了儿子的，儿子沉迷于网瘾，连课也不去上了，原本考上了大学，也因为他天天上网总是被辅导员批评，还记得那个时候，多少人说儿子有出息？是啊，多有出息，可他的出息也就止于此了，进入大学之后，他沉迷网吧，学也不上了，他没有办法啊，他没有文化，只是会点拳脚功夫，儿子的问题，他要怎么办？
除了求助机构，他能怎么办？就算他知道，知道那种机构背地里不会太干净，知道他们的一些暴力、体罚、甚至是电击，可是，有时候又觉得，这个儿子已经废了，还不如就这样死了呢。
儿子这么不乖不听话，就算活着，也只是给他们徒增烦恼罢了。
就这么一路胡思乱想着，学校到了。
学校里面和外面就是两个世界，如果外面的阳光有多灿烂多热烈，里面的就有多黑暗多阴郁，这里好像是个连阳光都照不进来的地方。
他走到操场上，突然，他看见了陈雨薇，她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旁边是铁丝网，有一点点细碎的光亮照在她的嘴角，少女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微扬，那双美眸里流转着惑人的光芒，他看着看着，募地想到了昨天晚上，昏暗光线下，少女那双盈满泪水的眼。
……
“好，让我们欢迎施教官，让他来跟我们讲几句，立正！站好！”教官高声喊道。
所有人站得笔直，一脸严肃地盯着施教官。
施教官咳了咳，黑着一张脸说：“我研究出了一套针对你们班的训练，具体的实施要跟班长商量一下，陈雨薇！出列！”
“到！”陈雨薇应声。
“跟我过来。”
……
“怎么……昨天不是才……”陈雨薇断断续续说着，她被压在玻璃窗上，窗下就是操场，面对着底下几百个学生，她有些不好意思。
“没什么。”施教官一脸冷漠，草草几下退了出来，陈雨薇眼角冒出一串串泪花，她看见秦年了！秦年穿着一身黑色的作训服，正迎着阳光走在草地上！
她难过起来，施教官已经穿戴整齐，并且打开了门，“给你十分钟时间回到队伍里，不然后果你就自负吧。”
……
叶岁看着回来的陈雨薇，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
“解散！吃饭！”教官一声令下，叶岁往食堂走去。
这里面的生活其实是真的非常无聊，每天都在重复着一模一样的日子，了无生趣。
经过陈雨薇身边的时候，她身上传来一股非常奇怪的味道，这味道不好形容，但就像是……她死时的味道。
人的嗅觉记忆是非常强大的，就好像年夜饭，可能不会记得当时说了哪些话，做了什么事，但就是可以清晰地记着某道菜的味道。
就像叶岁至今还记得三年前有一顿饭里，八宝鸭里有花生酱的味道。
叶岁毕竟不是这个原主，对于她的记忆不会有太深刻的感觉，她只记得当时的味道，在飘忽摇晃的画面里，这个味道一直萦绕着她，好像是……那个凶手的味道。
陈雨薇就算是权力再大也不可能在这个学校里喷香水，而且之前她身上也没闻到过这个味道，也就是说这个味道是某个特定的地方或者说，某个人身上的。
陈雨薇一直跟他们在一起，除了……刚才，施教官把她叫走了，说是有什么新的训练方案要告诉她，可她回来之后的表情很不正常，也没提过有什么训练方案的事。
施教官……难道是施教官？
当时她因为犯了一点小错，的确是被施教官体罚的，可是施教官为什么要杀了她？他她和施教官根本就没有也不可能有什么冲突。
就这样一路想着，到了食堂。
出乎意料的是，那个男孩居然还在那里。今天的温度相比起昨天来说更高了，穿个短袖站在太阳底下十分钟就能浑身是汗，更何况他身上还裹着大大的棉被，皮带一圈一圈地捆着，不过也有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是，他的脸色更憔悴了。
嘴唇干燥起皮，脸色晦暗，肚子上也抽得一条一条的，叶岁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教官一鞭子抽了过来，“吃你的饭去！看什么看！”
叶岁皱了皱眉，说：“会死人的。”
“什么？”教官粗鲁地皱起了眉。
“会死人的。”叶岁重复着说，教官大怒，一鞭子抽到了她腿上，“轮得到你这种垃圾来说话吗！”
“不信的话，你看看后面。”她扬扬下巴，教官迟疑地回头一看，那男孩已经无声无息倒了下去，面如金纸。
教官大惊，再也顾不上叶岁，叫了两个教官过来赶紧把人背走了。
叶岁收回目光，慢悠悠进了食堂，那男孩还算聪明，知道看她的眼色行事，不然的话，他还不知道要蹲到什么时候去。
说不定……还真的会死呢。
叶岁扯扯嘴角，端了盘子坐在那里开始吃饭。
可惜有人不让她好好吃饭。
因为她的盘子里又多了排骨。
她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秦年，秦年露出一个矜持的笑，“我只是想让你多吃点。”
“不用。”她冷漠道。
秦年静默了一瞬：“叶岁，我可以帮你。”
“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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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女二其实有点可怜emmmm
心疼她
你们说句话好不好，我觉得我好像在单机，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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