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案组

　　母亲领着孩子进门的时候大家在聊天，状态并没有因为两人进来而有所改变。这是张振华特意叮嘱大家的，就是要给她们一个放松的环境。
　　孩子进门时还有些拘束，但看所有人都没有注意自己就放松了下来，开始四下张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黛玉在一片混沌中悄悄蹭到孩子身边。
　　孩子看见无公害的大眼睛小姐姐也很是喜欢：“我叫大宝。”神色及言语间并没有透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一切都很正常。
　　“大宝喜欢做游戏么？”黛玉边问边顺势牵起了大宝的手。
　　黛玉将孩子领进提前布置好的VR观察室，剩下的人和孩子的妈妈则隔着玻璃观看。
　　隔着玻璃可以看见观察室中人的真实状态，而在旁边的显示屏上则展现的是虚拟现实的世界，一切都是被构造出来的，包括大宝看见的一切都是建模出来的。
　　黛玉趁着跟孩子一起玩游戏的功夫很快跟他熟络起来，她趁孩子玩得专注轻轻为他戴上了VR眼镜，在孩子不知不觉中将场景切换到了案发现场。一心摆弄玩具的孩子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环境的变化，黛玉也悄悄从观察室里撤了出来。
　　雷诺悄悄在黛玉耳边说：“相对于警察和神棍，我觉得你更适合当个幼儿园阿姨，没想到还挺有亲和力。”
　　黛玉没理会她，默默用肘部顶了雷诺的肚子一下，疼得雷诺直咧嘴。
　　黛玉：“忘了告诉你，我人体构造学学得不错，解剖学学得也很好。”
　　大约过了十分钟，真正的测试开始了。张振华在儿童心理专家那里了解到孩子将身心全力投入到某项事情中的时间大约就是十分钟，而时间再长一些的话孩子的耐心也会下降，所以测试正式开始在孩子自己玩儿大约十分钟的时候正合适。
　　张振华冲着毛教授点点头，毛教授会意，在VR成像的那台机器上按下一个按钮。
　　突然，观察室里的大宝停住了，满脸疑惑。然后，大宝扔下手中的玩具，回过头看着敞开的窗户。
　　大家知道，大宝显然是听见了什么声音。可观察室中的声音并没有开，他们只能看见里面人的反映，却听不见声音。
　　大宝起身，向着窗户走去，监视器里的视野随着大宝的移动逐渐向着窗户扩展。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因为大宝再走两步，窗外的景色便会显示在VR监视器上，到了那时候，大家就知道雷诺到底看见了什么，也就能大概了解张振华的思路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监视器。
　　大宝来到窗口，突然探身出去观望。这时，响起了两声尖叫。
　　第一声来自于大宝的妈妈，大概是情景太过逼真，她真的以为孩子要掉下去了，下意识发出了尖叫。
　　第二声尖叫则来自黛玉，因为她看见一个小小的孩子正用手扒在窗外，身体悬空就那么挂在那里。
　　这时，大宝的妈妈看见眼前的场景已经吓傻，看着已经死去的孩子的模拟图像竟然有些呆滞。
　　明明有些不忍心，碰了碰这位可怜的母亲：“这是模拟图，你看旁边，什么也没有，大宝在一间很安全的屋子里。”
　　孩子的妈妈晃了晃神，看看正常的监视器，终于镇定下来。继续转过目光去看VR显示器，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想知道的结果马上就有答案了。
　　孩子对生死还没有概念，因此大宝不会有弟弟又“复活”了的这种想法。在他的世界里，弟弟为什么再一次出现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究竟怎么看待这个现实。
　　时间仿佛突然停滞了，现场的气氛也凝重起来。大宝此刻正趴在窗户上，显然已经看见了自己的“弟弟”。
　　大宝在窗户上趴了大约一分钟，显然，他在思考怎么办。
　　这时，大宝突然转过身来，目光盯着地上的那些玩具。大宝将玩具一一捡起，然后，走到窗户边上用力狠狠地向下投掷。
　　“不！”窗外的母亲发出绝望的喊叫。
　　大家都不知所措……事情的真相已经十分显然，可是，他们此刻根本不知道如何安慰这样一位母亲。
　　孩子的第一反映暴露了他的想法，他恨弟弟，不希望弟弟存在于自己的世界里。于是，在发现弟弟“重生”后的第一反映就是再次将他除掉……也就是说如果当时发生的坠楼事件是意外，
　　孩子最可能的反映是看见弟弟还趴在窗外就会想着救弟弟上来，或者是呼喊别人帮助，最差的反映也会是十分焦急，而不是现在这般，迫不及待地用玩具将弟弟砸下去。
　　黛玉看着画面中空荡荡的窗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毛教授，做得也太逼真了。在大宝向弟弟扔玩具的时候测试结果实际就已经出来了，又有什么必要模拟弟弟坠楼的画面，让眼前这位母亲又伤心一次。
　　黛玉摇摇头，暗暗责怪科学家们丝毫没有人情味的严谨。同时，又不由得替观察室里的大宝捏了一把汗，仅凭一面之缘黛玉还挺喜欢这个孩子的，可如今这样，他的妈妈会怎么对待他……正想着，黛玉决定进观察室陪陪大宝，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个眼神清澈的孩子为什么会有魔鬼一样的思维……
　　正在黛玉触及门把手的一瞬间，张振华及时喝止了她。
　　“别动！没结束！”张振华把黛玉吓了一跳，她忙将手缩回来，其他人也一惊，转而又将目光投向VR监视器。
　　这时，从画面的角落里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孩子的妈妈！
　　“这是什么？”黛玉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孩子母亲，又看看监视器，不解地叫出声来。然后瞬间明白过来，这也是制作出来的图像。
　　此时，孩子的妈妈脸色惨白，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VR显示器上，大宝显然是听见有人朝自己靠近，便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见是自己的妈妈，大宝灿然一笑，然后竟是一副炫耀的表情。不……更准确地说是等待夸奖的表情……
　　在场的人除了镇定的张振华和陷入思考的□□，其他人都是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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