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刀现

　　华灯初上的城市很寂寞。
　　上海却不同，她的夜晚是美人初妆，刻板沉闷的女人褪下眼镜换锦衣华服，要去跳一曲新舞。
　　龟龟要处理事务，把我和物吉带入会场后就先走了，临走之前在我和物吉的手上分别带了一串手链，上面刻着他的家纹。
　　“还是做个保险吧？”龟甲轻笑着整理物吉的衣领，“玩得愉快。”
　　“母亲很快就会来了。”龟甲的眼角微眯，语气带着一点惆怅，“你很像她。”
　　“真的吗？”物吉抿抿唇角，绽放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我很期待呢！”
　　而我有点魂不守舍。从踏入这个会场开始眼皮就一直在跳，虽然这么说听起来像是在立什么flag，但真的感觉很不好……
　　潜意识一直在提醒着我。这个会场里，存在着令我毛骨悚然的东西。
　　是什么？
　　但是现在也不能跑啊，我只好扯着物吉躲在角落的小沙发里吃蛋糕和点心，努力降低存在感，希望做个老老实实的背景板。
　　随着时间的推移，到达宴会的人也越来越多，衣香鬓影，打扮得精心艳丽的淑女款款而来。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膝丸。
　　虽然青江已经提醒过我了，但看到膝丸的一瞬间我还是汗毛竖起。薄绿的鳞片和冰凉的触觉，类似蛇一样的金色竖曈……这傻逼随身带毒蛇啊！
　　他被众人围绕着，眉目间隐隐有些不耐烦，黑西装衬得这个英俊的青年身姿挺拔，正是男人将熟未熟的气质，十分勾人。
　　因此无数美貌如花的姑娘期期艾艾望着他的方向，胆子稍微大一点的就端着酒杯前去搭话，觥筹交错莺莺燕燕，他俨然是被星星们围绕的太阳。
　　魅力不错嘛，打扮也不错，腰细腿长屁股翘，要不是不合时宜真想吹个口哨。
　　但他还不是主角，真正的主角，龟甲和物吉的母亲，传说中的贞宗夫人，到底什么时候出场？
　　此时灯光乍暗，一束柔光点亮了会场的舞台，龟甲贞宗西装笔挺上台致词。
　　虽然我一直吐槽龟龟是个heita痴汉，但他确实是个标标准准的美男子，灰色的眼眸优雅且疏离，微笑的唇角让人如沐春风，也许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吧。
　　“……祝大家玩得愉快，愿母亲岁华不老。”龟甲贞宗说完台词，朝后台点头示意。
　　宴会的曲子换成了Secret Garden ，贞宗夫人登场！
　　看到她的一刹那我突然失去了语言。
　　我第一次知道婀娜多姿是个名词，她光是站在哪里，便像一朵摇曳的花。鱼尾裙鳞片上的钻石随着她上台的脚步一明一灭，白色的柔毛披肩比轻云更软，但这些比不上她一丝一毫的美，咄咄逼人，她是开在男人心头的红玫瑰。
　　粉色的长发随意的披在精致的锁骨处，灰色的眼睛含笑又多情，贞宗夫人几乎是龟甲的翻版。
　　说好的像物吉呢？这是龟甲性转版本吧？？？不对顺序错了，应该龟龟是他妈的翻版，这也太像了……
　　好在我见过的大风大浪多。前有三日月宗近如月高华，后有数珠丸恒次佛前莲花，加上日常接触的青江和物吉龟甲都是高出档次线的美貌，偶尔还能见到风趣幽默成熟稳重的石切丸，贞宗夫人美归美，也只能震撼我十分钟。
　　物吉一直没有说话。
　　他沉默的看着那个如同玫瑰的女人。直到我忍不住碰碰他，物吉才像猛然惊醒一样后退一步。
　　“没事吧？”我说。
　　“没事……”物吉的嗓子有点沙哑，“原来她是这个样子啊。”
　　“真好。”物吉喃喃自语，“原来你是这幅模样……”
　　我从来没看到过物吉哭泣，他是很坚强的男孩子，学习好运气好，笑一笑嘛是他的口头禅。
　　可他现在怔怔的站在这里，眼角含着泪花。
　　“物吉，”我小声说，“要不我们上前去看看？”
　　他摇摇头神色黯然，“不用了，被发现的话就不好了。”
　　“姐姐。”物吉对我说，“为什么……她不要我呢？”
　　“唉唉唉！”我这下是真的慌了，“法律判离婚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可是她一次也没来看过我。”物吉望着贞宗夫人的方向，“一次也没有。”
　　舞台上传来欢笑声，我扭头望去，有一个头发上编着华丽羽毛的孩子亲昵的挽住了贞宗夫人的手臂，他穿着和龟甲相似的短白西装，笑起来像小鸟一样欢快。
　　这应该就是龟甲提到过的弟弟小贞。确实是个可爱的孩子，眼底满是纯真，带着一点微微的狡黠。
　　贞宗夫人笑着搂住了他，母子俩携手下台，宴会正式开始了。
　　物吉的视线追随着她行走的方向，最后低下了头。
　　“我在这里哦。”我摸摸他的脸庞，“物吉软弱一点也没关系。”
　　物吉揉揉自己的脸，眼眶微微发红，他像往常那样笑了起来，“我没关系的，姐姐要不要去跳舞呀。”
　　“……不了吧，要不然咱们两个继续吃蛋糕，”我搓搓手，“刚刚发现了乔布朗尼。”
　　“好的呀。”
　　但是正当我和物吉打算去拿蛋糕的时候，膝丸突然抬头望了一眼我这边的方向。
　　隔着茫茫人群，他看到我了。
　　这一眼对视来的猝不及防，我抽抽嘴角，想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转身就跑。
　　老娘八百米快跑不是吹的，想当年我也是运动会拿过银牌的人物啊。
　　然而膝丸比我更快，身后传来一阵惊呼，在我预感最不好的时候，膝丸抓住了我的手腕。
　　高跟鞋误我！我被拉得一个趔趄，回头看见膝丸玩味的脸。
　　“好、好久不见呀。”我打哈哈，“令兄的身体怎么样？哈哈哈哈……”
　　我的笑容在他的盯视下越来越小，最后终于僵硬起来，“不如您先放开我？”
　　“膝丸少爷。”龟甲注意到了我们这里，赶过来救场，“打扰女士可不是绅士之举啊。”
　　“是吗？可我和这位小姐是旧识，”膝丸虎牙微露，“我只是想找她叙旧罢了。”
　　我不是我没有，我朝龟龟不停摇头。
　　“薄绿在我的手腕上哦。”膝丸朝我低语。
　　“是的他是我的朋友。”我朝龟甲干巴巴的说，“和我开个玩笑。”
　　龟甲的脸色冷了下来，“欺负贞宗家的小姐，即使是你也要考量。”
　　“哦，是吗？她是贞宗家的小姐？”膝丸眼底的玩味更浓了，“我竟然不知道，贞宗家和国师大人有联系？”
　　“没有他乱讲的。”我说，“但是你要刁难我我会和青江告状哦！”
　　贞宗夫人已经注意到这边，物吉站在不远处干着急，如果他被夫人看到，我他妈的不就凉了！绝对会被家里的大人锤死吧！
　　“噗。”膝丸嘲讽一笑，“那就和我来吧，原小姐？我可有很多话想问问你呐。”
　　我窒息，试探问道，“要不我们□□联系吧……”
　　保证马上把你拉黑。
　　“可以呀，你的电话号码？”膝丸显得非常通情达理，“毕竟国师大人保护你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呢，能在这里遇见也是缘分。”
　　什么！数珠丸大美人有派人保护我吗！那怎么没把你拦着！
　　“还有三条家的石切丸，”膝丸的声音低不可闻，“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佛了，我要是什么大人物，还轮的到你搞我。
　　“其实我是飞天拉面神教教友……”我说，“飞天拉面你懂么？长眼睛的那个拉面。”
　　膝丸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我。
　　“就是普通的死宅……意外的遇见了不普通的朋友。”舞曲悄然而至，我一步一步的后退，“仅此而已。”
　　我朝龟甲示意，他从善如流的带我进退，随着舞曲翩翩起舞，我们俩渐渐远离膝丸，朝会场另一边靠拢。
　　膝丸没有跟过来，因为我刚刚偷偷塞了一张卡片给他。
　　压切长谷部的那张，紫色卡片上的烫金字体很容易被抹去，我抹掉了名字。
　　不行，得带着物吉离开这里。我叹气，深深觉得点子背还是不要出门了。
　　龟甲的华尔兹很标准，就算我踩了他几脚，也不动声色的挽回我的姿势。好的舞者能够带领舞伴进入状态，即使我并不懂这些翩跹回旋。
　　我一直不明白龟甲的爱意从何而来。是的，我清楚，他爱我。
　　倘若不是因为爱，谁能每次见你眼睛都是日月星辰？可我也清楚的知道我无法给出任何回应，只能用玩笑掩饰。
　　有人全心全意的爱我是我的幸运，但我要是利用这个幸运，是无耻。
　　我也不相信这份爱意。从龟甲见到我的第一眼起，就仿佛透过我看谁的影子。
　　青江偶尔也会露出那种眼神，但他分得清楚，也说得明白。
　　龟甲不懂，我不是他想见到的那个人。
　　我是原离，只是原离。
　　最后一个舞步回旋，我提起裙摆朝龟甲行了一个礼。他绅士地低头回应，牵起我的手背轻轻一吻。
　　“我……”
　　“龟甲。”我喝止住了他，“我想带着物吉回去。”
　　他神色一黯，而后点点头，“我派人送你们。”
　　“如果赵小姐是个好女孩，你不妨试试，如果她不好，你拒绝就是了。”我收回手，“可我不行，你知道的，我不行。”
　　“那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他轻声说。
　　“是的，我知道的，我从来都知道……”龟甲神色带着一丝痛苦，“可是这个世界没人会比我更爱你，此身的龟甲贞宗，他属于你。”
　　“你是我唯一的……”他灰色眼睛的眼睛莫名泛起一丝水光，而后支离破碎。
　　“对不起。”我只能这么说。
　　我转身，想找到物吉和他一起离开这个地方，龟甲待在原地，渐渐被我甩在身后。
　　爱不是怜悯，我也不想用怜悯来打碎他的骄傲。
　　没想到我不惹事事来惹我，就在我寻找物吉的时候，一个蛋糕突然砸在了我的衣服上。
　　巧克力和松露顺着短裙流下污渍，价值不凡的裙子立马成了抹布。
　　完了这很贵啊。我暗暗心痛，巧克力蛋糕贵裙子也贵，老娘这一身打扮可花钱了呢。
　　“不好意思，”砸我的人连掩饰都不肯，上午去龟龟家闹事的赵小姐化着精致妆容，慢条斯理的用刺绣手绢擦手，“手滑了。”
　　行吧。
　　我要闹的话也不是不能闹，但这样龟龟就不好做人了。
　　于是我朝她微笑，上前一步牢牢抱住她，“我明白，你不用自责。”
　　这下两个人的裙子都弄脏了，赵小姐是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力气没我大，刚刚没挣脱开我，此时被我放开后勃然大怒，气的脸色发青。
　　“狐狸精，你知道我的裙子多贵吗？”她冷哼一声，“卖了你也赔不起！”
　　“我的裙子也很贵。”我说，“但我就不让你赔了。”
　　“不过是个丑女人，”她咬牙切齿，“恬不知耻的缠着别人的未婚夫。”
　　“好的，对不起我马上滚。”我无所谓的把头发撩到耳后，错身想走。
　　“保安！”她突然叫了一声，“这个女人没有邀请函，还弄脏了我的裙子，把她赶出去！”
　　这下全场都注意到我们俩。
　　贞宗夫人搂着白毛披肩款步姗姗，走到我们俩身边问道，“玲玲，这是怎么啦？”
　　“夫人……”她居然小声的啜泣起来，“我不过问她是哪家的姐姐，她居然打翻蛋糕弄脏我的裙子。”
　　“夫人不觉得陌生吗？今天来的世家小姐可里没有这号人物。”她咬着下嘴唇，楚楚可怜地摇晃贞宗夫人的手臂，“说不定是怎么混进来的呢，拿上自己全部身家打扮来钓凯子，真是不知羞耻！”
　　怎么说呢，我觉得她这个污蔑人的方式弱智而且狗血。
　　最次的方法派个侍者装作不小心砸我不就行了，既能让我出丑，我还不会怀疑。自己下场撕逼教训别人同时也会把自己惹得一身骚，没看到贞宗夫人已经轻轻蹙眉了吗？要借刀杀人懂吗？
　　“我马上走。”我说，无意和她纠缠。龟龟明显想上前帮我解释，我在不起眼处朝他连连摆手。
　　不值得，这种骂句连我脸皮的十厘米都穿不破。
　　“倒是有几分眼熟……”贞宗夫人若有所思，转头问我，“你是谁家的女孩？”
　　无名小卒不值挂齿啊。我犹豫要不要装个逼，拿石切丸先生吓吓他们。
　　这时赵小姐凑到贞宗夫人的耳边说了几句，看我的眼神轻蔑极了。
　　贞宗夫人听她说完，神色也冷漠起来，对着龟甲说教训道，“玲玲是你的未婚妻，你要护着她，不知道么？”
　　在众人都没注意到的地方，无形的黑雾渐渐弥散。不详的光在黑暗中闪烁，世界黑白颠倒。
　　“把她赶出去。”贞宗夫人随意结尾。
　　我有时候还蛮恨我的直觉的。
　　本来顺着她们俩走就走是最好的了，可我偏偏抬了头。
　　吊灯上面有东西。
　　我瞳孔剧缩，那个黑色的怪物同时砍断了吊灯的缆线。
　　贞宗夫人站在吊灯下！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我推开了赵小姐，然后扑倒贞宗夫人抱着她就地一滚，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宴会突然鸦雀无声起来，浓雾弥漫，客人们都消失了！
　　“咳，咳。”贞宗夫人被我突如奇来的举动弄得手足无措，“你做什么！”
　　“别说话。”我护住她的脑袋，低声喝止她，“安静一点……有怪物。”
　　潜意识应验了，妈的，就说今天点子背吧！
　　贞宗夫人马上意识到不对劲，吊灯的玻璃渣在边上闪烁，舞曲和客人都消失了，只有浓浓雾气缠绕着我们俩。
　　她靠在我怀里轻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龟甲呢？阿贞呢？”
　　还有一个物吉呢。
　　我觉得脑壳痛。雾气明显是一种隔绝现世的手段，我们姑且称做结界好了，以前遇到结界都是和青江一起，再不济也是龟甲三日月这种水平，现在带着龟龟他妈我可咋整。
　　而且是两人一组吗？
　　龟龟刚刚离我们不远，现在却完全没听见他的呼唤声，这个结界还有转移功能！
　　我把贞宗夫人扶起来，眉头紧锁的望着雾气，最重要的问题是，谁进来了这个结界
　　是男人就算了，尚且有一战之力，如果是像贞宗夫人这样的纤细的女士……只怕要成为刀下亡魂。
　　“别出声，跟着我去找龟甲。”我对贞宗夫人说，“一定要跟紧我，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说。
　　“我也不知道。”我说，对着一个椅子喀吧一摔，拎起一条椅子腿，“但是夫人，现在没有退路了，那些东西真的会杀人。”
　　“玲玲说……”
　　“我不是我没有。”我内心无比冷漠，甚至还想唱首山歌，“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会睡在一起么？”贞宗夫人把白绒披肩甩掉，也学我的样子拎起了一条椅子腿，“我那个儿子啊，天生逆骨，阳奉阴违的手段最过娴熟。”
　　“我们俩认识的可能不是同一个人，”我吐槽，抓紧她的手腕，“龟甲除了heita一点，也没有其他毛病了。”
　　等等不对，当着人家妈妈的面这么说真的好吗？
　　“……那，你是他的‘主’？”
　　我承认我开始方了。我张口想要解释，却操蛋的发现根本没法解释。
　　“不是，那个是他单方面的，我不搞特殊。”我硬邦邦的挤出一句。
　　“哈。”她嗤笑，说不清是自嘲还是讽笑，“费劲心思想逃离牢笼，但你不爱他呢。”
　　“如果他不喜欢就不要逼他啦，”我说，“强扭的瓜不甜。”
　　“我知道呀。”这个时候她的眼底反而露出一丝娇纵，她冷笑一声，“可这世界哪里有那么好的买卖？”
　　“既想掌握贞宗家的权力，又不想付出自己的情爱……”她笑起来和龟甲更加相似，甜甜蜜蜜的说，“哎呀，他胃口一惯是大的。”
　　我哑然，你们脑子都有问题·jpg。
　　“你到底是谁家的女孩？”贞宗夫人说，“能被我儿子选择，一定有所资本。”
　　“普通人。”这是我今天无数次强调了。
　　浓雾中闪现出一道红光，我憋着一肚子火没地方发，冲上去把那条骨龙砸了个稀巴烂。
　　“真的是普通人，”我抹掉脸上被溅到的绿色汁液，“走吧，先找到龟甲再说。”
　　“如果他有胆子，大可放弃这一切。”她幽幽地说，“如果没有，就只能乖乖做贞宗家的好儿子！”
　　“夫人。”我有些厌倦，“这些话你不该对我讲。”
　　“而且就算他肯放弃，你真的会放他自由吗？”我看着她迷人的灰色眼睛，“我不相信。”
　　“当然不会。”她痛快极了，“随口说说。”
　　“这里真好啊。”贞宗夫人转了一个圈，动作优雅如天鹅，“说些混账话也不要紧。”
　　“夫人，你不能对他好一点么？”我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就算只有一点点……龟甲他不是什么傀儡玩具啊。”
　　贞宗夫人没有说话，她背后出现了绿色的影子。我猛然将她向后一拉，手里的木棍对上了怪物的刀。
　　砍断了，不行，我不是这个怪物的对手！
　　“快跑！”我大喝。
　　被黑色雾气缠绕的绿色怪物似乎比以前的更加高级，他抓住我的肩膀，随意往地上一砸。
　　意识模糊不清，鲜血从嘴里流了出来，手臂想必已经骨折。
　　好痛啊！我痛苦的闭上眼睛，视线被血液遮拦看不清方向————
　　我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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