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知羞耻的狗血故事

　　我听着床吱呀吱呀晃着，虽然明白只是做戏，但我的大脑仍然有些发热。最后他喘着气停下了动作，我感到床一沉，他坐到了我身边。
　　“结束了？”我小声地问。
　　“难道你还想来吗？”
　　“不用了……”
　　他笑了一下，站了起来，用手随便捋了下鬓发，他柔软的金发被打湿成一缕一缕，有些凌乱的贴在面颊上。我想开口问他我到底改如何回答他抛在我面前的难题，他说的轻描淡写，编？我怎么编？我甚至一想到这件事就发寒。我很想开口问他，但是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这个房间被处于监视之下。
　　我还是很害怕死亡的，我还那样年轻。
　　完蛋了，我完蛋了。我爬起来，从床边的柜子上随手摸了一只炭笔找了张纸，在上面写到，“我到底该怎么回答？”
　　我把笔递给他，他回眸看我一眼，没有接过笔，只是用手指在我的手背上划出了几个字母，把几个字母凑在一起，还是同一个回答。我瞪他一眼，他却看着我，咧着嘴角，一脸享受。
　　我站起来，把纸片扔进了壁炉里，巴掌大的纸片在火光里蜷缩成一团，褪色成碳色的灰烬。
　　还是一起死好了，我赌气地想。
　　他站了起来，从地上捡起被他扔掉的衣服，又重新穿了回去。我站在壁炉前烤着火，缄默着看他穿衣。老实说，这具皮囊是真的让神明垂怜。他拥有让全人类的都嫉妒的皮相。

　　“我走了。”他说，“我去重新要一个房间。”

　　“好。”他回头看我一眼，笑意甚浅，他的皮靴踩在实木地板上也会发出微妙的咯吱声，我的脸又烫了起来。

　　我看了下挂钟，我们大概已经折腾了快四个小时。虽然他功夫不错，但这的的确确有些夸张了。

　　我捋了捋尚未干透的发，重新躺会床上，裹紧了被子。春天就快要来到了，为什么这天气还是这样的冷。

　　我开始把这个故事重新捋了一遍，从我为了海因里希到哈尔科夫再到和玛丽亚的相识。

　　我在心里编了一个万无一失的故事，我不是很擅长撒谎。但我觉得海因里希不会把我的生命当作儿戏。

　　就在我编织每一个细节的时候，我的门被敲响了。不会是那群警-察已经来了吗？我担忧着，门外传来服务生的声音，“女士，您订购的衣服送到了。”

　　“我没有买过衣服。”我回绝着，又想到海因里希去服装店一事，又自恋的想，他是去为我准备衣服的吗？可是半天的时间，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裁缝？

　　“送进来吧。”我改口道。

　　门外进来一个瘦削的少年，手里拎着沉甸甸的购物袋，他把东西放到了桌子上就离开了。我等少年走了之后跳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拆开了礼物，牛皮纸在我手里哗哗作响。

　　一件修身的墨绿色大衣，很衬我的瞳色，还有一件黑色丝绒长裙，袖口领口都有蕾丝饰品。我把黑色的小礼帽随手搭在头上，发现里面还有一双丝绒手套，还有天鹅绒腿袜。没有哪个女人可以抗拒漂亮的新衣服，我忙脱掉身上的破烂行头，换上了光鲜亮丽的新装。

　　我在湿气重重的卫生间里，用手把镜子上的水汽擦干净，开始打量自己，轻轻拨动领口的蕾丝，一抹殷红显露在我的锁骨上方。

　　我红着脸，又忙拨了拨衣领，把它遮住了。

　　当天晚上，那群不速之客登门造访了我。我在人群里看见了阿道夫，或许是因为他的存在，我感到安心了许多。

　　“很抱歉，我们可能要打扰您的休息，希望您不要介意。”一位士官这么对我说着。

　　“我很介意。”

　　“我们在出发前通知过少校先生，希望您不要让他为难。”

　　我微微一笑，懂事的跟在这队人身后，阿道夫走到我旁边，低声说，“你厉害了。”

　　我瞪了他一眼。

　　“我没想到你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他说，拍了拍我的肩膀“不会有事的，我还有要紧事要和海因茨说。”

　　“什么事？”

　　队伍已经走到了酒店门口，他我打开车门，将我送进轿车里。他一言不发，眼神里却有着化不开的阴翳。我感到有毛毛的细雨落在我的眼睫上，我看着他心事重重的模样，他叹着气回头走向了酒店。

　　我被带到了警局，空荡荡的的房间里，一张桌子摆在我的眼前，一个吊灯挂在头顶摇晃。光秃秃的墙壁有些发灰，这是间让人压抑的审问室。

　　我在这里等着受审，等来了一位绝顶的中年男子。他走进来时冲我微微一笑，介绍道，“晚上好。我叫汉斯·格温。”

　　他拎起凳子坐到我面前，我开始观察起他的制服，一名党卫军陆军少尉。

　　他拿起笔打开录音机，冲我微笑，“为了保险起见女士，您应该也不愿意你的不当行为让您的未婚夫陷入麻烦中。”

　　“那么，您在一月十三号的晚上，做什么去了？”

　　我开始回忆起来，那是我失踪的第一天，我跟着安娜一起逃亡的第一天。

　　我吞了口唾沫，看了看四周，胡诌道，“我出去散步了。”

　　“您在当晚为什么没有回哈尔科夫战时医院？”

　　“忘了。”我不知如何开口回答，我实在是不能撒谎，一个小小的谎言都让我费劲。

　　我的答案让他很不满，他瞪了瞪眼，用笔敲了敲桌子，“请您好好回忆一下。”接着他从一沓文件里抽出一张纸，悄悄地递给我，“不要为难我们的工作。”

　　我低头一看，上面把该有的答案都写了出来，我抬头看了这位审问官，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形式罢了。

　　“我被劫持了。”我找着上面的字，面无表情地念了出来。

　　......

　　最后这位审问官把我送出了房间，交代完工作之后，把我送上了轿车，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发问道，“不会觉得我念的太照本宣科了吗？”

　　“我们早就准备好了录音带，请您放心。”

　　“......你和海因里希......什么关系？”

　　他笑了，“少校是聪明人，我或许算一个他的朋友。”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又想起下午的事，海因里希是故意玩弄我吗？我看向车窗，玻璃上的我，满脸都是硬邦邦的戾气。意识到我的不悦，这位审问官开始主动和我聊起天来，“我在年轻的时候也经常和妻子吵架闹不和，您和少校都还年轻，的确有许许多多需要磨合的地方。如果有必要的话，或许我可以让您和我妻子交流交流，我们已经许多年没有吵过架了。”

　　“如果是相爱的话，没有必要错过，您说是吗？”

　　“什么叫错过？”我问。

　　“总而言之，爱情是很神奇的东西，能改变您许多，也能让您放下许多。”

　　“哪怕是天地不容的事呢？”

　　“您是指什么呢？”他也来了兴致，“我听说过你们的故事，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妥。”

　　“您都知道些什么呢？”我的语气有些刻薄。

　　“一个人在没有遇见真正爱的人之前，是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的。”他说。我知道他误会了，他什么都不知道，故事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也确实叫人难以分辨。我也明白他的好心，没必要对他人发脾气。于是我缄默了。

　　他没有化解我的不悦，更是让我陷入了更深的怀疑中去。我像是染上了瘾，明知是错，明知是灾难，也戒不掉。

　　“我并非能说会道，您不要介意。少校先生的心意您应该明白，如果有误会就尽量解开。”车已经停在了酒店门口，已经下起了淅沥的雨，他手握方向盘，一副老练的口吻。

　　接着他为我开门，将我送进了酒店，并热情的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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