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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老病死十六
马昊一脸死灰地跟着温舒寒回了死神殿，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是干死神的料。
然而他现在的顶头上司并没有安慰他的意思，甚至都不曾注意到他死灰的脸色，刚进死神殿的大门就对他说道：“你先回七堂吧，我去二堂拜见一下我的师父。”
于二堂内，于荣彦正在给手下的死神们布置任务，见温舒寒进来，立即笑容满面地道：“舒寒，你怎么会主动来我这里？”
温舒寒有些讪讪，自从回来之后，她的性情变了许多，有些旧人不是不想亲近，只是不知该如何亲近，总觉得尴尬。
“有点事想问问师父的意见。”
于荣彦也不会为难她，闻言笑眯眯地道：“好啊，有什么事尽管说！”
温舒寒看看其他几位死神，没说话。
于荣彦立即懂了，“对了，你我师徒二人好久不见了，我们去雅室慢慢聊吧！”
温舒寒点点头，跟着于荣彦进了雅室，二人在茶桌面对面落座。
将鬼仆遣散之后，于荣彦笑着问道：“要喝茶吗？”
温舒寒摇摇头。
于荣彦也未劝，只是自顾自地给自己斟了杯茶，状似不经意地道：“那天后来帝君大人特意叫了初杰和陈默去，就为问你的情况，不过他们都没说你的坏话，只说是那些厉鬼先动的手，你不得已还手而已。”
温舒寒怔了怔。
于荣彦端着茶杯微微一笑，“外面传的乱七八糟，我也是后来问了初杰，他跟我说了实话，才知道真实的情况。”
温舒寒依旧不做声，只是心里微微发紧，没想到于荣彦也知道自己的事了。
于荣彦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道：“好在你这次的情况跟上次无魂街有着本质的不同，死的只是厉鬼，不是那些东西……动静虽然闹得不小，却也震慑住了后面的厉鬼，这两天洗礼都没再发生任何骚动了。所以帝君大人也没怪罪你什么，不过……舒寒你跟我说实话——”
“师父！”
温舒寒打断了于荣彦的话，她现在脑子有点晕，听于荣彦说到“上次无魂街”的时候下意识地回忆了一下，竟然发现自己记不清当时的情况了，很想问个究竟，却更怕在自己的问题上深究，即便对面的人是她敬爱的师父，她也不想吐露一个字。
意识到于荣彦即将问出什么问题，她连忙引开他的思路，把谈话拉回自己想搞清楚的问题上，“其实我来找你，是另有一事想咨询你的意见。”
于荣彦怔了怔，没料到自己竟然猜错了温舒寒的目的。
温舒寒放低了声音，神色凝重道：“我在人间的时候，遇到了一位死神同僚进到我的任务区域，还企图对一个生人动手，我跟他打了一架，竟是不敌，还受了些伤。”
于荣彦一愣，“是谁这么大胆？”
温舒寒摇摇头，“他脸上戴着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我只能看出他是一位身形高大的男性死神，而且……”
温舒寒顿了一下，见于荣彦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这才把剩下的话说完，“他的灵武是死神镰刀。”
“你确定？”于荣彦有些不敢置信。
温舒寒自嘲一笑，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左肩，道：“自然确定，我的肩膀被他砍了一刀，现在还疼着哩！”
“那你的伤……”
温舒寒摇摇头，“无碍。”
于荣彦陷入了思量当中，“能伤到你，应当就不是陈默了。”
温舒寒点点头，“他也是我第一个排除的对象。并且，就在不久前，我去拜访了地藏殿，问了谛听……”
于荣彦盯着温舒寒的脸，等着她的下文。
温舒寒继续道：“谛听没直接说，只是突然像是很生气的样子跺了两下脚，所以，我觉得它是不是想提醒我那人脾气不大好，而且根据我与那鬼面死神交手时的直觉来看，应当也不是云中天，虽然身高差不多，不过云大人的身形要比那鬼面死神略微清瘦一些。”
“所以你是怀疑……”
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没有说出口，但温舒寒也明白于荣彦的意思了，她却是又摇了摇头，“我也不能确定，毕竟我离开死神殿有一百年了，像新晋的徐大人我就完全不熟悉，也不清楚是不是还有其他能力很强的新晋死神。”
于荣彦又露出了笑容，道：“徐欢的死神灵武是骨鞭，至于其他新人，能力基本都在陈默之下，就更别说超过你了。死神殿的死神虽然有上千名，但有死神灵武的也不过一百多人而已，这一百多人中，灵武是死神镰刀的不到十个。”
温舒寒点点头，这个情况她也基本清楚。
于荣彦又道：“百年之前，灵武是死神镰刀的主，也就一堂和三堂的两位修为在你之上。据我估计，现在的情况跟百年之前也没什么太大差别，除非……”
于荣彦探究的目光在温舒寒的脸上打了个转，“舒寒你现在的修为已经超越了他们了。”
于荣彦其实并不确定，他没有亲眼见过，只是听江初杰的描述，所以这句话实际上是在试探温舒寒的反应，看她会不会承认。
然温舒寒只是哂笑道：“师父真会说笑，我差点就被劈成了两半，何谈超越？不过，即便刘大人不喜我，我好像也不曾得罪过他，为何……”
一堂便是指位于死神排行榜之首的刘禁，三堂指云中天，既然云中天已经排除嫌疑，那么现在看来，刘禁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
温舒寒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她与于荣彦对望了一眼，交换了个了然的眼神，忽然就想到了答案——陈默。
温舒寒虽然与刘禁无冤无仇，但陈默曾经是她的徒弟，后来温舒寒出事，陈默转投刘禁门下。
刘禁为人虽然严峻冷漠，但对于陈默却十分上心，俨然当成了接班人在培养，如今温舒寒回归死神殿，陈默的态度又暧昧起来，似是想与温舒寒化解干戈，所以刘禁不高兴了，也是有可能的。
离开于二堂的时候，温舒寒虽然心中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基本已经认定了鬼面死神就是刘禁这件事。
第二日的死神例会上，温舒寒一进帝君殿就用探究的眼神打量着刘禁，然而后者只是正襟危坐，表情冷峻，似是察觉到温舒寒的目光，迅速往她这边扫了一眼，又很快收回，神色不屑。
温舒寒淡淡移开目光，心中不悦。
按道理说，刘禁身为死神殿总管，这样实在没有必要，何况自己也没有收回陈默的打算。
已经泼出去的水，就算陈默有心想回七堂，温舒寒也已经连盆儿都扔了。
刘禁的旁边，徐欢正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当温舒寒的目光扫过她时，她亦是回视过来，四目相对，徐欢的神色依旧不善，隐约含着敌意。
温舒寒内心微微叹口气，又看向旁边的佟清。
这位主儿永远是一众死神中最“耀眼”的那位，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美色”当中不能自拔，也不知哪来的眉笔，正翘着兰花指，对着手中的小镜子一下下地描着眉。
上次那个小圆镜已经摔碎了，这次换了个摔不碎的。
江初杰坐在温舒寒的旁边，亦是抱着双臂一脸严肃，大概是觉得面前的画风有些辣眼睛，所以他垂眼盯着面前一尺内的桌面，一言不发。
江初杰旁边的云中天姗姗来迟，脸上挂着不正经的笑容，落座后扫视一圈，目光最后停在佟清身上，单手支着脑袋调笑道：“好像自从小寒寒回来之后，清妹儿就比从前更爱打扮了，可是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一旁的于荣彦捏着珠串笑容满面地“呵呵”了一下，对云中天的笑话表示捧场。
佟清闻言却是手一抖，右边的眉毛瞬间长出一截分叉来，他把眉笔“啪”地往桌上一拍，怒不可遏地看向云中天，忿忿道：“你什么意思？”
云中天双手抱肩，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脸上笑嘻嘻的表情却丝毫没有收敛，说出的话更是噎人，“没什么意思呀，红夜不在了，吴大人又不属于咱们死神殿，本来就该你做我们死神殿的大美了，结果小寒寒却回来了，哎呀呀……”
大家这才明白云中天说的威胁并非指死神排行，而是指颜值排行，纷纷都憋了笑，只是碍于佟清的愤怒，没有笑出声来。
在地府，几百年来一直有个“四大美女”的名号，排头一号的是曾排在死神榜第四的红夜，第二便是温舒寒，第三是吴婕妤，最后一名则是佟清。
对于前三位的颜值，大家都是公认的，没有异议。
然而最后一位佟清可是个公的，长像也不属于清秀俊美到男女不辩的类型，所以他为什么会有这个名号，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每每提及，总能引人发笑，眼下云中天公然拿这个开玩笑，自是又戳了佟清的逆鳞。
徐欢剜了云中天一眼，评价了一句——“碎嘴！”
然而她的嘴角也是有点压不住的翘起。
眼看着佟清就要跟云中天起冲突了，好巧不巧，这时门口的鬼吏又捏着嗓子尖声鬼叫——
“帝君大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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