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44
“弟弟？”戚不言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这么说，卓之曜也算是你们罗刹教的少主？”
“不，他不是，我才是。”卓之暄说，“我和他之间只能有一个少主，这是我们圣教的规矩。”
“所以卓之曜是你们安排到我们宗门当卧底的？”
卓之暄红色的眼珠转了转，嘴角戏谑地勾起：“十几年来，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我们传递消息。可从某一天开始，就再也没有回音。我还当他崇拜你们宗的首席弟子。”他朝凌守意露出一个恶意的笑，“所以背叛了呢。”
戚不言脸色没变，手中剑却“噌”地出鞘了一分：“你到玄乩山下装疯卖傻，也是为了传递消息？”
卓之暄古怪地笑了几声：“当初没在秘境杀掉你们真是可惜。”
戚不言也笑了一下：“当初没在升仙大会杀掉你真是可惜。”他的目光落到卓之暄的手上，“都恢复了啊？那我就想不起来炸的是哪只手了。”
卓之暄神色扭曲了一下：“那是我掉以轻心。”
“那你是承认我不是那种可以掉以轻心的对手咯？”戚不言笑得和蔼可亲，“你可真是太抬举我了，我当时只是金丹期。”
“你！”卓之暄身上一瞬间冒出杀气，又在凌守意陡然出鞘的剑光中悻悻压了下去。卓之暄倒是能屈能伸，很快又虚情假意地笑起来，“不知你们前来所谓何事？”
戚不言沉吟一声：“第一嘛，就是追问卓之曜的下落。”
卓之暄说：“不知道，我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好吧，第二个问题。”戚不言问，“你们来这里干嘛？趁火打劫还是仗义相助啊？”
“你管得着吗？”卓之暄阴森森一笑。
“啧，你怎么跟个中二病少年似的。”戚不言懒得绕弯子了，“趁火打劫的话，对不起，我们宗的小弟子们刚好可以来见见世面；仗义相助的话……先前怎么没在城墙上看到你们呢？还是说，”戚不言话音一转，“你们在这里找人？”
“好得很。”卓之暄冷笑一声，“既然如此，我们就无话可谈了。请回吧。”
戚不言从善如流地站起来：“那就看是你们先找到卓之曜还是我们先找到了。”说完，和凌守意头也不回地离开客栈。
走出几米，后头骤然传来好大一阵桌椅翻倒的响动。
戚不言叹了口气：“这一届的魔教少主真是不行，太沉不住气了，跟个黄毛小子似的。”
他仔细回忆一番卓之曜身上的疑点。卓之曜束发用的铜制兽首、大刀柄部的狰狞怪头，都实在不像正道中人喜欢的装饰。他的九曜真火也是修炼到极致会走火入魔的孽火，是以在正道中十分罕见。他表面上到处转悠，是不是就是在借机观察？他和周周走得很近，时常干出炸思过洞、挖地道的壮举，是不是也有深意？再想到卓之曜在试剑大会上连夺两块极品灵石的做派……不行，不能再像了。
戚不言清空了思绪。既然知道了卓之曜的身份，那么卓之曜过去的每个行为都会被打上标签。在真正找到卓之曜之前，这一切都没什么意义。
他转过头，盯着凌守意，继续先前被打断的话题：“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和秦流风的交易。”
凌守意在戚不言的逼视下，不得不解释道：“当初那个秘境山洞中的妖兽是我杀的，却是为他做了嫁衣裳。我便提出让他家派出车队护送你，算是相抵。”
“哦。”戚不言故意拖长了腔调，“那你当初帮我为什么一直要隐姓埋名的？还不敢承认。”
“我那时……”凌守意含糊道，“不敢见你。”
“莫非你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戚不言调侃了一句，“那我试剑大会时的轮空，是不是也是你做的手脚？”
凌守意默默点了点头。
“让掌门把我收为真传弟子的也是你？”
凌守意说：“是。”
“那么，你说你是流泉谷出来的……那个在流泉谷中历天劫的是你？”说到这里，戚不言想到流泉谷中满目疮痍的大地，突然有点心疼。那样惨烈的情状，分明是天道在对凌守意痛下杀手。
凌守意没有隐瞒：“是。”
戚不言吸了一口气，四顾一番，把凌守意带到一个隐蔽的小巷子，给两人施了隐身术。
两人面对面站着，戚不言揪住凌守意的领子，故作神色凶狠道：“那什么遭遇雷劫劈天一剑，导致弱水洲灵气转移到灵山洲的云渊真君，也是你？”他紧紧看着凌守意的眼睛，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担忧。
凌守意有些歉疚地笑了笑，轻轻抚了一下戚不言的脸。
戚不言狠狠瞪了凌守意一眼。
凌守意伸手抱住他，两人亲昵地挨在一起。
戚不言偏头咬了一口凌守意的脖子，没用力，更像是发泄怨气：“不要转移我的注意力，快说。”
凌守意的嗓音响在他耳边：“是我。”
戚不言哼了一声：“你可真是了不起。”
两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直到附近的院落传出隐隐的人声。戚不言抬头看见天色擦黑，从凌守意的怀抱中退出来。两人仗着有隐身诀，牵着手往外走。
戚不言说：“不知道这次妖兽潮会持续多久。”
凌守意回答他：“少则十天，多则一个月。”
“唔。”戚不言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不知道解开凌守意的所有秘密，又要多久呢？
-------------------------------------
第六天的时候，戚不言在街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没有打草惊蛇，和凌守意施了敛息术，悄悄跟上去。
那个熟悉的身影拐过几个弯，进了一个隐蔽的小院子。
戚不言和凌守意对视一眼，从墙上跃了进去。
刚一落地，那人就出声道：“戚师兄？”
既然被一语道破，戚不言便不再隐身。他大大方方的现出来，凌守意还隐身着。
戚不言走到院子里的小桌边，自顾自坐下，才说：“卓师弟，你现在怎么混成这个德行了？”
卓之曜摘下脸上的面具，苦笑了一声：“我现在可成为过街老鼠了。”
戚不言反客为主：“坐下说说？”
卓之曜看了一眼里屋的方向，才坐到戚不言对面：“我以前确实传递了很多消息。可自从被杜元驹重点关注之后，想做什么都不方便了。卓之暄就以为我背叛了圣教。”他叹口气，“还有他几次去玄乩宗传递消息，好巧不巧杜元驹都盯着我。我只能装作没看见卓之暄。后来，我提前收到身份暴露的风声，就只能离开玄乩宗。”
“唔。”戚不言的眼神溜向里屋，“里面是谁？”
“杜元驹。”
“什么？”戚不言怀疑自己听错了。杜元驹不是还在玄乩山上温养经脉吗？
卓之曜又叹口气，解释道：“卓之暄用九曜真火伤了杜元驹的经脉和神魂，我反其道而行之，就可以吸出残留在他经脉和神魂里的火力。”
“那他怎么在这里？你为什么又在这里？”戚不言说，“你们不是向来水火不容吗？”
“再水火不容又怎么样？我害他成这样，总得先治好他。”卓之曜抓了抓头发，愁眉苦脸道，“我后来偷偷溜回玄乩宗，告诉他来龙去脉，然后就把他带到这里来了。这里临近雪原，温度低，还有冰系灵植，有助于他恢复。谁曾想卓之暄也追到这里来了。”
戚不言说：“那你可得小心了，治好杜师弟可不能功过相抵，我们还是要抓你回去的。”
“这里也不安全，明天大概就会破城了。”卓之曜推给他一块弟子玉牌，“你带走吧。我现在和杜元驹待在一块，要治好他少说还要十天半个月的。你实在不放心，就联系杜元驹，让他把我带回玄乩宗。当然。”卓之曜话音一转，“他能不能抓住我就另说。”
“我现在没工夫抓你，我还带着十几个弟子，带你上路容易横生枝节，但不代表我会放过你。”戚不言收下那块弟子玉牌，“杜元驹多半拦不住你，再不济你弟弟也会从中作梗。我和你这么多年的交情，也不好做的太绝。不如让杜师弟来做决定。”他站起身，卓之曜想拦下他，戚不言轻巧绕开，警告性地看了卓之曜一眼，施施然走进内室。
卓之曜叹了今天的第三口气，不得不跟上。
戚不言进入内室时，杜元驹坐在桌边看书，看到他来，忙想起身行礼。戚不言按下杜元驹：“不用不用。”
他开门见山道：“对于卓之曜，你打算怎么处理？”
杜元驹深深看了垂着脑袋的卓之曜一眼，忽然跪下来。戚不言连忙避开。
杜元驹说：“我身为执法堂弟子，却知法犯法，没有将罪犯逮捕上交执法堂，这是我第一宗罪。我听到他说可以治疗烧伤，就贸然私自下山，没有通报长老，此为第二罪。如今碰到师兄，本该移交师兄将他带回玄乩宗，可我因私心想请师兄宽限一个月，此为第三罪。”
戚不言简直要气笑了：“你都把话给说完了，哪轮得到我呢？”他看着这两人，一时觉得自己像个棒打鸳鸯的恶人，于是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地转身就走，“你们自己解决吧！”
杜元驹在他身后诚恳道：“多谢师兄。一个月后，我必将负荆请罪。”
戚不言走出大门，凌守意就在他身边显形。戚不言可算找到吐槽的人了：“你说他们两个，原本还你死我活王不见王，现在就跟一对不为世俗所容的小情侣似的，我都疑心我是不是真的成为拆散小两口的王母了。”
凌守意笑了笑。
“你笑什么？”戚不言没好气道，“肯定是因为我俩是断袖，我就看谁都像断袖。都怪你。”
凌守意继续好脾气地笑。
当天，他们遇上一个同宗的亲传弟子。戚不言便拜托那人把这十几个小弟子带回玄乩宗。他自己还想见识一下元婴期的妖兽潮是怎样的，说不定会让实力更上一层楼。
次日，当他直面妖兽潮时，那种好奇的心情荡然无存。
这次竟然足足有二十个化神期妖兽。就是赔上一城人的性命，也不够那些妖兽塞牙缝。
更为雪上加霜的是，说好两日前抵达的增援，至今杳无音信。
难以想象的危机，降临了冰沂城。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