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人归。
筵席上婠婠还是引起了瞩目,她是生面孔,第一次露面便在这样亲密的聚会上,让人十分好奇。而且,她还是跟着百里策一起迟到的。
很意外地,长乐竟不在。
宴会中行主人事的几人眼神来回交汇,最后年纪最小最可爱的那个红裙圆眼的小娘子走了出来,笑道:“老大,你居然迟到了!正好今天有陈年杜康刚刚开坛,罚你喝酒!”说完她又对婠婠一笑,“这是哪家的小娘,这么可爱却被老大带累了!”
几人暗暗屏息,期待听到些什么振奋消息。百里策却熟练地在她额上弹了下,“胡说啥胡说啥?什么带累了?去取酒,今天让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是老大!”
小娘子诶了一声,抬手打了个响指,人群后一个小郎君便跑去寻酒了。百里策便拉着婠婠的袖子把她带到面前,介绍道:“月婠婠——长乐的朋友,我在门口捡到的。”
“喔……”周围人有一点失望,还以为是他的什么人呢。
“澄澄,婠婠性子安静,等下你顾着些,这儿你们去吃饭吧。”
“好,不过我等下要跟你喝酒!”
“行啊,只要你不怕你哥揍你。”
澄澄闻言翻了个白眼,来牵着婠婠,去庭院里了。好像很久没有触碰过生人了,婠婠落座后不适地握了握自己被牵过的手。
澄澄很活泼,在场的人她几乎都认得,一直说说笑笑没有停过。一桌人大家从权贵人家的荒唐笑料聊到马术球技,又聊到官场浮沉,婠婠听不懂其中的机锋,便安安静静地吃东西。偶尔被问到就笑着点点头,从不主动开口,大家乐的时候也和光同尘大笑一番,众人于是再没注意她。待散席之后,游湖的走了一群人,办事的又走了一批人,剩下的在约马斗牌,热热闹闹。
婠婠估摸着,这就是让自己人聚一聚,相互眼熟一下,免得日后不慎有了冲突。现在席也散了,她也可以溜了。
澄澄贪酒被她哥哥训了,正乖乖坐在花厅看她哥哥和百里策下棋,旁观者甚多。长乐没看到人,清词也没看到人。婠婠往四周瞧了瞧,便有伶俐的侍女来问:“娘子在寻什么?”
婠婠道:“你可曾见到我的侍女,跟殿下身边的诗泠是双胞胎的那个?”
侍女的脸上有一刻茫然:“未曾听说过这位姐姐的名字。娘子可是有事?直接吩咐我也可行的。”婠婠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没什么事,就是想要回去了。你带我出门吧。”
“娘子的侍女……”
“不管了,她自己能回去。”
侍女脸上温和的笑容都僵了僵,心里大概是迷茫的。她抬手给婠婠引路,“娘子这边请。”
公主府的景致好,一路上边走边瞧,侍女也陪她说笑,叫她心底的几分孤独感都散尽了。到门口时有只鸟儿从树上落到门檐上,婠婠笑道:“喜鹊登门,喜事来临,好兆头!”
不止是她,周围的仆从护卫看着也都开心,送人时笑容都更亲和了几分。几番往来客套,相互吹捧,这才宾主尽欢,依依道别。
石阶下有一株桂树,修剪得姿态优美,芬芳中带着雨气,淌着水滴。婠婠伸手去接那滴摇摇欲坠的雨露,等了半晌,那滴水却也不肯落下。
她笑笑,转身上了马车,车轮辘辘,渐渐隐没在了山道拐角。
这一日不知是怎么过的,混混沌沌就到了晚间。婠婠下午睡了一觉,晚上也不困,捧着话本在灯下看,屋里静得只有莲壶更漏声,和灯花爆开的声音。
小丫鬟来屋里添茶时说外面来了客,自称是公主府的下人,来请她过府看诊。婠婠把书一合,束发穿衣过去了。
储君的车驾自然没人敢拦的,深夜里奔驰过街道,来请人的护卫交代了一下情况。今日宴会时长乐突然被皇后宣进宫,母女俩发生争执,皇后体弱,忽然病发。长乐无奈只能守着,这才延误了时辰,到宴会结束都没回来。下午时候她打道回府,一下马车随从就发现她面色不对,还没说话,整个人都软倒了。
长夜,公主府灯火暗起,一片静寂。侍女提着灯引她到寝殿,重花金帐后微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长乐已经醒了,正在看信函。婠婠脚步一顿,长乐放下信招呼道:“你来了。”
“嗯,来了。”她坐到床沿,握着长乐的手,把脉。身后的宫女正在搬绣凳,长乐一个眼神过去,她便悄悄放了回去。
“今天下午吃了些什么东西?”
“番柿。那玩意儿不常见,我刚刚才想起,小时候似乎在哪家王叔家吃过一回,难吃,那天我胸闷心悸了好久。不过今日在母后那儿用了点儿,没想到反应这么大……咳咳……”长乐咳了咳,手指素白,掌心发凉,宫女立即捧了热汤来润口。婠婠让开身子道:“这次吃得不多,问题不大。以后尽量别碰这个,多吃一点可能会致命。”
“嗯。”长乐应声。婠婠趁她喝水瞧了瞧她的舌苔,又赏了一眼病中美人色,移步去外间写调理方子,写方子的时候想到百里策的话,还特意多添了一剂甘草才交给宫女。
“你这样难受,该宣个御医来针灸,效果比汤药快多了。”
长乐笑了声:“怎么,你不会?”
婠婠摇头:“我还没行过针呢。”
长乐闻言笑了,她挥退宫女,让婠婠坐到床边来。婠婠凑过去,大逆不道地揉了揉她的脸,“快点好起来吧小帝姬,你生病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好看。”
被子上有一股清香,虽然清爽好闻,但是睡觉的地方,一般人都不会用得这样冷淡。想到长乐刚刚说的小时候王叔家和护卫说的皇后的事,婠婠就觉得有些沉重。
长乐对她颔首轻笑,柔和得不像平日里神采飞扬的公主素。“诗泠一直是暗卫,不过我准备大礼之后把她调到明处来,到时候她和清词的关系瞒不住,你做好准备。或者我给你换个人?”
“不必了,”婠婠摆手,“就让那些人都知道,我是储君面前的大红人!”
“噗……”长乐低声笑个不停,一边笑一边捂着胸口,像在压咳。婠婠给她拍背顺气,“想哭却要笑,何苦来哉!躺下,姐姐今天疼疼你,讲个故事哄你睡觉。”
长乐闭眼,阖上的眼睫漂亮得像画师精工。她躺下,又笑道:“刚成人的小丫头,也敢在我面前充姐姐?”
婠婠低头压了压被角,轻声道:“给你讲讲我最近看的话本子。”
“说是某地有一大户人家,家里钱多,人少,只有一个宝贝儿子独苗苗。当家的做主,给那儿子娶了一妻三妾,后来一年后,一妻三妾陆续都有了身孕。正妻怀得最晚,又想把所有家产都留给自己的儿子,就使了手段叫大家都滑了胎。偏她手段高明,没叫人抓住把柄。几个小妾心中怀疑,却查不到证据。
后来啊,胎怀十月,正妻的孩子始终不肯出生,正妻便准备等天气好的时候设个香案拜拜神佛,以求心安。不料当晚她睡觉时,忽然感觉肚子里在动,她大喜问道:‘孩子,你终于肯从娘亲肚子里出来了吗?’
肚子里又动了动,忽然间竟传来婴孩的笑声,只听他稚语道:‘这位夫人,您的孩子早已经死了!我不过是个孤魂野鬼,碰巧遇到具尸体,就来您肚子里住住而已!如今时辰已到,这便告辞,多谢了!’
话音刚落,妇人就眼前一黑,肚子疼了起来。待再清醒时,身下已产出了一个黑紫的死胎。”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