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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种套路
这次秘境在冰沂城。
冰沂城是弱水洲最边缘的城池，也是整座苍衡大陆的最边沿。这里矗立着连绵的冰山，茫茫雪原人迹罕至，只在一条从冰山中流出来的清泉附近有几个村落。
戚不言跟着凌守意，通过传送阵到了冰沂城，然后御剑飞进雪原。雪原一片无暇的白，没有植物，连起伏都相差无几，如果没有凌守意带路，他绝对会晕头转向。半空凛冽的风刮得戚不言衣衫翩飞，他忙设了个简陋的屏障，把冷风排除在外，衣服也安分下来。
风声不小，戚不言担心凌守意听不到，传音入密说：“师兄，你好像对这里很熟？”从头到尾没有拿出罗盘一类的指路法宝，偏偏轻车熟路得像来过无数次一样。
凌守意回应说：“来过几次。”
戚不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又是这样，好像多说几句话能累死他一样。
两人的关系在浮灯节过后有了一些回温，戚不言不再刻意避着凌守意，但言语间还是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改变了。
飞出很远，戚不言终于看到那道清泉。说来也奇怪，雪原天寒地冻，大活人都恨不得能冻成冰疙瘩，那条清泉却丝毫不受影响，缓缓地流动。
凌守意御剑的速度变慢，平稳下落在泉水边。戚不言也停了下来。
他环视一圈。那条在雪原衬托下近乎白色的河流从群山中蜿蜒而出，在他们面前打了个转，流向不可知的地方，远处背风处影影绰绰的立着几幢砖石房屋。河流很细很浅，戚不言蹲下身，伸出指尖碰了碰。水竟然是热的，隐约可见袅袅的雾气。
他站起身，回头问凌守意：“这水怎么会是热的？”
凌守意的目光落在群山之中：“源头处有异宝，异宝的能量让它变热。”
戚不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必异宝就是那灰扑扑的珠子了。当初在流泉谷，也多半是因为珠子影响了熔岩河的温度。
他眼珠一转，指向远处的房屋：“我们去看看吧？”
凌守意收回视线，对上戚不言无辜的眼神，迟疑了一会儿，才说：“好吧。”
两人御剑飞过去。
落到最前面的房屋门前，戚不言敲门，敲了好一会儿才被打开。门后探出一个裹着厚厚皮毛大衣的男孩，大概七八岁，脆生生地问：“谁呀？”看见穿着单衣的两个人，他愣了几秒，又看到他们手中的剑，很快露出欣喜的神色：“你们是仙人吗？”
戚不言还没开口，小孩就殷勤备至地把门开到最大，邀请道：“两位仙人进来说，外头风大。”
戚不言当先走进去。这户人家当真是家徒四壁，除了墙上挂着的猎具和几件皮毛大衣，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缺胳膊少腿的。
小孩拿出一壶凉透的水，为破木桌上的缺口茶杯倒满：“两位仙人，坐下说吧。”
戚不言瞟了眼一根腿短了一截的凳子，没坐，直接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传说？尤其是五百年前的。”
话刚出口，他就感觉到身后的凌守意似乎僵了一下。
小孩冥思苦想半天：“五百年前……”他眼睛一亮，“那不就是我太太太太太太爷爷……呃，某位祖宗爷爷遇到神仙的时候嘛！”
戚不言观察着这小小的房子：“说说。”他看到一幅卷起来的卷轴，堆在桌上的鸡零狗碎之间，显得有些突兀。
小孩：“五百年前，这里遭遇妖兽潮，是一位路过的仙人救了祖宗爷爷，把祖宗爷爷带出雪原，我们家才能延续下去。我们家世世代代都在讲这个故事，说是要传下去，记住仙人的恩情……”小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没见过仙人，还以为是假的呢。”他盯着戚不言的剑眼冒精光，“仙人，你也能像故事里面那样，在天上高来高去吗？你能一剑劈开一座雪山吗？你能一招扫清妖兽潮吗？”
戚不言没搭理这小孩的问题，只问：“妖兽潮是什么？”
“妖兽潮就是妖兽潮啊。”小孩露出茫然的神色，“我爹说有妖兽潮……”
“好吧。”戚不言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凌守意，“那位仙人有说他路过做什么吗？”
凌守意在他的目光下更显僵硬，戚不言心情瞬间好了点。
小孩：“他好像是找东西……我不知道找什么，我爹没说过。”
这信息已经不少了，戚不言还算满意，他指向那卷轴：“那是什么？为什么和破袜子放在一起？”
“哦，你说那个，据说那是我祖宗爷爷画的仙人，但他画得实在……”小孩想半天没想出个形容词，只好把卷轴拿过来，摊开给戚不言看，“画得实在看不懂。”
泛黄的画纸上，一个歪歪扭扭的白竹竿正在砍一群歪歪扭扭的黑东西，白竹竿身后躲着一群更加歪歪扭扭的竹竿。唯一画得不那么抽象的，大概就是白竹竿手中白色的剑。
“你说……”戚不言拖长了调子，指着一直装聋作哑的凌守意问小孩，“你觉得他像不像画里这个白衣服的？”
小孩仔细地看凌守意，再看画，再看人，还是屈从于自己的良心：“不像，仙人比画上面好看太多了。”
戚不言不想再这个不识抬举的小屁孩，正准备离开，小孩拦住他：“仙人，你能给我留点东西吗？我就可以告诉我爹，有仙人来过我们家啦！”
戚不言看着殷殷期盼的小鬼，想起桌上一卷卷的绷带，塞给他一瓶回血丹：“治伤的，省着用，一次一颗。”
他当先走出房屋，在骤然吹来的冷风中支起一层薄薄的防护罩。凌守意紧随其后走出来。
小孩扒在门框边上，喊着：“谢谢仙人！”他手上挥着一把锋利的短刀，“谢谢好心的仙人！”
两人继续上路，戚不言传音：“价值五百灵石的玄级匕首，你说送就送了，真大方啊。”
凌守意说：“一瓶回血丹在凡人市集价值八百灵石。”
戚不言哽了哽：“真传弟子每个月给两瓶回血丹，我平时又很少用，这玩意攒的太多了。”
凌守意似乎笑了一下，没说话。
戚不言越琢磨越不对味，凌守意这话说的拐弯抹角，到底是要夸他，还是想转移话题？
他问：“妖兽潮是什么？”
凌守意：“每隔几百年，大陆缝隙之间都会诞生大量妖兽。妖兽冲击大陆，就是妖兽潮。”
“妖兽的数量很多吗？”
凌守意只回答了四个字：“遮天蔽日。”
两人渐渐靠近了泉水的源头。那里，一道光门隐约闪烁着。
进秘境前，戚不言问了句：“那你五百年前来这里，是要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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