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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道术是三流师父教的
三宫五观烟不散,地肺山下气运行。几百年前,茅山仍香火鼎盛。但我被师父领进殿内的时候,香客已寥寥无几。
师伯们笑话师父说师兄弟几个就他领个黄毛丫头当关门弟子,山上已有几代不出乾道了。师父只道是气运在我身上。
师兄们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我提娄,占星问卦我打下手。半年过去,道术没长进多少,倒是偷喝黄酒本事高得很。师父几次拿着那根竹竿敲我小腿叹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灵犀,你得开窍啊。”
待我把整座山都疯玩过一遍,也就肯静心来学点东西。日日背口诀画符咒着实无趣,乾坤坎离没说两句就已梦会周公,最后还是得被竹竿子敲回现实。兴许是染了道人灵气的竹竿有点东西,渐渐地我也能摸到门槛。
掌门师伯座下大师兄在山上骗吃骗喝多年,看着年轻实际上修道几十年还未下山,说是没参破天机太没面子。我寻思着从我进山到现在也没见他起过卦,哪来的参破天机。小师兄笑说他只是怕参破罢了。
方术学了就得用,但在撒网前知道自己能捕几斤鱼能捉几只虾也实在无趣。掐诀没什么好掐,那便学画符去。
符咒在山下吃香,虽说山下人都挺唯物,不过逢年过节按着老规矩求两张符贴贴也是乐事。山上一年的开支有七成是符,酿酒采砂的道童逢年过节就忙得脚不沾地。师父不教画符,我便日日去掌门师伯那儿蹲着。掌门捋着那缕白胡子笑道当年大师兄老往师父那跑,如今却是反着来,不知小六可否尝到他当年滋味。我暗自掰指头猜我少了的两个师伯去了哪。
听说野山茶的花每年要比前一年多一朵,我便拉着小师兄上山栽花儿。自九棵山茶花开了八十一朵花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大师兄。闻听那惊世十一卦说小师妹可证长生,人人皆言天数难料。
掌门师伯在唯一的弟子走后就闭关,我又回师父那儿学风水方术。小师兄离了大师兄便郁郁寡欢,也不晓得跟个大了几十岁的有什么聊头。他对我叹啊叹说灵犀呀灵犀大师兄的卦是天下最准的你得听进去,可我到师父仙逝那年才把出言的右耳堵上。师父没骂我学艺不精也不叹自己教徒无方,只说灵犀未到通时,天命难改。第二日小师兄说他再无牵挂,要去大师兄曾提及的北疆,小师妹愿行否。我随即收拾行囊与他下山。十八湾口处他给我起最后一卦笑言大师兄所言非虚,然后背道而驰,我则北上去也。
离了长住十八年的温润江南,北京的气候着实令人不适。身处异乡,跌过几个跟头后终于跌进地下室,蜗居一隅,掐诀画符。外面的世界比山上有趣得多,只偶尔在看不见户外的地下室念一番江南的天云山水。小师兄有时传来几张北疆的图,昆仑山的灵气一点不比地肺山差。我有时怀疑他弃道修佛,他在暮光中朗笑说还没证道怎么弃道。我自嘲说当稀里糊涂被拐上山恐怕证的是不知道。小师兄还是如从前一般来句“时候未到”。
时候到没到谁知道,但我微博抽奖的快递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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