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难赴

　　路家搬过来已经一段时间了，除了乔迁的那次，这次算是第一次正式的聚餐。两家人对桌而坐，男士贪杯对饮，女士似有聊不完的回忆，路嘉从桌下踢踢许柯示意他抬头。许柯放下手机看着她直接问了句“干嘛？”
　　旁边的人都顿了下，视线顺着望过来，路嘉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唇摇了摇头。
　　谈话停下来，秦君雅看着路嘉餐盘里只动了一口的西点，问道:“点心你不喜欢吗，我还想着你喜欢特意买的呢。”
　　路嘉当下摇头回了句没有。
　　秦君雅笑了笑:“不喜欢吃就不吃了，别勉强。”说罢她把点心往一边推了推。
　　路嘉视线盯着被挪走的蛋糕，也不好在说什么，偏偏坐在一旁的许柯直接拿着自己叉子，将点心整块插起来，软嫩细滑的点心挂在叉子上摇摇欲坠，看着很是可口。
　　许柯将整个蛋糕丢放到路嘉面前的盘子上，挑着眉毛对她眨了个眼，秦君雅不太高兴的训话道:“你这孩子又是闹什么呢！”
　　许柯耸耸肩拿出小时候被教训的话严肃的说了句:“不能挑食！”
　　路嘉被他这话逗的实在没忍住噗的笑了出来，大人们不在关注他们，继续讨论其他话题，路嘉低着头偷瞄着对坐玩手机的人，可能是视线有点炙热，许柯逐渐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他放下手机，挪坐到路嘉旁边的座椅上，用手肘碰了她一下低声问道:“老看我干嘛？”
　　路嘉话未说出口，许柯很不要脸的接了下句:“是不是特帅，移不看眼？”
　　路嘉以一个白眼结束了这场对话。她放下叉子，把兜里揣了很久的创可贴拿出来，在桌下撕开，然后拉过许柯的手悄咪咪的给他贴好。
　　伤口不大，是之前某人隔着窗户递糖时划破的。男孩子没那么娇气，放学时路嘉给他贴好的创可贴早在饭前洗手的时候被许柯扔了，其实不贴也无所谓，可路嘉就是见不得，仿佛看着那伤她就疼似的。
　　许柯看着贴着创可贴的爪，嫌弃的说着:“丑死了。”
　　“怎么？还想要有图案的啊？”
　　许可难得瞧着她回个嘴，轻松的笑了笑，眉眼间一副不正经的样子:“你有啊？”
　　路嘉梗了下，她想回，但就是没好意思继续跟他打诨。
　　晚餐结束，大人们有大人们的事情，小孩也有小孩的事情。
　　路嘉站在阳台上吹风望景，一时不觉许柯已经开窗走到了自己身边。他们一个面朝外，一个面朝内。许大爷倒是站出一股君临天下的味道。
　　他背靠着墙，双臂伸展横搭在墙面上，本来想欺负人，他就喜欢对方生气却憋着不说的模样，有时候他真觉得自己的癖好很变态了，估计不是什么好人。
　　但路嘉非但没有因为他伸来的手臂而让到一边，反而抓住他的手腕，侧身挡住他的视线，抓着他的手折腾一番，人让开后，路嘉拿着碳素笔冲他笑着说道:“喏，有图的。”
　　她有点小得意，却不敢太猖狂，嘴角挂着笑容，眼睛灿若星辰。
　　许柯收回双臂转过身同她一侧，看着被碳素笔画着乱七八糟小花的创可贴撇了撇嘴视线落回一片星海，随意的问道:“好吃吗？”
　　路嘉眼睛略微睁大，表示不知道他问的什么，许柯一字一顿的吐出“点心”两字。
　　路嘉点点头:“好吃。”
　　得到预料之内的回答，许柯笑笑说道:“你这是什么习惯啊？别人都是喜欢什么先吃什么，你倒好喜欢的总放最后，留着下蛋啊。”
　　在此之前路嘉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发现自己有这样的一个习惯，她没什么想法，就只是下意识的想把喜欢的留到最后，因为珍惜。
　　路嘉想了很久也没想出回什么话合适，许柯敲了下她额头，教育道:“喜欢的就要先吃，总放到最后要么被别人吃了，要么饱了再吃也是食之无味，笨不笨啊你！”
　　路嘉内心是否认的，她觉得但凡喜欢，但凡真的好吃又怎么会因为留到最后就食之无味呢，她虽然没说话，但撇嘴的小动作丝毫不差的落入许柯眼里，对方一副好心当作驴肝肺的样，略微不满的说道:“不管你，看下次谁给你留，当时候你后悔着哭去吧。”说完他便自顾自的回屋去了，刚进去没几刻，客厅响起一嗓子，许可大声的叫了声“路嘉”
　　路嘉回屋时，许柯正在挨训，秦君雅瞪着自家儿子说道:“没大没小的，都说了叫姐叫姐，你还每天路嘉路嘉的！不满意你倒是早点出来啊！”
　　“那您也没让我早点出来不是。”许柯皮着嘟囔道。
　　秦君娴拿着水果递给许柯:“想当哥哥，让你妈再给你生一个。”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许柯转脸一笑:“路嘉就比我大三个月，不算大。”
　　路嘉坐到许柯身旁的圆凳上，叉了快火龙果补充道:“三个月也是月啊”
　　许柯咬着牙回了句:“那你能不能有点当姐姐的自觉，倒是让我安心当个弟弟啊。”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路嘉总是最放松的，她喜欢许柯，很喜欢的哪种，喜欢跟他一起玩，喜欢在他身边，喜欢听他说话，喜欢跟他斗嘴，即便总是被他堵的哑口无言，但许柯那装老成的傻小子模样也是好看的，因此路嘉无视他的语气，忍着笑意拍拍自己肩膀回了句:“喏，给你靠。”
　　看着两个妈妈目瞪口呆的样子，路嘉咬牙想到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说得真对！
　　许柯返倒是乐了，在一旁笑个不停，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洋洋得意，反正是把路嘉憋了个大红脸，连耳朵尖都泛着红意。
　　一晚上许柯的手机响个不停，路嘉听到了，两位妈妈自然也听到了。
　　秦君娴开玩笑的问道:“跟谁聊天呢？女同学？”
　　许柯回着短信，嗯了一声。
　　秦君雅来了兴致追问是谁，同班的还是外班的，长什么样，自己有没有见过。
　　许柯回完消息，将屏幕压向桌面，手覆在上面:“路嘉他们班的，约着出去玩。你们怎么这么八卦啊，和我们班女生一样。”
　　路嘉看了眼许柯，又瞪着手机瞅了两眼，她猜到一些，却不肯定，她跟着问道：“我们班谁啊？”
　　许柯抢了路嘉手里的叉子叉了块水果：“李静，对了你要不要一起去？去的话我跟她说一声。”
　　“不去。”路嘉利索的回道。
　　秦君雅一脸八卦的问路嘉那女孩好不好看，人好不好。在那个视早恋如猛虎的年代，秦家两姐妹起了前锋模范作用，开明的可怕。
　　秦君雅高兴的表示自家儿子长的帅成绩好，肯定很吸引女孩子喜欢，还极其不客气的跟路嘉讲到：“就他们班杜婷，你弟弟初一的时候喜欢了可久呢。”
　　许柯受不了三个女性的舞台，决定退场：“我去写作业了，你们聊吧。”
　　秦君娴笑着说道：“别说了，把儿子都说的不好意思了。”
　　路嘉紧跟着许柯去了书房。两人对桌而坐，路嘉写两个字抬头偷瞄一眼对面的人，在写两个字在抬头看看。
　　第n个抬头时，视线很成功的对视了。路嘉看着他问道：“杜婷是坐你前面的那个女生吗？”
　　“不是。”
　　“那你真喜欢她？”
　　“没”
　　“你和李静很熟？”
　　“不熟”
　　“你喜欢她吗？”
　　“不喜欢”
　　“那你喜欢谁啊？”
　　“你”许柯大喘气的压下烦躁，放下笔看着人耐着性子问道：“你怎么也这么八卦！”
　　即便那一声“你”急而短促，路嘉明知道他后面还有话，但心还是不受控的扑通了一声。像是从五米高的跳台扑通跳回水里，捡起浪花一层层。
　　话题就此终止，没有在继续。回家的路上秦君娴随意的跟女儿坐在后座上聊天：“你们现在的女孩儿都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不知道。”
　　“那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见路嘉半天不回答，秦君雅只好那个参照物作补充：“那你弟弟这样的你喜不喜欢？”
　　路嘉犹豫很久低声说道：“不太喜欢”。
　　秦君娴只是想知道自家女儿有没有喜欢的人，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却不曾想她的一句话像是一把钥匙让路嘉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
　　她喜欢许柯，一直都喜欢，刚才的回答她下意识的说了谎，她的直觉告诉她她不能说喜欢，至于为什么，她还没想通。但她隐约的意识到她对许柯的喜欢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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