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但愿人间无死别

作者:晓板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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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伶人



      雪,落。

      原本,碧空如洗,连一朵云彩都没有,数日前一个清晨,却接连几日都突兀降下了雪霜。琉璃瓦的光泽被青白如瓷的雪光无声覆盖,殿外干枯的树木枝条上,积着厚厚一层残雪,常常能听见树枝断裂的轻微声响。
      云白短靴的一截已浅浅没入雪中,行进之间,少年的墨蓝披风被树梢掉落的一团小雪球不幸砸中,他却毫不在意,亦不拂揩,甚至不曾抬下眼皮。

      六棱雪花,一瓣,悄落他睫。

      雪白的花瓣,如墓边的葬花,片片惨白,纷纷扬扬,透发着毁尸灭迹的气机,在天地间飞舞,在整条长街恣意飘洒。
      大雪天气,深雾弥漫,阴霾至极。长街寂寂无人,少年视力虽极佳,却也有很长时间没有仅凭视力才能感受到另一个人。

      偶有风起,
      雾略消弭处,遥遥眺见茕茕一影,少女青衿短裳,紫发拂光,腰间双绮带,飘然及膝,更令人称奇的是,所踏足之处,遍草生花。

      秦再往北,便是胡人屯踞之处,乃为西北极为苦寒之地,如非内修远胜常人,眼下数九隆冬,衣着如此单薄,早已被活活冻死。

      待再近些,可视其左膝上悬系浅金一铃,以莓粉细绸束之,那铃正不住轻颤,发出叮呤脆响,灵极异极。

      几被大雪埋没,盖聂已然惊觉,但手中无滴血的剑。

      虽素无谋面,他却深知对方身份。阴阳家本就在诸子百家之中标新立异,容易令人印象深刻。其中五大长老更是代表着自然世界五个领域的极致,本是合为一体的阴阳二气,后不断分合、演化而成。
      但这极致原有九个,其余四域分别为风、月、星、光,后右护法月神取代为月,左护法星魂占据星光,唯有当年风朴子开创阴阳家之时力量最为强盛的风君,至今不知所踪。

      世人从未想见九域合一会爆发出怎样可怕的力量,不过眼下看来,就是掌握其中一两种,便足可俯瞰人世间了。

      又一阵劲风过。

      这风来得极迅疾猛,不但将盖聂眉间霜雪一扫而空,更连肩头披风一并卷走,露出之前一直半遮半掩的一袭紧身素白衣裳。那白映着雪光粼粼,变得深浅不一,更显得少年举手投足都自带天边皓月的清尘之色,也蕴着他独挂高寒深雪之巅的清冷孤意。

      而视线中渐渐清晰的那双绝美紫眸,却是冷森迫人。文武袖纷扬之下,那双纤细白腻的手若隐若现,不知沾染过千万生灵的鲜血,此时指尖溢出一缕缕光华仿佛森罗地狱打开了。

      不久前便闻听少司命之位有新人辈出,却未料竟如此年轻。但盖聂是无论何时都从不轻敌,相反,今日一见,还觉得脖子凉飕飕。

      但他仍不主动发起进攻,虽然对方的目标明显是他。眼见少女步步逼近,盖聂只步向前,半步不退。

      按说有卫庄这一活体前科熏陶在前,盖聂最不怕的就是与人僵持对峙,还是四目相对的那种。如果此时能像身在鬼谷时那般从容悠逸,就算对峙一整日也无甚所谓。
      不过似乎也不是,毕竟对方不是小庄。

      对于被阴阳家的人突然找上,盖聂也挺纳闷,毕竟与其素无来往。而这小姑娘虽脚踩高屐,却仍未及他肩,虽以轻纱遮住半张小脸,但至多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

      十一二岁的女孩子,在寻常人家该最是受宠惯娇,爱说爱笑的时候。
      可如今她不言只字片语,更不曾笑,却终于走到他面前。站定。将手慢慢,掌心展开向上,扬起,缓缓伸至他下颌近前,配上索求的眼神就跟盖聂欠了她什么东西似的。

      盖聂原本料定凡事突如其来必有古怪,本打算随时应战,有备无患,见此异举却一时当真懵住,再认真剖析也百思不得其解。虽说这些年被卫庄带的鬼心眼也着实长了不少,不过盖聂还是更擅长实话实说,于是不过是微蹙眉心,仍面不改色,亦在原地站定,半晌,方一字一句老实回答:

      “在下不解,姑娘何意。”

      其实对于不熟的人,盖聂是倾向于惯用敬语譬如“阁下”、“足下”此类,但由于对方太过年轻,又未表露什么恶意,语气才稍稍缓和一些。但听上去还是奇冷无比。

      听他这么说,女孩仅露在外的紫眸失望流动,微微摇头时齐刘海正中的小桃花轻轻摇晃。盖聂无法判断她是放弃与自己交流还是直接认定自己是不想将她所求之物予之。

      但盖聂是当真不知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好在少司命似乎看出这点,并未动怒,只拿类似当年师父嘲讽自己没有慧根那般的眼风没奈觑了觑,右手落复轻扬,食指指尖一抬,膝上的小铃铛便连同莓粉丝带缠臂而上,少女划转空气,将它在半空推至盖聂近前:
      “你为何如此伤心?是恐无人替你做主,还是害怕再也见不到他?”

      铃铛里传出了真实的声音,熟悉的令盖聂微微抬眉:

      “小庄并非故意欺负,只是不擅言辞。他到鬼谷不足一年,先前的许多陋习都要慢慢磨改。如果是第一种,师父已罚他抄写《道德经》、《劝学》、《不苟》各四千遍,如果是第二种…”

      语音语调与方才他如出一辙,不同的只是语气,是温和的。

      “不是便好。”

      “……”

      唔,想当年师哥还真是话多了不少呢嗯。
      那铃铛叽叽咕咕地还想再说,却忽又被那少女一把握住,重系膝上。

      现下她再次朝盖聂伸出手来,只重复之前的动作。

      盖聂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还是同先前一样一脸懵。尽管他承认自己是没什么慧根,也没工夫惊叹她仅凭一枚铃铛竟能找出他来,心里却已在琢磨这姑娘怕不是在跟他要人。

      因为铃铛里只传出了他的声音,却没有对方的,显然是她修为不足不得以探求,而她现也已明知这声音是谁,显然感兴趣的并不是他,那只能是对面那个人。
      而那个人么……

      “你想要这个人?”、“在下也不知她去处。”

      少司命原本听他说出些眉目还挺惊喜,那种眼睛里透出的心喜不难被看出,满怀希望几乎马上就要给他送花了,结果他又一头冷水给浇下来。

      呵,师哥,你这辈子都得不到姑娘送的花了。

      “她在这!!抓住她!快!!!!——”

      二人几乎同时察觉,眼风一刹交错,秦王的御用侍卫队,高手还是层出不穷的,而盖聂正是御前侍卫的统领,最熟悉不过。

      不就是我们少少在嬴政赏雪的上林苑里没找着你于是在侍卫队里搜了一遍铃铛一直没反应还被那起子不知好歹的当成刺客一路追杀到长街么。

      所以要说这锅必须还得甩到盖大人身上,谁叫你平日教导失当还不陪着王上整日四处游荡。

      众人纷纷拔剑欲试,少女回眸的一霎眼神顿时冷了,尽管数九时节并不是施展木系阴阳术的最佳时机,一招“枯木逢春”还是使得宫禁里墙的枯树枝疯狂催生抽条一下勒断了其中一名侍卫的脖子。

      最难以置信的是,那枝条即便已被盖聂疾速出鞘的剑一招斩成两断,那断了的枝条还能继续受到少司命灵力的控制,且力道不减翻增。
      盖聂很快意识到斩木无意,少司命才是操控的源泉。而嬴政目前对阴阳家正是倚重,若因自己一人之失伤了五大长老之一,自此导致其倒戈相向,岂非给国家招致祸患。
      而少司命一旦出手却从不轻易罢休,冷酷的本性一旦被激发,就必须有鲜血负责来暖。只是枯枝在那人断气后仍未停止缠绕,直至头颈完全绞离,不巧那人血又极多,茫茫大地顿时猩红一片,凄艳而血腥。

      少歇,女孩背身一跃至宫墙之上,高处的空气清鲜,她裸露在外几与霜雪融为一色的手臂再次扬起,遍沾血渍的枯枝表层生长出繁茂如春深时的叶,众人见此异象皆心中一凛,不知她又要以何其残忍的手法迫人置死。正此时,万叶丛中一道寒光倏然而至,挑脉穿花,一剑破域,与此同时,剑光后的少年已不知何时到了近前,反手持剑而立。

      “宫廷禁地,任何人不准妄为。”

      盖聂眼眸中没有什么波澜,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他不出手则已,一旦决断,就是这样的坚决。

      这话是提醒少司命,也是对着所有人,他同样要保证侍卫队不能再有伤亡。

      “哈哈哈哈哈——有鸟!!”
      一阵清甜的孩童笑声打破死亡般的沉寂,举目看去,一个被绫罗绸缎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家伙正一扭一扭地往这边狂跑,嘴里咿咿呀呀咯咯直笑,小手将一只比脸还大的烤鸡腿兴冲冲高高举过头顶,朝宫墙上盖聂的方向一个劲晃悠。

      “危险!您不能过去……快、、快拦住小公子!!”

      “就是这间屋子,姐姐请进。”

      待侍女走得远了,沁水才缓缓推开,与其他伶人居处看似一般无二的雕花木格紗门——

      门的那头,飘渺之气四起。

      沁水心中一动,虽非初踏足,但每次来到,尽管始终停留在岸边,皆是觉得双目刺痛,一片璀璨炫目,到处都是蓝光。

      仿佛立足天地之外,蓝湛湛一片真干净,宛若一汪神降天泉之水,人的灵魂都为之一颤,像是天空开辟后的第一缕初光。

      四面皆蓝,距湖心还有一段距离。一抹蔷薇淡粉的卧影,枕腕浅眠,微微抱膝,依偎湖心,临江四处,惠风和畅,天光云影,烟波微茫,把酒临风,春和景明。

      流水远行中少年微阖的眸,无一丝妆痕,却还微微泛红,远远看去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悲喜嗔痴,也嗜恣睢,或许就是他的一生。

      此时万物似乎都沉寂了,与此同时,少年咽喉竟凭空出现一道血痕。一把银刀横在那里,一抹鲜红的血迹溢出,他沉睡着的脸渐渐浮上凄迷之色,时间仿佛凝注了。

      沁水身子微微一震,这场面即便已阅过千遍万遍,再次遇见,足下却还是动弹不得半分,站在很远之处就可以感觉到那种毁灭之力,音波如刀,四面离别哀嚎悲泣喑哑之声震天。

      倏忽之间,唯见天光,云影,湖泊,水鸟,什么都不复存在了,一切都被吞噬掉。转瞬之间,云雾翻涌,铅云如墨,虚空如泥沼一般,全部被鲜血给淹没了,血渍自足尖点染,一汩一汩晕开,入目一片血腥,此时,这片水域到处都是血泥,腥味扑鼻,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景象吓人,像是来到了屠宰场。

      血湖湖心沉睡的少年却仍是岿然,尽管衣襟已尽染血红,却始终一人独卧,眼眸亦不曾睁开,似将身外万物一并抛却;又似在遭劫,化成了飞灰,永远从这个世间除名了。

      这一梦,像是活了太久,实在是疲傣了。

      “呦,这就倒了?”

      女子俏生生的一句,强自拖拽出二人灵魂,随即静静看他一睁眼就爱不够似的拿鼻尖挨了挨手腕缠绕的几圈青金手钏,随即辗转了下身子,背对着她,并没有要坐起来的意思。

      还真是能躺着就不坐着呢呵呵呵。

      “可不,这屋子又没铺鹅羽软毯。”

      语气略显疲倦,但更多是戏谑,全然听不出一丝方才还被噩梦缠身的狼狈。

      沁水知他是在借故暗讽自己“出门脚不沾地”的规矩,惹出事没及时过来捞他,顺带跟她这个做长辈的耍个小孩子脾气。于是面上就万分温柔无比地一笑,只轻一躬身照着蔷薇粉细绸下的腰窝就可劲儿拧了一下,疼得名优一号封“嗷~”一嗓子蹿了起来。

      “我的儿,有什么不满一定要直说出来,不要闹小情绪喔。”

      “咳咳(委屈巴巴揉腰)……您老怕不是出门忘了带戒尺?……我是说,亲自动手别累着。”

      “明人不说暗话,给你一次靠嘴补救的机会。”

      “幸甚至哉!姑奶奶这下打得妙极!姑奶奶容颜长盛不衰青丘第一!姑奶奶是仙…对!仙女!!没毛病!!!敢问仙女姑奶奶需要捏肩捶腿手工美颜业务么~~”

      啧啧,姑奶奶面前求生欲也是极强了。

      只是这光说不练还远远不够,某封早已不知从何处抱来一篮子的新鲜香花骨朵嚷嚷着要孝敬,不过沁水现在却只对他小茶几桌腿儿边上摆着的一把未插完的纯黑鸦羽小扇半成品萌生兴趣,握在手心饶有兴致把玩。

      “那些孩子被吓得不轻,指手画脚比划说某些人呢晕了好久哦,差点吓死了哦。”

      沁水边说,边无所事事拾起一枚零散鸦羽,插入扇中,轻轻一哼:

      “呵,岂知,这会子倒真倒了。”

      “倒了又如何?人家一进门就亲口说了,务必要像到了自己家才好,”

      他边吐槽边又犯了孩子气噘嘴,其实如何不懂得借花献佛,反正又不是自己养的鸟,送了便是。但眼下更是争夺主动权的时刻,倒是一本正经盘起腿来坐直直,一副要讲理的样子:

      “我这是客随主便,给他们面子好吧。呵,一个个都是表面客套,自己先动不动刀啊剑啊,还饶管人家死啊活啊的。”

      不过似乎听起来完全是…很有道理,竟无力反驳?

      无知无觉,三言两语间,二人的局势在无形中发生了逆转,倒是换了沁水将插好的墨羽扇送他作礼,又边给轻轻扇着扇子,边凑近耳边软语哄道:

      “我说,封大掌柜哦,你可不是来错了时候?如今这紫兰轩,要紧的人可一个不在,如今九公子是常驻冷宫,约好的小良儿又不现身,恐怕都一时半会出不来呢。”

      凤梨只是斜睨了她一眼,便开启了外人看来闭目养神的万能高冷省电模式,轻一叹道:

      “即便一个不见,也是不虚此行了。”

      喂喂,差不多得了哈。

      沁水听了不免火大,倒不单是为她准侄媳妇青金钏的主人不忿,尤其不喜他这副懒起来谁也不理的架势。

      “打住打住——”

      “我可听说,今日之事,全是某人不好好走路,偷窥人小姑娘被发现了才惹得祸端。”

      “照说,前些日子刚往姑苏一趟,也该见过些世面了,怎么?看见人漂酿小姑娘还是走不动道?”

      虽说他这做大侄子的比小姑还要年长几岁,可偏偏长了一张无比显嫩的脸,引得沁水每每都把他当成亲儿子似的逗趣:

      “喏,你若爱她,自此今后呢,干脆在此地常住下去,甭回去了。”

      说归说,小姑貌似不出好气尚又不由自主附带一丝姨母笑。

      少年面颊浮上不屑之色,又扑通一声直直躺倒,鼻尖一嗤,反倒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嘴角:

      “什么爱不爱的,也忒把人看浅了。”

      笑归笑,只是封离这一声笑里还透着一股分量不轻的傲气:

      “我俩可是旧相识。”

      我天仙(亲)兄妹联手作死调戏氵龙太子的时候,女娲小仙孙女还没出生呢。

      呸呸,先澄清一下人家银龙太子殿下可跟一个“氵”字扯不上半点关系,人家行得正坐得端,非但不近女色平时还爱和斑比鹿聂儿玩耍,是你俩非要吐槽人家龙族世代仙王室非玉兔族仙不娶的狗p族规才说人家纯属以貌取仙其实就想找个漂亮仙女传宗接代。

      “(噗,)还旧相识,怎不说是前世姻缘?你又和哪位姑娘不是了?”

      你这能把假花说香的小嘴儿哄哄小丫头片子可还行,姑奶奶面前就别卖弄风sao了。

      “接下来是不是要因此说与人家一见如故了?再接下来是不是要变着法把人家哄家去呀?”

      熟知套路的小姑边笑得花枝乱颤边一副我怎么有这么个傻儿子的眼神。

      “家?”

      少年枕着的手臂微微发麻,徒然伸出的指尖清瘦的有些形单影只,只无所事事在玉檀香地板上画着圈圈。

      “我倒也很想知道,家要何处去呢。”

      他浅浅垂眸笑,眼神却一霎有些发直,迷茫中透一点望眼欲穿。

      “再说,我也舍不得姑奶奶~”

      好吧,最后一切还是要以嬉皮笑脸收尾。

      “嘴抹的蜜擦擦,都流我这来了……”

      “真格的,”

      “你说你,没事就作,你还当是你们先前很熟的时候呐?又作死,他现在什么都会就是不会记得你,你还真是,动不动就臭逗,把人勾起来自己个儿又怂了,真不愧是那谁的亲兄逮,说你俩不是一族一娘亲养的谁信呢……”

      沁水本是一时忆及仙界旧事有些忘我才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并没指望她大侄子会听进去,不想说着说着却见阿封嘴角的笑险些收不住,简直得意到要哈哈大笑出声。

      “喂喂……你该不会…真碰上玉真大妹妹了吧?”
      沁水见他这样,才道是有些着慌。

      “呵,你说呢?…”

      少年将他那双惺忪睡眼揉了三揉,重睑更红了,且又多了几重,还是忍不住张了个大哈欠:

      “(--)……他挖心搜胆几生几世寻不着的人,就这么叫咱们当头碰上,实则…令人意外,不是么?”

      “…什么?”

      “以前在青丘,就时常听见议论说,龙性最淫。我还不信,还只道是小妖小仙对殿下的谤词罢了,万万没想到成了人还是抓着玉真妹子不放,大妹妹太苦*了啊哈哈哈哈哈——”

      “别哈哈!你先说清楚,怎么一上午一下蹦出来的几个人你都认识?怎么可能?你只看了一眼,何止看够一眼?便下定论,根本毫无证据!”

      而且姑奶奶一上午忙进忙出都压根没瞅见紫兰轩有这么个人存在你怕不是在逗我?

      “需要证明么?还是能忘了那张让天地失色的脸。”

      那也没办法,谁叫您没有鹅羽软毯铺的地方就不会挪动玉步呢本少有神马拌伐?

      “玉真落泪,夕沉月升…呵,即便那么美,我又没被唤醒什么记忆,怎么可能记得。”

      是的,她对仙界所有的记忆都完全是从封离的演绎中衍化而来的,就如方才进门时的那个梦一般真实。但即便如此,也完全能想象当时的胜景,每每喜而忘忧。

      “不仅是脸,还有它。”

      说着,扒kai衣领,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以及上头那看上去不得了的东西。

      “你早这么说不就明白了?”

      凝神怔愣片刻,沁水一声冷笑,封离的足够坦白并不能抵减他此番的节外生枝。尽管这对他而言也是平常事,可实在太随意了。

      嘛,狐族皮在骨子里的特性那不管是轮回了几辈子都变不了的。

      “人寻你藏,人急你装。呵,老爷子若知你这么干,管教把你给打死了。”

      “背地里叫老爷子,姑奶奶当心被打死。”

      沁水:【周身四下摸索】唔本姑娘的宝贝戒尺捏?……

      “啊!本少是说…能打死本少的只有姑奶奶哈~”

      “呵呵呵,……对了,虽说如今你行踪还未被众知,但之前要来新郑的消息却早传开了,光这一上午来送拜帖的家伙都把紫兰轩的门槛踏破了…要不咱们负责修缮一下?”

      封离现在根本都不加掩饰了,作为六国的新首富,他的手段他们已经见识过了不敢怠慢,只是现在看来又有些过于重视:

      “理那起禄蠹作甚?咱们且乐咱们的,这事我不管,姑奶奶做主就是了。”

      沁水闷闷一撇嘴,转身要走。她当然也懒得处理这些破事,又是在人家地界上,只盼望主事的紫女快些驾到。

      “你若要在紫兰轩待久了,我真怕你把人家这清雅之地给祸豁了。”

      “玉在山而草木润,渊生珠而崖不枯,”

      说着,封离深深吸一口气,完全一副六根清净的模样:

      “你不觉得,空气都变得更清鲜了么?”

      “……我走了。”

      好的,每场都是把姑奶奶逼得不得不提前杀青。

      “不急,”
      “今后如何举棋落定,看来,都要劳你先行一步了。”

      “我?”

      而且,似乎每次杀青的都不太痛快的呢。
      沁水隐隐感觉大侄子现在眼珠一转就多一个鬼心眼。

      “干嘛那么惊讶。你有这本事,这点,我信。”

      “你既看重她,何不自己显身一见。”
      沁水直视他目,她的每次直视都表明她急于要听实话。

      “看重她的不是我,且,老爷子看重的也并不是她。”
      但封离并未立即回视与她,微微游离的目光显然另有盘算。

      “人俩好好的郎才女貌,再怎么也得先过完这一世再说,哪有闲杂人等搅和的份。……何况,”

      眉心一念炽盛,似有一股冲不出的难以磨灭的道痕凝结其中被强行压制下去,须臾,少年唇角才露出接近功德圆满的笑:

      “我现在,还不能和这位姑娘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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