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塔俗事

　　本章以关一视角叙述
　　师傅说天上的星官今日换了人。我随着师傅抬手伸指的方向望去，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哪里有什么神谕，就连在黑云接踵的缝隙里也没有星光的痕迹。正要开口，话风却被师傅接了过去“关一，你可知换了哪两个神仙。”
　　知道师傅是在问我星官的事，但我确实不知只好又抬起头看向师傅神凝的方向。无奈在我眼里只有大片的黑云，于是我打拱道“弟子不才。”我看着地下师傅的影子没有动，知道他还在出神。
　　周围突然安静了，连聒噪的蝉都停止了声响，微风吹不起地上的残叶，房檐上的雨露不再下跌，惊起水塘的涟漪。彼时师傅的鼻息忽然粗重，这仿佛是此时天地间唯一鲜活的色彩。
　　地上师傅的影子缓缓向我转动，开口说了两颗星星的名字“破军，擎羊。”

　　“福煞。”我接到。“你对这件事了解多少。”见师傅的影子转向我，我也就跟着起了身，抬脸便见师傅紧盯着我的眼睛，柳条般垂下的白长眉间只隔着一姆指宽的距离。
　　“天上的事，我一个道士能知道什么。”虽然不明白师傅的意思，但我还是把目光迎上了去，静待着他说话，不料就这样僵持了半晌，也没注意到近处飘起的枯叶和脚下叮咚的小水塘。师傅额间的细长的红色印记终于散开成了它该有的菱形。
　　师傅弯了弯眼嘴角翘了一下“是呢。”便甩开他淡青色的道袍长袖绕过我去殿内了。我正要转身跟过去，不禁再次望向满天黑幕的夜空，依旧是那样。“空无一物。”这样想着我便也进了殿。
　　一进，只见师傅用手指搓捻着齐膝长须站在通天池旁疑怪道“奇妙。这破军从千万年前至此才共历三届，怎么突然就……”师傅抚摸着堆砌的白玉石喃喃。 我走到上池的台阶处，听了师傅的话也不禁猜测到“是不是那颗灾星连累了它？”师傅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望着池子里的观星图说:“据我所知，擎羊几千年来兢兢业业，该灭国的灭国，该受难的受难，没有过一次差错。”
　　正说着师傅从暗袖里拿出一颗石子投向池中“我这是在夸她，不要听人们说她是煞星就判定她为人处事，刑事是她的职责。”
　　师傅往池子里看了眼便转过身来对我说“这就叫天命。”我忙羞愧地低下头皱着眉头“徒儿知错！”
　　师傅不语，没有叫我抬头也没有挥手示意我离开。他只是看着我再次摇了摇头便扬长而去。听见师傅清脆的脚步声走远我才走到池边，看清了刚才师傅投石的地方。
　　一圈一圈地波纹缓缓在擎羊周围散开来，想起刚刚自己的言论真叫人不敢正眼看它。哪怕那只是一个闪耀的光点，我也觉得自己实在无颜去道歉。

　　说起白玉通天池，那可真是大有来头。
　　原本没有这冠名也没有池子边上的白玉，只是这溪国独尊道家，“溪”便取的老君在经中“为天下溪，常德不离”之意。
　　百年前开国皇帝王烨亲赐我们道观白玉石料修了这池阶并亲题“无玄观”三字，时至今日先皇的手笔还悬在四圣大殿前。
　　可道家不大在意这些，我要说的大有来头的是这通天池。
　　听长老们说这通天池下是女娲剩下的彩石料。北封有南海沙贝明珠一个，东供有西方雪域仙境的圣封石一块，西放有东山峻岭间红眼松石一对，只有南边的东西连观里的师兄弟也叫不出名字。
　　师傅们不开口，自然免不了流言蜚语，有人说南边是存放武功秘籍的地方，也有人说那是通天门，更有甚者说那里是长老们存放宝藏的密室。只是长老闭口不谈，师兄弟们也是自讨没趣罢了。
　　通天池灌以瑶池之水，熏以十二花之香。日吸上方通风处的曦月精华，每到夜间变发出奇异的暗金幽光，煞是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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