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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万籁俱寂,一道湛蓝色的仙光从天而降,卷起重重风沙,“铿锵”一声,金属剑身碰撞产生橘黄色的火花点亮漆黑的夜。
白夭夭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脑子发昏。清醒过后,她被不知何时赶来的紫宣紧紧抱在怀里,他耳边的垂落的发丝正轻轻地抚着她的脸颊,似在安慰她。
素芳咬咬牙,用尽全力接下天乩剑一击,不曾想却被一旁的凌楚钻了空子,一道黄色剑气直接搭在她胸口,震得她内脏几乎移位。她踉跄几步,白鳍剑插入泥土稳住身体,“哇哇”的吐了好几口黑血然后剧烈咳嗽起来。
不!她是绝对不会输给青帝捡回来的臭小鬼的!想起自己堂堂一介北海龙宫四公主在九奚山被处处怠慢她就心生怨怼,尤其是面前这个万年得以降生的七杀格之人抢尽自己的风头更让她不满。想到这里,素芳决定拼死一搏!
“不好!”紫宣搂紧白夭夭赶紧支起结界,纵使天乩剑在手也难以招架她这一招啊!
素芳仰天大笑,一把将豺狼妖捉过来,手法娴熟的将他体内即将修炼成功的血丹逼出来,然后服下。吞掉血丹的素芳瞬间功力大涨,浑身被魔气缠绕。又见她挥舞着白鳍剑,蹬脚往紫宣等人的方向攻击过去。
“不要!”豺狼妖被强行剥离血丹,又加上修为损失了大半,导致身体素质急剧下降,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眼睁睁的看着素芳与紫宣等人同归于尽。她一死,他所爱着的人就等同失去活着的机会了!
“罗汉翻天印!”
“冰魂雪魄!”
千钧一发之际,紫宣与匆匆赶来的李修缘联手将素芳的攻击拦下,一记漂亮的佛道联手杀她个措手不及,直接被震碎血丹,吐血倒地。
“你啊你啊,好好的正道不走非要走歪路,倘若你当年在九奚山青帝座下好好修炼又怎么会弄得如此田地呢?”李修缘走到素芳身边训斥道。身为北海龙族最尊贵的四公主,又是青帝座下的得意门生,何苦为了一时的执念堕入魔道呢?
“疯和尚,你懂什么!当年若不是青帝那老头因我为情所困一时入魔便将我赶出九奚山,我又怎么变成现在仙不仙、妖不妖的样子?”素芳痛苦的嘶喊,骄傲如她,入魔又岂是自己所想。
几千年过去了,她原也想做个好仙家,奈何天地不容,在地位最底下的凡人也给她脸色看,道士、和尚想方设法收她。她曾为最骄傲的四公主,竟沦落如斯,可笑不可笑?然而造成这一切的竟是在九奚山上自诩清高的青帝!
李修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怜悯道:“你可知,青帝当年将你逐出九奚山是为了保全你?”
“保全我?他当着九重天众神将我赶出九奚山就是为了保全我?是为了保全他的脸面罢,可笑……”素芳悲戚的大笑,两行清泪滑过她的脸庞竟显得如此可怜、可悲。
李修缘一声长叹,终究还是将多年前的秘密说出:“你为情所困,坠入魔道本就天理难容。你师父怕你被九重天众神审判,押往诛仙台才不得不将你逐出九奚山,拉下脸面求天帝宽恕,将你发放凡间。岂料你辜负了他一片爱徒赤诚之心,在凡间擒朱雀夺取其内丹维持你因入魔变得丑陋的容貌,不仅如此你为了报复九重天,竟拿无辜的凡人开刀,逼迫深爱着朱雀的豺狼妖为你修炼血丹增加修为。你这一桩桩沾满血腥的事件,就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插进你师父的心啊!”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素芳从李修缘嘴里得知千年前师父对自己冷漠背后的种种,一时间羞愧难当,在心头的怨恨与此对比是如此的可笑。
“竟是我愚蠢忘了师父的淳淳教导……哈哈哈……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枉她还日日夜夜咒骂他,不曾想是自己执念太深误会了他老人家。素芳无力的抬头仰望天空,大喊:“师父,请恕孽徒不孝!”说罢,运气一掌拍在自己的天灵盖上了结她可悲的一生。
李修缘大骇,但早已知晓素芳结局的他又能如何呢?生死有命,这不过是她走错人生路注定好的结局罢了。想到这里,他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算是对走错路的素芳的送行。
然而事情还没解决,作为素芳的帮凶的豺狼妖眼睁睁的看着她灰飞烟灭竟嚎啕大哭,当着众人的面失了仪态。
他这一生就是为了朱雀王羽琪而活,被素芳威胁,不得不杀害无辜之人修炼血丹就是为了她!如今素芳死了,与她性命紧密相连的朱雀安能活下去?豺狼妖颓废的跌坐在地,双目失去了往昔的神采,痛哭流泪。
“世多无情人,却有深情妖啊!”李修缘感叹道,又说:“放心吧,我照着我那徒儿白夭夭的传音符在你们的老巢里找到了朱雀,失踪的血灵珠我也找回并重新置入她体内,什么跟素芳性命相联系,这都是她诓你的。朱雀现在也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被我早早送回赵王府了,安心吧。”
豺狼妖闻言大喜,连忙叩头感谢李修缘与白夭夭出手相助。只不过,他虽是被素芳利用,用无辜少女修炼血丹,但确实是他自己造下的杀孽,死罪可免,活罪自然是难逃的。李修缘思前想后索性将他拘于九奚山青帝座下,在九奚山他不仅要看守万年寒潭还要为百姓做实事、好事,不过这一世他都没有资格修炼罢了,一生都是一只畏寒怕冷的豺狼。
豺狼妖一世可算是完美解决,白夭夭看了眼腰间挂着的福袋在微微发光,她便知道自己这件事做对了,是功德一件。她稍稍松了口气,笑了起来。
然而开心不过片刻,忽然间白夭夭觉得呼吸困难,身体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枷锁紧紧地捆住,动弹不得。紧接着,她的身体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寒气侵蚀,眼前一黑,顷刻间坠入无边无尽的黑暗里。
“小白!”紫宣慌了,小心翼翼的摇了摇她冰冷的身边,见她仍旧没有回应,赶紧捉起她的手替她号脉。情况很不客观,白夭夭的脉搏弱得他几乎感受不到,他慌慌张张的用仙力探知她的神识却发现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怎么样了,我的徒儿?”李修缘用法力将豺狼妖送到九奚山青帝跟前,便急匆匆的跑来查看白夭夭的情况,不曾想,一边号脉的紫宣脸色竟比菜色还难看。见状,他赶紧推算了一番,大吃一惊。白夭夭今日昏迷不醒竟是风蓁蓁同他说的,她的第二个劫难。
“魔气入体,怕是……”晦气的话语他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紧紧的搂住白夭夭渐渐冰冷的身体,落下悔恨的泪水。
*
黎明之时,灵隐寺晨起的钟声如旧,扫地的小僧早早将门前的落叶清扫,恭迎今日的香客。然,今日的灵隐寺似乎被一股莫名的悲伤笼罩,镇寺的几个俗家子弟竟没有在场,着实奇怪。
庙宇后院厢房,一盏通体碧绿的聚魂灯安置在床头,也不知何时被点燃。它静静的在燃烧,可那忽明忽现的灯光犹如躺在床上的女子的性命般脆弱,旁人一靠近便熄灭。
赵斌、陈亮等人坐在外间的圆桌前,个个神情无精打采,就连往昔最为活跃的广亮与必清,此刻都沉默不语。
“圣僧,我们真的没办法救小白了吗?”小青率先打破沉默。泪眼婆娑的模样任谁瞧了都觉得心疼。
李修缘一时间也没旁的法子,只能沉默。白夭夭的伤可不是普通的伤,是魔气入体,不出三日必定香消玉殒。能救她的也唯有伏羲族的崆峒镜,但这崆峒镜失踪几千年,他又该从哪里找?这个问题着实是伤脑筋。
蓁蓁啊蓁蓁,你若真心想救你女儿,拜托给点提示罢!
“哼!小白受伤了,这个臭许宣也不知道留在她身边照顾她,还眼巴巴地朝九奚山那个冷冰冰的青帝老头那里赶!可恶!”小青明白紫宣前往九奚山必定是寻找救白夭夭的方法,可她内心就是气不过他说走就走的态度,嘴巴不饶人骂他几句消消气。
“好啦好啦,小小年纪戾气这么重,影响修为的。”李修缘充当和事佬宽慰道。
初秋时节,窗外罕见的飘起了细雨,淅淅沥沥的将干爽的小院染湿。李修缘走到门外,看着满院子的金黄落叶不由得一声长叹。
伤春悲秋,如今倒是挺悲的。不知九奚山那位,现在又如何了呢?
【单元一·豺狼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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